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帅帐内商议了几句,三娘与黄文炳虽然都有了大体筹划,但具体如何操办此事,都还没有头绪,始终觉得少了什么,商议到后面,陷于僵局。
三娘沉吟品茗,忽然鄙见桌案上放着的几份密报,这几份密报便是稍早前送来的,其上说了为何钦宗会在勤王军马占优的情况下,还是命人背着李纲等人出了割地求和诏书。
原来宋钦宗继位后,满朝文武除了李纲、黄裳、种师道、宗泽等主战派之外,其余都是道君皇帝的心腹老臣,如蔡京、童贯、高俅等一党。东京开封被围后,道君皇帝不要脸的将皇位丢给儿子,自己逃到镇江去,蔡京、童贯、高俅等人居然不管新君,带着亲信军马一路跟着道君皇帝而去,在钦宗看来,蔡京一党已经是彻底不能信任和使用的了。
但钦宗和他老子一样,生性懦弱,也继承了宋帝的议和传统,骨子里还是花钱买平安的思想深种,因此他需要自己的主和派来声。于是几个人便很快得到钦宗的信任,开始取代蔡京、童贯一党原来在朝中的主和派地位。
第一个名唤耿南仲,字希道,开封人氏。神宗元丰五年进士。历提举两浙、河北西路常平,提点广南东路、夔州路刑狱,荆湖、江西路转运使。入为户部员外郎,辟雍司业,坐事出知衢州。徽宗政和二年,为太子右庶子,改定王、嘉王侍读。俄试太子詹事,在东宫十年。钦宗即位,拜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升尚书左丞、门下侍郎,力主割地求和。这耿南仲乃是钦宗太子府老人,又是力主议和的,是以极得钦宗信任,便为新主和派的脑人物。
第二位名唤唐恪,字钦叟,宋余杭钱塘人氏。哲宗绍圣元年进士,历任郴县尉、榆次知府、擢提举河东常平、江东转运判官,至少宰兼中书侍郎。政和七年,黄河决口,汴京危急,唐恪受命浚治始除水患,以功升户部侍郎。钦宗靖康元年,进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金军南侵,引起朝野震动,唐恪与耿南仲等力主和议,主张放弃三镇求和,反对并排挤朝中主战派。唐恪此前被蔡京一党不容,而后又是主和,因此也得钦宗信任、提拔。
第三位名唤吴敏,真州人氏,历任给事中、权直学士院兼侍讲。徽宗禅位时,命他为门下侍郎,辅太子并命吴敏起早传位诏书。钦宗既立,上皇出居龙德宫,吴敏与蔡攸同为龙德宫副使,迁知枢密院事,拜少宰。吴敏也是主和的,而且此前蔡京欣赏他的文采,曾今想招他为婿,但吴敏没答应,和蔡京一党不对付,又是主和议的,因此也得钦宗信任。
便是此三人在蔡京一党失势后,开始主导宋廷内的主和派。当三人知道第一次割地求和诏书被李纲拦下后,便几次来见钦宗,不断的陈述厉害。耿南仲几次提醒道:“如今陛下新继帝位,李纲掌京城禁军,种师道掌城外勤王军马,今番敢拦诏书,便是难以驾驭之人。若然金人退兵后,两人图谋不轨,不听王命,如何能制?今趟蔡京、童贯一党又领军马随扈上皇,陛下身边并无亲信文臣、将领统帅军马,长此以往只恐帝位不稳。”
钦宗这个人也是想做皇帝的,可他不想做这种苦逼的皇帝,如今做了皇帝,就更不想帝位不稳。但朝中除了耿南仲几个人外,其余大臣要么就是蔡京一党,要么就是李纲这种敢抗旨不尊的硬骨头,难以驾驭,而且耿南仲可是陪伴了他十年的太子府老人,是以他的话钦宗便听进去了。
而后耿南仲又道:“如今虽然勤王军马齐至,但难以驾驭,陛下登基后尚需巩固帝位,此趟只有先与金人议和,待金人退兵后,方能从容整顿朝政与军务,乃是攘外必先安内之策。况且康王与张邦昌还在金营为质,唯今之计,当重新送出议和诏书,令金人退兵方可。”
这些话都切中钦宗心头要害,因此钦宗为了自己的皇位考虑,便背着李纲等人,又送出割地求和诏书,换肃王为质,便才有了金人退兵之事。
看到这几份密报,三娘一拍桌案笑道:“我知道要行此策,我们还少了什么。”黄文炳道:“请主公示下。”三娘笑着说道:“便是我们在朝中还缺了几位内应!”
黄文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也是奸笑起来,颔道:“主公所言不差,我们要留一位皇子继位,正是缺少了朝中内应之人。”顿了顿黄文炳有些为难的道:“只是眼下我等并无合适人选。”
三娘笑道:“有了目标,便留意朝中政局变化,定会有合适人选出现。蔡京一党马上便要下台,定会有人改换门庭,那时候便有合适的人选出现了。眼下还是先演好追击金人这出戏码,好教天下人都记住我山东扈岚的名号!”
