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马古武和小泉希宗与界宇仁道没能问到王忆庚的情报,心中很沮丧,慢腾腾地往回走,一边想着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走了一里多路时,界宇仁道突然想到了办法,突然惊喜说:“我想到了一个人,可能他会帮我们。”
圣马古武立即问:“谁?”
界宇仁道说:“就是我们在李家坳打伤的聋子。”
小泉希宗立即说:“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你可是给他治好了伤,他会感谢你的。”
圣马古武怀疑说:“也不一定,这里的人都在保护王忆庚,不会轻易说出他的去处的。”
然而小泉希宗说:“那我们也要想个法子让聋子说出来啊。”
圣马古武说:“聋子又聋又哑,如何说得出来?”
界宇仁道想了想,说:“有了,聋子不是有个瞎子哥哥呗,他会说话,我们就如此如此。”接着就说了如此如此。圣马古武和小泉希宗听了称妙。
于是三个人很快到了李家坳。
聋子和瞎子正在老旧的矮房子台阶上坐着晒太阳。聋子李得寿老远就见到日本恩人来了,立即口里哇啦哇啦地叫双手稀里胡拉地比划。
瞎子李得贵听了不耐烦,大声呵斥:“你叫个鬼啊比个魂啊,暖太阳下叫人不得安静!”
聋子李得寿听不见哥哥的呵斥,继续哦哦的叫喊着。
这时圣马古武三个人就到了。聋子李得寿作揖拜谢。圣马古武说:“拜就不要拜了,我们问你个事,你告诉我们就行了。”
聋子耳聋听不懂话,还是拜。
瞎子李得贵看不见人却听得懂话,他听出是生人的声音就问:“你是谁,问什么事?”
圣马古武说:“我是三叉河的军官,问你王忆庚住在什么地方?”
瞎子李得贵忙说:“你是三叉河的军官,是日本人,问这个干嘛,不答不答。”
界宇仁道立即说:“李得贵,你还是说了吧,我们要给王忆庚老先生治伤呢!”
瞎子李得贵忙问:“你是谁?”
界宇仁道立即说:“我是界宇仁道,就是给你弟弟治伤的界医官啊。”
瞎子眼睛虽瞎看不见人,但听人的声音却记得很熟,他立即就想起是界医官的声音了,即说:“是界医官呵,你说要给庚爷爷治伤,他受伤了,伤哪里了,重不重啊,要不要紧啊?”聋瞎二将平时就称王忆庚为庚爷爷,他们家穷经常得到庚爷爷的周济,对庚爷爷感恩戴谢。瞎子李得贵听说庚爷爷伤了,就急了关心有加了。
界宇仁道说:“王老先生在山上摔伤了腿,伤得很重,很要紧,我就是来给他治伤的啊。”
瞎子李得贵听说庚爷爷的腿伤得很重,更急了,说:“那你快去啊,你到我这里来干啥呢?”
