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有苏醒,崇山峻岭上气温很低,树上挂着冰屑,空气潮湿阴冷,这么早,早到来参观忠烈台的游客还在沉睡,早到鸟儿的鸣叫都匿迹。

  世界上醒来的最早的,是军人,在边防线上执勤的士兵身躯站的笔直,他们握着钢枪,仪态威武,注视着前方的一草一木,祖国的安危系在他们的身上,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状况,他们依旧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站岗。站岗是三班倒的,这个士兵刚好轮到早上站岗,士兵的头上挂着冰屑,皮肤冻得发红,加上长期在青藏高原执行任务,他脸上的皮肤黑黝黝的,脸上也出现了特有的高原红,青藏高原把他的精神深深的根植进了士兵的身体。

  士兵的神态是那么的刚毅,他握紧了手里的钢枪,肌肉上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士兵警惕的回头,一个看起来瘦小的身影闯入了士兵的视线,士兵仔细一看,发现这正是昨天晚上来参观忠烈台的彭鲲!

  “他又来干什么?他身边的那个士兵呢?”站岗的士兵有一丝好奇,军人是不应该好奇的,好奇害死猫,所以,士兵并没有开口询问彭鲲,他挺着胸膛,像雕塑一样站在山巅,任凭清晨冰冷的山风割在他的脸上,士兵知道,昨天站在彭鲲身边的一定是兵,而且是很强的兵王,一个兵王无需说话,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体现出兵王的气质!

  彭鲲的目光与士兵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士兵的眼神很冰冷,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人,没有个在边防站上执勤的士兵都是机器人,他们一年到头都没有几个人能陪他们说话,对亲人的思念,对爱人的思念只能压在心底,至少现在,他们是兵,是保家卫国的兵!

  一些人在无人区呆久了,他们退役之后,性格沉闷呆滞,在别人看来像是一块木头,人们不知道,在他们当兵的那段日子,他们为了国家付出了多少!

  昨天晚上,正是这些军人照亮了他们下山的路,彭鲲扬起一个微笑,向士兵点了点头,士兵僵硬的脸上也挤出一抹笑容,彭鲲点点头,二人没有任何对话,彭鲲从哨兵身边走过,走到了忠烈台前,安静的看着忠烈台,仿佛透过厚厚的水泥,他可以看到在里面沉睡的勇士,可以看到他们纯洁的灵魂和铮铮的铁骨!

  “英雄啊,你们都是中国的英雄,我彭鲲立志,以后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军人,为了国家,我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彭鲲感叹道。

  常常有人拿中国和美国比较,中国建国才七十多年,目前改革开放才三十多年,政党制度存在着很多不完善的地方,经济结构也存在着许多不完善的地方,让很多人钻了空子。

  但是,那些辱骂中国的中国人,你们可看到了中国的变化?可看到了中国的突飞猛进?美国资本主义完善了数百年,方才达到现在的地步,而中国利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就把中国的经济翻了几倍,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有深刻的感受,从小时候吃不起饭到现在的琳琅满目的商品,都诉说着中国的变化和中国制度逐步的完善。

  大批的贪官落马,不是最好的铁证么?

  彭鲲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这是一包芙蓉王,他抽出一支烟,叼在嘴巴里点燃,深吸一口,很久没抽烟了,深吸一口烟,咽经过肺部,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再徐徐吐出,这是何等的美妙?彭鲲把其他的眼全部点燃,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也许没有抽过这种好烟吧,那么在他们牺牲之后,就用芙蓉王的烟,祭奠他们的灵魂吧!

  彭鲲又从兜里掏出了两瓶酒拧开瓶盖,把六十多度的白酒洒在了烈士台上,六十多度的白酒冒出一阵阵轻言,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彭鲲听展锋说,这是老一代革命军人最喜欢喝的酒,酒劲很烈很霸道,价格又比较便宜,一口喝进肚子里,暖暖的,特别适合在青藏高原地区等寒冷的地区,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

  可惜,在现在别人看来很便宜的酒,在那些曾经的军人眼里都是那么的高昂,他们喝酒都是一滴一滴的喝,往往一瓶劣质的白酒在整个连队兄弟的手上传来传去,没有人多喝,每个人都只呡了一口,他们知道,酒是大家的,一起喝才有感觉,中国的土地也是大家的,谁要敢来侵犯中国的土地,就把他们用枪炮打出去!

  彭鲲喝了一口酒,他要用自己这种特殊的方式来祭奠这些为国捐躯的军人,彭鲲仰着脑袋咕嘟咕嘟的喝,刺鼻的酒味钻进了他的鼻腔,彭鲲第一次喝到这么烈的酒,酒劲还没有进肚子就如此的霸道!彭鲲的脑袋有些发晕,他靠在了忠烈台上,手脚张开,躺在上面,仿佛感受到了忠烈英魂的磅礴力量!