当天,花荣所部五千骑军便先拔营追击金人,次日清晨,三娘、张叔夜、陈曦真便率领两万中军跟进。原本三娘只是想让军马追击金军,演一场戏给天下人看的,却不想沿途所见,让她改变了主意。
离了京城东郊一路望滑州而去,沿途所见,都是一派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只见得沿途所过州县、村镇,皆是一片废墟,沿途倒毙不少百姓尸,房屋被烧城一片白地,侥幸躲过金人屠刀的百姓都是衣裳敝履,在亲人尸身旁哭泣,更有不少女子尸身倒毙,皆是不着寸缕,一看便是被金人奸银之后杀死的。山东路军马,上至三娘,下至寻常军卒,看了无不都义愤填膺,睚眦尽裂。
见得三娘大军到来,幸存百姓皆上来哭诉金军暴行,便请大宋军马为他们报仇,更有百姓直说家中有妻女被金人掳走的,请大军将她们解救回来。沿途皆是扶老携幼,哀告不已,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三娘见得如此景象,心头火起,拔出鸱吻刀怒道:“我辈汉人军马,竟眼看百姓如此遭胡奴欺凌,若不能报仇,谈什么替天行道!”当下三娘什么演戏都忘了,当即号令军马追赶,又留下千余军马帮助百姓掩埋尸体,并传令待得林冲、黄文炳带着粮草、辎重到来后,些军粮周济百姓。
三娘安排完后,一腔怒火压抑心头,便率领军马加快度追赶金军。沿途见得花荣所部也留下不少军马帮助百姓,三娘便命花荣的骑军都跟上,将步军留下救助百姓。一路追赶下来,到了黄河岸边之时,三娘两万军马分薄得只剩下一万军马了,连同花荣前锋骑军,不过一万五千人马。
而通过信使传递消息,三娘得知种师道所部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金军退兵之前,就已经派游骑四出,抄掠畿县,唯东明、太康、壅丘、扶沟、鄢陵几处仅存,其余州县无不遭其毒手,退兵之时更是沿途一路烧杀奸掠而过,是以种师道也只得分兵救助百姓,到了滑州黄河岸边之后,种师道麾下也只剩下种师道之弟种师中率领的西军精锐秦凤军三万人。
三娘兵到后,正面便是金军派出的断后军马,共计三万余人,除了五千金国骑军之外,其余皆是辽国降兵降将。三娘见得这支断后军马之内,还有女子啼哭之声传出,不禁怒火万丈,随行军将也是怒不可遏,张叔夜、陈曦真两人更是看得睚眦尽裂,诸将皆言不必歇息,就此冲阵厮杀,替百姓报仇,解救被掳劫的女子妇孺。
当下三娘便命传令兵将消息传给种师中,也不等种师中军马赶到,当即喝命布阵,准备击溃当前金军断后的兵马。战鼓擂响,旌旗飘曳,三娘麾下军马迅布阵,骑军在两翼,中军蛮牌兵为中坚,便连火器营都已经将火器准备好了。三娘见状便吩咐火器营稍安,只因他阵中还有大宋女子,也不能射火器,否则死伤必多。
便在三娘刚布阵完毕之后,却见十余骑军马匆匆赶到,为几人却是朝中文臣,只见他们奉着黄色丝绸诏书,身后军士擎着大旗赶到阵前来。
为的文臣到了三娘阵前,喘息方定,便在马上大声喝道:“山东路宣抚使扈岚听旨!皇上有命,诸军不得追击金人,特命我等在此立下大旗,凡胆敢越过大旗追击金人的,不论胜败,一律处死!”
说罢,随行的军士便在阵前将大旗矗起,见得如此朝廷,如此行事,山东路将士上下皆是气炸了心肺,喝骂之声四起,便连陈曦真也是骂不绝口,张叔夜一连淡漠,看着那绣着五龙的红色大宋军旗冷笑道:“居然阻拦自家军马追杀敌人、解救自家百姓,真是千古奇闻!”
三娘一身青花甲,手中提了鸱吻刀,斜睨了那大旗一眼后,又森然的看了那文臣一眼,淡淡的说道:“那金狗军中还有我大宋妇孺百姓,我等不追杀金人也可,还请大人前去将一干妇孺讨要回来!”
那文臣微微一鄂,摇头道:“我只是传令而来,并无出使金营,讨要百姓的皇命。”三娘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便让开,回头你就对官家复命说,你们没赶上,到来的时候,两军已经交战!”
那文臣犹疑道:“如此多的人都看到了,如何能瞒得过?”三娘缓缓拔出鸱吻刀,那刀光寒芒,冷冷的盯着那文臣道:“让开!我只说一遍!”
那文臣被三娘气势所迫,不由自主的勒马让开,三娘高举宝刀,勒马冲到近前来,手中宝刀一挥,那大旗立断,跟着三娘高举长刀喝道:“山东路军马,随我杀金狗!救百姓!”一万五千军马齐声高喊:“杀金狗!救百姓!”随即便在三娘一骑当先之下,山东路军马朝着金军阵中冲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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