云孟竟在苻江的车驾前怒斥慕容霸,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苻江更是吃惊不已,再看慕容霸更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似的,五官扭曲,满脸委屈“扑通”一声跪倒在苻江车驾旁边,以头抢地口中说道:“陛下明察,臣对陛下一片忠心,苍天可鉴,何时又敢危及陛下危及国家啊?这一定是丞相怕臣抢去了丞相的风头,心怀不满,故而冤枉微臣,陛下一定要为微臣做主啊!否则要是让其他燕臣见了,谁还会对陛下心悦诚服?”然后又对云孟说道:“丞相嫌弃慕容霸也就罢了,我已是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丞相为何不能高抬贵手,却要步步紧逼,难道非要致我于死地不成吗?”
苻江此时也觉得云孟这一次做得太过分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燕民燕臣之面把大秦国的尊严和皇家威仪都丢尽了,于是苻江将脸一沉,说道:“丞相,昨夜朕与你说的话难道你都已经忘到九霄云外了吗?为何近日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平生事端,真是令朕失望,还不退下?”言语之间带着几分不满,也带着几分训斥。
云孟有一拱手说道:“陛下,臣冲撞了御驾是臣不对,云孟甘愿受罚。只是,臣还有几句话想问问慕容霸。”接着云孟也不管苻江同不同意,便问慕容霸道:“慕容霸,既然云某敢来当中撕开你的面具,就不怕你记恨于我。我来问你陛下这所乘车驾哪里来的?这些宫女内侍又是从何处而来?你又可知天子驾六乃何礼制?”
“这个……?”慕容霸眼珠直转,不敢与云孟对视,依然是吞吞吐吐,并不是他答不上来,而是他明知不应为而为之,却找不到搪塞云孟的理由。
“好,既然你不愿回答,那么便由云某帮你来说。”云孟接着说道。然后看了看苻江所乘的车驾,用手抚摸了一下驾车的白驹,又朝左右看了看两侧垂首站立的宫女内侍,说道:“要是云某没有猜错的话,这车是燕帝慕容暐的,这些宫女内侍也是燕帝皇宫中的宫人,而且这么做也一定是出自你手,对吗?难道你是要将陛下比作燕帝吗?更可恶的是,六驾之礼自周以来乃是天子之礼,你既已为秦臣有何资格与陛下同乘一车。还在燕都邺城招摇过市,莫非是寓意你与陛下同治天下吗?我来问你,这一切你究竟是何居心?”
云孟一番质问,吓得慕容霸不住地给苻江叩首,口中说道:“臣冤枉,冤枉啊!臣只是出于一片好意,想让陛下以王之霸气之态巡视邺城,以受万民敬仰啊!”
苻江脸色微缓,又摆了摆手。对云孟说道:“又是一场误会,丞相多虑了,慕容卿家真的也是为了朕好,想让朕在燕国君臣和百姓面前展示展示大秦的国威。再说一同乘车也是朕提出来的。丞相就莫要怪他了。”
谁知云孟根本不理会苻江的话,又面无表情的看着苻江问道:“那么陛下您觉得如此做是否妥当呢?”
“丞相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质问朕吗?”苻江不悦的说道,
云孟对着苻江一拱手。说道:“臣不敢,臣只是要尽为臣之本分,提醒陛下此举着实不妥。”
“有何不妥。难道朕连这天子车驾都乘不得吗?”苻江显然因为颜面有失,而更生气了。
云孟丝毫没有退让之意,他知道今日他若是让了慕容霸必然会变本加厉,而苻江也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于是云孟继续说道:“陛下自登基以来一直以仁德之君居之,四海之下受万民爱戴,如今伐燕大计刚刚尘埃落定,陛下便以如此阵势巡行邺城,这让那些刚刚惊魂初定的邺城百姓如何看待,他们会不会认为陛下也如那个燕国废帝慕容暐一样呢?那些燕国遗老遗少和旧臣们又会如何想,无非是奸佞小人找到了可乘之机,他们会觉得陛下好大喜功,骄奢淫逸,而那些贤达之臣则会心灰意冷,失望伤心,这样的结果难道是陛下想要的吗?此乃其一也。陛下乘燕帝之车,驾燕帝之马,役燕帝之奴,又如此引人注目,燕国王族宗亲,黎明百姓又会有何感想?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是大秦有意羞辱燕民呢?难道慕容霸让陛下这样做居心还够不阴毒吗?”
云孟这样说要是在从前,苻江一定会虚心接受的,可如今苻江已经被慕容霸哄得头脑发昏,迷失了心智,所谓’忠言逆耳’云孟的话,在苻江耳中就如同针刺一般,云孟分明就是指桑骂槐,指责苻江。苻江“腾”的一下从车上站起,眼含杀机的瞪着云孟,过了半天才说道:“朕累了,命车调头返回大营。”说完狠狠的一甩袍袖,重新坐下,只是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云孟这边。
望着苻江依仗扬尘而去,云孟原地站立久久没有离去,身后几位将领又上来劝慰,杨安说道:“丞相莫急,陛下只是一时糊涂,过些时候应该就能想通丞相之言是对的,到时陛下自会找丞相说明一切的。”
蒋英也劝道:“是啊,丞相与陛下的关系非其他臣子可比,陛下不会因慕容霸几句谗言便失了对丞相的信任的。”云孟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也没说话,领着众将又返回驻地。
云孟回营后刚刚坐定,就见一名兵士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将一封加急书信递给了云孟,云孟接过信一看是江宁烈公李威的来信,便问兵士信是何时收到的?兵士答道:“书信是今早由李大人的亲兵骑快马加急送来的,送信之人说此信十万火急,务必要尽快交到丞相手中,只因信送来时,丞相正好去迎陛下御驾,故而耽搁到现在。”云孟听后眉头微皱,打发走了送信的兵士,云孟将书信拆开,只读了几句就“哎呀”喊了一声,手中书信险些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