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曹操并未打算进攻巴中,但是為了掌握张鲁军的动向,他自然不会不派探子往巴中打探。而这些司马英在来之前早就弄清了,因此很快他便用暗语找到了曹军的斥候,让他以最快速度把消息传回汉中。
不出三日,曹操的答覆便送来了,锦帛上只写著短短一行字:可!巴中之事由司马英将军全权负责!
有了曹操的手书,司马英顿时彻底放下心来,立刻请胡车儿安排他见张鲁。胡车儿的答覆也很快:明日师君便接见司马英。
翌日,司马英随胡车儿来到城中一处府邸,见到了他闻名已久,但迟迟不得一见的张鲁。
“司马英见过师君。”司马英缓缓将面前的男子好生打量了一番,只见其人已是中年,头戴便巾,身著长袍,相貌普通,浑身透著一股亲和力,当即拱手问候道。
“早听闻司马将军你一身武艺精湛,如今一见,果然是英雄了得。”看得出,张鲁对司马英亦是十分欣赏。
“师君你谬赞了。”司马英微微一笑,谦恭的说道。
“请坐吧。”张鲁点点头,请司马英坐下,开口道,“将军你的来意我已从胡车儿处得知了。”
“司马英素知师君您為人宽厚、爱民如子。只是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尽皆而起,到处皆是兵祸交加,难有一寸净土,而丞相大人雄才大略,更有仁爱之心,当今士大夫少有人能及,若是师君你归降丞相,丞相必定会善待汉中百姓,不失其再流离失所,安居乐业。”司马英望著张鲁,将早已想好的说辞一一道来,“此不正是师君你所望麼?”
“将军你说得没错。”张鲁点了点头,俄而却是轻叹一声,说道,“曹丞相雄才大略,我亦是心中了然,其实我何尝未想过,若曹公挥军前来,我便封闭库藏,逃入深山之中,了却了此残生,只要曹公善待我治下百姓,我心足矣。然这天师道乃是吾祖父所传,我张鲁虽无能,但一丝一毫不敢弃之,因而这才避往巴中,以躲兵祸。”
“师君高义,天下皆知,只是跟随师君你的教眾多达数万人,这巴中尺寸之地,如何能久居,即便是為了百姓著想,师君你也需早作打算。”司马英劝道。
“将军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张鲁瞥了司马英一眼,忽然问道,“敢问将军,若是我率军归降曹丞相,丞相大人将如何安置呢?”
“丞相大人应允,只要师君你愿意归降,那麼将仿荆州刘棕,封师君你為中原一州之刺史,愿意随师君你入中原者,保证耕者有其田,一家老小生活无虞!”司马英开口说道。
“此话当真?”闻言,张鲁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缓声道,“将军口说无凭,我怎知将来曹丞相不会食言呢?”
“师君多虑了,丞相大人如何是食言而肥之人?”司马英正色道,“他既然应允了师君,那必然便会守诺的!”
“唔,将军所言有理。”张鲁还不放心,追问道,“可是刚才的话都是将军所言,我如何能...”
“师君请看。”司马英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帛书来,交到张鲁手中。
张鲁接过帛书仔细看了一遍,心中疑惑终於尽去,他缓缓将帛书交换给司马英,沉吟有顷,这才开口道:“如此甚好,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将军稍待些许时日,我与诸人商议过后,再给将军你答覆。”
“如此便有劳师君了。”司马英见张鲁如此说了,当即站起身,朝其行了一礼。
“来人,代我送司马将军出府!”张鲁亦是站起身回了一礼,旋即请人送司马英出去。
司马英走后,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张鲁一人独自坐在案边,静静的思虑著什麼,默然不语。
过了片刻,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张鲁循声望去,来人是阎圃。
“见过师君。”阎圃朝张鲁拱手道。
“是子茂啊。”张鲁朝他点点头,开口道,“坐吧。”
“谢师君。”阎圃依言坐下,然后说道,“我已见过刘备军的使者。”
“他说什麼?”张鲁问道。
“刘备想请我军配合其进攻阳平,击败曹军,事成之后,其愿意将汉中拱手归还师君。”阎圃轻声答道。
“归还汉中?”闻言,张鲁却是冷笑一声,开口道,“你也相信他当真会归还汉中与我麼?”