  “你们知道吗?你们他妈的真是个男人,我彭鲲,佩服的就是你们这种人!”烈酒,是男人和男人促进感情的催化剂,彭鲲二两白酒下肚,靠在了忠烈台上,嘴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一大堆话,现在,躺在忠烈台里被水泥尘封的不是一堆白骨,而是他的兄弟!

  中国所有的军人,都是彼此的兄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祖先,叫作炎黄!

  “如果你们还能够站起来,我一定要和你们喝个痛快,我彭鲲没有什么嗜好,就是喜欢喝人喝酒,喝酒的人,我不管他是谁,我只要看他顺眼,就认他们做兄弟!你们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在路边摊上,和兄弟们喝一个痛苦,几串肉串,几瓶酒,二两一下肚,打开嘴巴子,想说谁就说谁,什么规矩,什么虚伪,都他妈的滚到一边去!”彭鲲头脑有些发热,抓起白酒,又往嘴巴里灌了一口,脸色有些泛红。

  “我彭鲲没有经历过战争,里面的各位,如果能够活着,应该够做我的伯伯了吧?哈哈,但是对我来说,在酒桌上,我就叫你们一声大哥吧!”对比自己大几十岁的人叫大哥,是一种不尊重,可是对于彭鲲来说,却是真正的尊重,什么辈分,那是中国传统思想根植于人们内心最深处的束缚,能把你叫作一声大哥,方才是真正的尊重,没有一丝做作的成分,不会在你的背后说你的坏话,捅你的刀子,而是把你真正的当做兄弟!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打仗呢?因为我们时军人,军人就要保家卫国,当敌人拿着刀枪侵犯我们的家园,我们就要拿着刀枪把敌人赶出去,剁下他们的脑袋,把他们的脑袋当球踢,真的,我真的佩服你们,为了百姓的安康,你们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水泥堆里,最后连尸骨都被埋在了水泥堆里,你们是凭着怎样的勇气!我实在不敢想象,当你们的身体一点点的下沉,最后水泥灌进你们的鼻腔,你们想的是什么,我只知道,你们是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我彭鲲的榜样!”彭鲲喝醉了,彭鲲的酒量不错,只是不适应这种霸道的烈酒,一个人酒后说的话,都是实话,一个人对死人说的话,更是实话,彭鲲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出自他的肺腑!出自他的内心!

  越是醉了的人越是想喝酒,彭鲲又灌了一口烈酒灼烧着他的食道,灼烧着他的胃部,好像一团火在自己的肚子里燃烧,只不过,这把火烧的痛快,烧的高兴:“你们也许不知道,我的老子,也有都是兵,我的爷爷和你们一样,死在了异国他乡,我的父亲很幸运,安全的退伍了,但是我父亲的一些战友,肯定难以避免的牺牲了,是你们的牺牲,成就了我们的幸福!你们的无私奉献,才铸就了我们的今天,你们把鲜血抛洒向长空,换来华夏的威严,换来了炎黄子孙的骄傲!”

  “你们受了很多的苦,承受了许多的罪,当兵,哪里有不受罪的,如果我和你们在一起战斗,我想我一定能更深切的感受到你们的霸气和张扬,我一定会和你们一起跳进水泥里,用我们的鲜血和生命,铸成屹立不倒的钢铁长城!”

  “在没有参军之前,我有的时候会经常怪我的父亲和母亲,我的父亲和母亲当过兵,他们肯定也吃了许多的苦,他们为了国家的安全和社会的稳定,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我,那个时候我不懂事,经常责备的的父母,怨恨我的父母,我曾经还可耻的当了一回逃兵,我本来要在牢狱里度过我余下的十几年,不过我很幸运,我碰到了展锋大哥,他让我加入狼牙特种部队,免去了我的牢狱之灾,我从西藏的中部穿越到藏南,跋涉千里,我终于体会到了军人的辛酸和痛楚,军人市场与死神为伍,还要面对着随时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危险情况,即使自己的战友倒在了自己的身边,他们都要忍住眼泪,踏着战友的尸骨前进,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为了国家的安全和荣誉,他们的性命不属于自己,即使再痛再害怕,军人都要忍住,然后把满腔的怒火咆哮出来,化作前进的动力,给敌人致命一击!”

  这时,天色大亮,一些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忠烈台,他们要瞻仰烈士的葬身之地,感受烈士忠诚的灵魂!他们来到忠烈台,却看到忠烈台上面趴着一个喝的酩酊大醉的醉汉。

  “这个人怎么醉在这里?”一些人纷纷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挽着衣袖,打算把彭鲲从烈士台上揪下来,彭鲲所作所为,是对烈士的一种侮辱,他绝对不能容许别人侮辱烈士的葬身之地,这些烈士为国捐躯,应当受到所有中国人的敬佩,尸骨不能挖出已经是足够大的侮辱了,不应该再受到这般侮辱。

  “我必须要给这个小子一些教训!”大汉瞪着眼睛,大步走向了彭鲲,今天没有阳光,天色阴沉,和大汉的脸色一样阴沉的可怕,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情景交融吧?

