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冲顿时眉开眼笑,他正为制作‘青蝴蝶’时的损耗而肉疼,如今多了这个进项,已可填补那笔材料钱而绰绰有余了。
发现这也是条财路,将那《制器详解》中的各种机关器具制作出来,再高价卖出,正可补贴自己习练机关术的损耗。
这诺大的咸阳城,世家豪富难以计数,似薛平贵这般未习武道,又担忧自家性命之人不知凡几。只要自己把这‘连环刀匣’与‘袖里连珠’制作出来,绝不愁买家。
日后若自己能够制作出更精良,杀伤力更大的机关暗器,他眼前这两位也必定是趋之若鹜的。
有了这么一出,嬴冲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又有了几分好转。
只是这好心情维持不到片刻,时不时的可见有各家的女眷,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指指点点,笑语不绝。
偏偏薛平贵选的凉棚位置不好,刚好是处于下风处。哪怕是隔着老远,那些女人也算给面子压低了声音,这凉棚内也仍时不时的听见几句闲言碎语。
“——嘻嘻,那就是咸阳四恶?看起来好蠢。”
“最肥的那个就是永昌候世子庄季了,真的好像是山一样。”
“咦,左边那个就是四恶之首嬴冲?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不像是恶人呢。”
“不像恶人?可前阵子就是这人,差点把临淮候世子当街射杀,可见人不可貌相。我真奇怪,一个快要失爵的废人而已,他凭什么这么狂?”
“什么咸阳四恶京城四废才对,唯一一个有点本事的庄季,还是个蠢笨如猪的。”
“那嬴冲只是蛮横霸道,庄季也只是笨了些,最讨人厌的应该是那周衍。明明一点本事都没有,偏偏色胆包天。刚才在那门口,那眼珠子就好似要掉下来。”
“也不知最后会是哪位姐妹,嫁给他们这些人?只怕是要陷入火坑。”
“我看那宣阳长公主家的薛大郎倒是个好的,可为何要与这等样人混在一块?”
庄季的面色涨红,目中快要喷出火来。若不是嬴冲让张义与庄季家的那位近身护卫一起强按着,这位就要冲出去,与那些女人拼命。
周衍也是面色铁青,他是被人评价的最多,也被骂得最狠的那个。
嬴冲自己也是极其恼火,转过头瞪薛平贵:“这破地方,是你故意选的?”
其实来之前,他就已料到了这次定会被人指点议论。可掩耳盗铃,装作不知,总不会比现在这样的情形更尴尬。
薛平贵则是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我本来是想听些八卦来着。这也怪你,刚好出了一次风头。”
他这辈子最大的兴趣,就是探人隐私了。只是没想到,自家偷听不成,反而是他们四人被特意关注了。
不过他的话也不算错。正因近日嬴冲殴打林国丈,几乎当街射杀临淮候世子的壮举,咸阳四恶少的威名,近日才又甚嚣尘上。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四人都年纪渐长,都陆续到了议亲之龄。身份都是不尴不尬,又同样名声恶劣,被人特别关注些,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嬴冲微微摇头,无可奈何。此时湖边的各处凉棚都已有人在,倒是不好再换地方了。
也不知是否都被长辈特意吩咐过,四人中便是性情最冲动的庄季,在这武威郡王府也没敢惹事生非。哪怕是那些女人把话说得再难听,庄季也依然强忍了下来。
在这凉棚之内,四人如同坐蜡,恨不得这赏花宴,早点结束才好。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个时辰之后,王府里正宴开始,嬴冲才感觉好受些。
正宴也这在湖畔,一边吃食,一边赏花,倒也风雅。王府里的厨子,手艺也还不错,让庄季又大快朵颐了一番。
四人都有着心事,也都是心情不爽。除了庄季没心没肺之外,其余三个都是闷头喝酒,只不过片刻,就都有了几分醉意。
不过嬴冲宴席才吃到一半,就被人用一张纸条叫了出去。那是女子的笔迹,清秀娟丽,是由一位送菜的王府仆人,给他夹带过来。纸上只有一句——王府西侧院怀廊之西静候君至。
嬴冲也没多想,这纸条可能是倾心他的女子,也可能是另有所图,甚至很大可能是出自他对头的手笔。在这王府内,那林东来等人或者不能拿他怎样,却可设局使他出乖露丑。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情形,嬴冲都不在意。反正在这宴会也是无聊得紧。
且他既然敢去赴会,自然也是有准备的。庄季三人,此时就跟在他后面,一旦有什么状况,随时都可呼应。
还有张义,各家中的年轻子弟与护卫,能够胜得过他的真不多。
不过情形出乎意料,当嬴冲来到西侧院的时候,发现那怀廊之下,竟然并无其他的埋伏。只有一位容颜娇俏,浑身火红色衣裳,仿佛绽开怒放中的玫瑰般的女子,正站在那里静静等候着。
稍稍犹豫,嬴冲还是踱步走了过去。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问,那女孩就已经眼前一亮,气势汹汹道:“你就是嬴冲?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心吧!”
嬴冲微一愣神,而后了悟于心:“原来如此,敢问姑娘可是云麾将军胡家的女儿?”
这是想着那薛家出身儒门,信奉礼教,家里的姑娘不会这么没有规矩,也不会蠢到这样的地步。
想来只有将门之女,才会如此的‘爽直’。
“什么胡家?”
那女孩一怔,而后就反应过来,哼了一声道:“我父亲是兵部员外郎薛安!总而言之,不管你们家打的是什么主意,我薛轻梅宁死都不嫁你这样的不堪之人!那胡家妹妹若能看上你这废物,那自是最好不过。”
说完之后,就再不理会嬴冲,直接拂袖转身就走。
嬴冲面上是一阵阵火辣辣的,胸中憋闷无比。哪怕是明知这女孩是个蠢货,可心里也一样难受。
可真没想到,如今一个小小四等世家之女,居然也能鄙薄于他。
面子上更有些挂不住,他把薛平贵几人叫来跟着,原本是为防意外。结果这次,却是在他们面前出了一次大丑。
尤其是周衍那个大嘴巴,估计过不到一日,他被薛轻梅拒婚之事,就将传遍整个咸阳城。
深深几个呼吸,嬴冲也是掉头就走。这次他真是被气着了,也觉凄凉。
十岁时他一条武脉被废,嬴冲就已预料到自己日后,必定会遭人作践。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胸中郁气难平,可当嬴冲回转时,却没发现薛平贵几人的身影。居然只有张义一人,跟在他的后面。
“那几个家伙了?”
嬴冲游目四望了一眼,眼含奇色:“可是回去喝酒了?”
张义摇了摇头,一手指了指内院道:“因途中遇到了福王府世子,三位公子说有热闹可看,就一起跟过去了。薛公子临走之前还说,世子你若回来了,可一并过去看看。还说途中他们会留下暗记,世子自能寻到他们。”
福王府?
嬴冲挑了挑眉,福王府世子嬴博,也是他们四人的仇家之一。
这位与他及周衍一样,都是出身贵胄,却又不能修行武道之人,恶名也同样名传咸阳。
不过同是众人眼中的废物恶少,也不一定就能玩到一起。两边各有一群人,彼此作对。
且人家福王府乃皇室宗亲,世袭罔替并不靠那家传神甲。嬴博那家伙哪怕不能习武,一样可继承爵位,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
也不知是有什么热闹可看?是像自己方才那样?
嬴冲差点就破开大骂,这三人也忒不讲义气,说好了要跟过来帮忙的,结果这几位都不见了踪影。不过暗中却又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几位,没见到他丢人现眼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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