“只怕这不过是那刘备笼络师君而已,汉中之地,益州屏障,退可拱卫西川,进可攻取关中、凉州,他如何会放心一个外人控制汉中。”阎圃望著张鲁,正色道,“只怕即便曹操不派大军征伐我们,他刘备平定益州后,也会亲征汉中。”
“是啊。”张鲁长叹一声,点点头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刘璋虽与我不和,然其前车之鉴,我又如何能不视之不见?”
“刚才师君已见过曹军来使了?”阎圃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司马英出府去,因而有此一问。
“嗯。”张鲁点点头,将刚才司马英所言再对阎圃复述了一遍。
“仿荆州刘棕安置?”阎圃闻言,轻声道,“如此还算是对师君不薄。”
“是啊,毕竟那刘棕是带著偌大的荆州请降,而我等如今已失汉中,这巴中之地荒凉贫瘠,原本我以為曹操顶多会给个朝中閒职而已,从未奢望过还能再领一州之地。”张鲁摇了摇头,开口道。
顿了顿,张鲁却是感叹道:“不过最让我安心的还是其对我教眾的处置,若是当真能耕者有其田,那就是莫大的恩惠了。”
“其实也不儘然。”阎圃却是摇头道,“自董卓以来,那关中歷经了多年战乱,如今千里良田无人耕种,那曹操对师君你如此许诺,未尝不是想多收青壮,以充实自身。”
“充实自身也好,真心為了百姓也好,只要他能兑现承诺便好。”张鲁开口说道。
“是啊。”阎圃微微抬眼望瞭望张鲁,开口道,“不过这曹军使者当真能為曹操做的了这个主麼?”
“子茂啊,你可知此番前来巴中的曹军使者是何人麼?”张鲁并没有马上回答,却是反问道。
闻言,阎圃微微一愣,说道,“我听胡车儿说,此番来的是人名叫司马英,却是个武将,不知那曹操為何不派个辩才来,倒派了个武将...”
“这个司马英以前可不姓司马。”张鲁淡淡的开口道,“他以前姓童...”
“童?童英!”阎圃顿时恍然大悟,“难道是那西园校尉童英,他以前不是曹操手下的头号大将麼,若非他,汴水之滨曹操便已丧命在那徐荣刀下,官渡之战,只怕袁绍也不会大败而回了。”
“可是,我也听说他后来不是因受曹操猜忌而出奔了麼,如何现在又改名换姓重新加入曹军了呢?”顿了顿,阎圃皱眉说道。
“这些前因后果,你还管他作甚。”张鲁笑道,“据我所知曹操对他宠幸更盛,如今还加封其為车骑将军,若不是此事,我必然不会如此轻易相信其所言。”
“既是如此,那想必师君你一定下定决心了吧。”阎圃眼见张鲁嘴角的那抹笑意,熟知张鲁心思的他当即开口道。
“正是。”张鲁点头道,“我年岁已高、精力也大不如前,如今渐觉世间荣辱不过过眼云烟,我欲抛开俗念,一心主持教务,至於其他便託付给曹丞相了。”
“既然师君你下定了决心,那阎圃必将誓死跟随师君你。”见张鲁如此说了,阎圃当下起身拱手说道。
“那好,你去安排吧。”张鲁亦是站起身望著阎圃道,“至於教眾迁徒的事情,传我教令便是,不要发什麼告示了,以免為那刘备所知,这几日你继续与其使者虚以為蛇,争取些时间吧。”
“遵命。”阎圃一拱手,领命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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