  就在大汉打算拎着彭鲲脖子的时候,醉倒在忠烈台上的彭鲲翻了个身,他的脸上沾满了泪水,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自己的兄弟,如果自己当兵也牺牲在了战场上,他的父母会是怎样的一番伤心,他的兄弟,又会是怎样的痛苦?

  “我和我父亲告别的时候,我信誓旦旦的告诉我的父母,我要成为一个忠孝仁义的兵,哈哈,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没有这种兵,也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兵。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为国捐躯,你拿什么尽孝?在家里守着父母,你拿什么尽忠?你们都有父母,当我看到那位烈士的母亲趴在烈士台上哭泣的时候,我有多么的难受?我想到了我生病的时候,我的父母守在我的身旁为我担心,可是,我们既然选择了当兵,就要当一个好兵,你们放心,从今天起,我一定会和你们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大汉的手僵硬在了半空,看着醉倒在烈士台上的彭鲲,大汉眼里有一丝敬意,感情这个醉倒的男人,也是一个光荣的中国军人?

  天空越来越阴沉,不一会儿,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来势汹汹,砸落在人们的身上有些轻微的疼痛,大汉拍醒彭鲲,催促道:“下雨了,走,我们这里有伞,我们一起下山!”

  彭鲲甩了甩浆糊糊的脑袋,摸出白酒又灌了一口:“我不走,你自己走吧!我要在这里陪着这些长眠在下面的英雄!下再大的雨我也不想走!”

  “这样会生病的!”大汉有些担忧的催促道,撑开了雨伞。

  “他们连死都不怕,我又怕什么病痛,你走吧!”大汉思索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他从彭鲲的眼神中只得到了一个信息,彭鲲绝对不会听从他的劝告!

  大汉撑着雨伞走了两步,又跑了回来,他把自己的伞撑在了彭鲲的脑袋上,为彭鲲遮住了雨水,自己和朋友打着一把伞离开了,士兵,都是值得尊敬的!

  雨水如同瓢泼,天地之间被一道道的斜线连接,模糊了如诗如画的西藏风光,在风雨中,只有一个身影屹立不倒,丝毫不为所动,任凭风雨再大,他都站在那里,目光如炬,穿过密密麻麻的雨丝,眺望着远方,那是站岗的边防哨兵,那是一根宁折不弯的钢枪!

  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了彭鲲脑袋上的雨伞上面,发出霹雳啪啦的声音,冰冷的雨水落在彭鲲身上,彭鲲丝毫没有感觉,他喝了一口烈酒,浑身像火一般的燃烧!

  哨兵的军装被雨水淋湿,湿透了的军装贴在军人的躯体上面,勾勒出军人霸气的肌肉线条,雨水从士兵的头发滴落,沿着他的头发再流进了他的眼睛里,流进他的嘴里,军人站的笔直,任凭风吹雨打,捍卫着祖国的大好河山!

  西藏天气变化莫测,雨水大颗大颗的砸落,天空上的乌云越来越密。一道闪电划过,一声惊雷炸响,彭鲲身躯一震,坐了起来,看着天空上电弧闪动。

  西藏到处都是山,彭鲲所在的这里位于山巅,从这里望去,天上的闪电距离他是如此的近,近在咫尺,仿佛自己只要把手一伸,就能握住闪电!

  闪电非常的瑰丽,如同一道长龙,彭鲲从来没见过这么霸道的闪电,仿佛要破碎这片天,将整片天都砸的破碎开去!

  闪电没有停止,而是越来越多,数道闪电同时劈下,把天空破碎为几块,彭鲲下意识的捂住眼睛,闪电太刺眼了!

  站在山巅执勤的士兵看着远方的天空,闪电如同银蛇,从他们这个方向看,视野开阔,更加的具有刺激性!

  “西藏,应该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大的闪电了吧!”哨兵默默的道,注视着远方,山的另一边,印度的那个士兵同样屹立在风雨中,任凭风吹雨打,纹丝不动。

  所有的军人,都是相同的霸气,都是相同的刚毅,人祸在他们眼前不值一提,天灾也无法撼动他们倔强的心!

  闪电在天空之上跳动着,仿若在跳着一曲壮烈的舞步!

  闪电将天空破碎,一道道重重的惊雷轰炸着彭鲲的耳膜,彭鲲坐在烈士台上,仰望着天空,雷电交加,闪动着动人心魄的弧度!

  天空就像是雷电的舞台!

  彭鲲看的痴了,雷电是那么的霸道,一下下轰进了他的心灵,彭鲲想到了一句毛主席的诗词,诗词十分的霸气。

  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只是,被埋葬在忠烈台下的烈士,能不能看到这么壮烈的景色?能不能看到为他们舞动的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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