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罗医官晃了晃昏头转向的脑袋,感觉一个人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从他身上翻过身,对着他大声的吼道:“医生,你得照看好自己,别盲目的朝着前面冲,当心炸弹!”
是李普的声音,然后自己就被人拉了起来。他扑了扑身上的雪,感激道:“谢谢,李普!”说着他继续的朝着卡森那边冲了过去。
“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要死在这里!”卡巴斯特瑟瑟发抖的坐在掩体内,他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肩膀,步枪被她扔到了一边。他脸色苍白,浑身都在瑟缩着。很显然他这样的新兵,面对如此猛烈的轰炸,已经快吓破胆了。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话,这是他能够给自己的唯一的安慰。
“你还是祈求上帝吧!”和他躲在一个掩体内的唐纳特对着他大吼着,他看不惯这个家伙胆小如鼠的摸样,尽管他是新兵,但是自己第一次参加卡灵顿之战的时候,尽管也感到害怕,但是还不是一样的朝着前方冲锋。而在自己的朋友布朗阵亡的时候,他发誓就要将自己锻炼成为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对待德国人就不应该手软,而且面对德国人,也不应该害怕。
“轰!”一声巨响,将他们的掩体上盖着的木头都掀翻了不少,一些木头直接的掉下来,砸在了掩体内,唐纳特一把扯过已经不知道动弹的卡巴斯特。一根粗壮的木头砸在了卡巴斯特刚才带过的地方。他们的掩体成了露天的了。
“该死的,你要害死我吗?”唐纳特一把将卡巴斯特的衣领揪住,狠狠的将他推到在掩体的土墙上面,然后朝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
“不,不,我们完了,我们的掩体完了。中士,我们快逃吧!”卡巴斯特慌乱了,他根本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失去了顶盖的掩体让他觉得非常的不安全,他要跑到旁边的司登森的掩体内去,那里还完好无损。
卡巴斯特没有犹豫,他要立即离开这里,他不顾一切的爬起来,爬出了掩体,就要朝着旁边的掩体奔去。但是他这一举动让唐纳特大吃一惊。如果这时候跑出掩体,很显然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是可以预料的,他不由咒骂了一句:“乡村里来的笨蛋!”跟着就朝着他后面追去,试图将他逮回来。
“站住,该死的,快回来!”唐纳特冲着他大叫着,从后面一把扯住了他,正要扯着他回到掩体的时候,忽然一颗炸弹就从天而降。
“上帝,我被这家伙害死了!”唐纳特最后叫了一声,他看到了炸弹就像一颗巨大的陨石一般落在了自己的身边三米远的地方,弹身几乎全部埋进了雪中。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就要将卡巴斯特扑倒,但是炸弹落到地面,只停留了两秒钟,就“轰”的一声,巨大的气浪将两人掀起来,跑到了空中,把随着肢体的分裂,两人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面。
“医……生。”唐纳特重重的落在地面之后,看着卡巴斯特就像一袋从肩膀上扔下来的土豆,发出沉闷的声音,然后一动不动。他试图叫医生,但是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仿佛痰一样的声音,接着嘴里一股一股的鲜血喷涌而出。
他的眼睛开始涣散,浑身渐渐的感觉到了雪地的冰凉,他感觉自己很冷,而且变得很轻,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抱紧自己的身体,但是他一动也动不了,意识渐渐的模糊,眼前慢慢的变得黑暗起来,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模糊的影像中,好像是罗医官的样子,还有他大声的叫喊声。
“布朗——”唐纳特想召唤他的朋友,一幕幕景象从他的脑海里快速的掠过:塔可亚军营的生活、在诺曼底火光冲天的空中落下、跟在布朗身后朝着卡灵顿冲锋、布朗绝望的眼神还有他手中的那在风中飘扬的信……然后就是轰然一声,所有都沉寂在黑暗之中了。
“该死的,他怎么样了?”有人大声的叫喊着,是李普的声音。
“他到处都是伤,大腿的动脉被割断了,该死,我找不到,他穿得太厚了!”是罗医官的声音,他带着焦急和不甘心。
“看着我,看着我,唐纳特,你会好起来的,挺住,该死的,你要挺住!”另一个声音在焦急而狂乱的叫喊着,是胡伯勒的声音。
罗医官撕开他的衣服,然后在他的身上检查着伤口,不断的抹去他身上从狰狞的伤口里涌出的献血:“胡伯勒,帮我按着,快点,按住胸口的伤口!”
“医生!”李普按住唐纳特的脖子上得动脉,忽然冲着罗医官大叫了一声。
“快点,我要找到他大腿上的伤!”罗医官吼了一句。
“医生,他死了!”李普对着罗医官吼了一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将唐纳特拖进了他自己的掩体内,来急救,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是徒劳了。
“艹,草,草!”罗医官忽然将沾满了鲜血的纱布使劲的仍在了地上,然后木雕一般的也颓然的坐在了掩体内的地上,脸色苍白的可怕。
一发炮弹,要了两个人的命。卡巴斯特的头直接被弹片削掉了一半,掀起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落下来不过就是一句尸体。唐纳特浑身都插满了弹片,而且有好几处都背弹片直接切断了动脉。这是唐纳特第二次受伤,但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受伤了。
“天!”胡伯勒双手掩住自己的脸,神情沮丧的坐在掩体内。他的目光呆呆的。
唐纳特中士是从塔可亚军营出来的老兵。他从踏入军营训练就开始和兄弟们在一起,尽管在有些时候,他犯过兄弟们的忌讳,但是他后来确实称得上是一名勇敢的人,他用行动证明自己是e脸所有人的兄弟。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数不清的战斗,经验丰富,但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在他的战友们的目光中,无奈的死去。留给他的兄弟们的只有一阵阵的哀伤。
轰炸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呆在这个掩体内的人最先看到天亮后的第一缕阳光,掩体的顶盖被炸弹掀翻了,阳光很容易就照到了每个人的脸上。德军的飞机不敢在白天出现,白天的天空是盟军的,而晚上才是他们出没的时间。
帕克斯上尉有些艰难的在雪地上走着,他走的很慢,但是他还是要去汇报昨天的情况向温特斯上尉。昨天的轰炸,将所有的兄弟们都打蒙了。数天以来建立的欢乐的气氛,被一夜之间,轰炸的无影无踪,他们都安静的呆在自己的掩体内,只有泰伯特上士和李普上士在防线上巡视,并且不断的督促这各排的士官们照顾好自己的兄弟们。
“唐纳特和卡巴斯特死了,卡森、穆克、潘卡拉还有韦伯斯特受了伤,但是他们的伤势不严重,去急救站呆上一两天就会好起来的。”帕克斯上尉觉得有些冷,他瑟瑟的站着,向着坐在营指挥部四处通风的棚子里的温特斯还有尼克森报告着。
“卡巴斯特直接被炸死了,唐纳特被弹片切断了大动脉!李普他们找到他的时候,还活着,他穿的太多了,一声找不到动脉止住伤口,所以他没有撑住。”帕克斯神情很黯然。
“雷斯,就算你们知道也无济于事。”尼克森看着帕克斯安然的样子,安慰道,“大动脉被切断了,一切就完了。”
“坐下来!”温特斯上尉示意帕克斯坐下来,然后端过来用缸子煮的咖啡,递给帕克斯道,“来一点,刚刚煮好的,对你有用处!”
帕克斯点点头,然后接过来,轻轻的抿了一口叹道:“唐纳特是塔可亚军营的老兵了。”
“我知道!”温特斯上尉点了点头。
“现在每一个老兵都是e连的宝贵财富,而且老兵们之间的兄弟感情也非常的深厚。”帕克斯继续说着,“他们之间互相爱护,互相信任,甚至为了对方可以牺牲自己的姓命。但是这样的老兵现在确实越来越少了。从塔可亚出来的老兵们,受伤离队的、阵亡的,调任的,现在已经呆在连队的不多了。迪克,我以前认为自己能够挺得过这样的情况,但是——但是现在,我却再也不忍心看到老兵们一个又一个的离开,这感觉太难了!”
“我知道!”温特斯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是这样的感觉。尽管现在自己是营长,但是他对e连一直都没有放弃关心,他特别在意那些老兵们,那些和自己从训练就开始一起的老兵,是e连的真正的精神支柱,是所有后来加入的兄弟们的依靠。如果有一天老兵们都受不住崩溃了,那么对于士气的打击将是毁灭姓的,无法承受。
“和兄弟们好好谈谈!”温特斯想不出什么安慰帕克斯的话,因为他的心情和帕克斯是一样的,充满着无奈。
“我知道。现在我得看看,我们遭到的破坏有多严重,我还得督促他们将掩体重新修补好,我现在得去确定一下!”帕克斯说着站起来,对着温特斯和尼克森点了点头,朝着外面走去。
“雷斯!”温特斯叫住了他。
“什么?”帕克斯在门口站住,转头看了看温特斯上尉。
“士官们是e连不可或缺的,正是他们才将老兵和新兵们维系在一起成为一个连队。我建议你先和士官们谈谈,然后剩下的工作由他们来做,我相信,在e连,情绪不算是最糟糕的,毕竟他们只要知道你还是连长就够了。”
帕克斯上尉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他知道温特斯上尉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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