界宇仁道忙说:“我们已去了他家了,但他躲日本军不住在家里了,不知住哪儿去了。”
瞎子李得贵咒骂说:“都是你们日本军造的孽,害的乡亲们东躲西藏。”
界宇仁道忙解释说:“那是乡亲们误会啊,我们只是到村里来看看治安啊,我们也没有伤害乡亲们啊,我们还给乡亲们治病呢。”
这句话瞎子李得贵相信,他本人上次得了重感冒,吃了庚爷爷给的中草药都没有即好,还在打喷嚏流鼻涕,后来界宇仁道给了他两颗西药立即就好了。
界宇仁道说:“你快告诉我吧,王老先生的伤很重,我要给他药呢。”
瞎子李得贵说:“我庚爷爷自己就是个草药王,还要你给他药?”瞎子李得贵知道庚爷爷自小习武又习药,跌打损伤的中草药自采自制,还常常在凤凰山采药制药拿来给乡亲们治病,他有点怀疑界宇仁道说的话的真实性。
界宇仁道看出了瞎子李得贵的怀疑,就说:“你庚爷爷只会采中药,中药治病慢,我这里是西药,西药治病快,你庚爷爷正等着西药用呢。”
瞎子李得贵对这话半信半疑,他疑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对面是日本人,他不能把庚爷爷的住处告诉他们。然而他也怕耽搁庚爷爷的病,就想了个计策说:“那你把西药给我吧,庚爷爷住得很远,你们忙就不用去了,我去把药送给庚爷爷。”
界宇仁道心想,这个瞎子也狡猾。但他还是答应了,心想我不会跟踪你吗,跟踪个瞎子易如反掌。
小泉希宗用日语说:“我们没有带药啊。”
圣马古武立即用日语说:“回去拿。”
界宇仁道立即用中文说:“李先生,你等着,我们立即送药来。”
瞎子李得贵看着他们三个人走远了,心里还在狐疑不定。
一个多时辰后,界宇仁道就把药送来了。李得贵接过药,摸了摸,说:“你走吧,我这立刻就送去。”
界宇仁道说:“要不要我陪你送去,也好看看你庚爷爷的病。”
瞎子李得贵说:“不用了,我眼睛瞎,走得慢,要走几天才能到,会耽搁你功夫的。”
界宇仁道听音,这瞎子是不会和他同去的,就顺水推舟说:“那也好,我正忙着呢,忙得他们都没有跟着来了。”他说的他们是指圣马古武和小泉希宗。其实圣马古武和小泉希宗早已来了,正在路边的草丛里隐蔽着等待跟踪瞎子李得贵呢。
界宇仁道走了,瞎子李得贵忙问聋子李得寿:“他走远了吗?”
聋子李得寿听不懂别人的话,但对瞎子哥哥的话却能明白,即鸣啦鸣啦地说:“走远了,走得看不见了。”
瞎子李得贵听得懂别人的话,也听得懂聋子鸣啦鸣啦的意思,就说:“那好,那你就牵我到凤凰山去。”
聋子李得寿听了哥哥的话,就进屋里从门角落后抓出那根盲棍来,一头递给瞎子老大,一头自己牵着,鸣啦鸣啦地说:“走。”
瞎子李得贵把药放到那个常年不离身的脏挂袋里,摸了摸袋边,然后从袋子里摸出一根细绳来扎好袋口,一边说:“这药可是宝贝,别在路上摔出来丢了。”
聋子李得寿见哥哥没把袋口扎紧,走过来帮他整理。整理好后,就牵着哥哥走。瞎子李得贵在后边边走边嘱咐弟弟,说:“路上可要小心,看到生人绕道走,看到生狗停下来,别碰着小偷和强盗,抢了钱袋子里这三几文不要紧,抢了这西药我对不起庚爷爷。”
聋子李得寿在前边鸣啦,意思是:“别自我叽叽喳喳,走快点,要不天就黑了。”
天黑前,聋瞎二将就到了凤凰山。在山脚下,聋子李得寿返过身来对哥哥李得贵鸣啦说:“到了到了,总算到了。”
瞎子李得贵听说到了,很兴奋,用手摸摸袋口说:“这一路上还很顺利。”
聋子李得寿则一屁股坐在地上,鸣啦鸣啦地叫唤。他是走累了,把腿走痛了。他的腿受了日本人那一枪,虽说好了,还没有全愈,走久了就痛了。瞎子李得贵马上呵斥:“叫什么叫,把山都叫倒了,叫来了狼咋办,哪有那么疼?”聋子李得寿就捂住嘴巴不叫。
这时倒有叫声向他们啸来,是狼叫的声音。瞎子李得贵惊讶说:“真的狼来了!”抓起盲棍就准备对付狼。聋子李得寿这时倒听清了哥哥的话,站起来一骨碌就向回跑。
瞎子李得贵忙大喊:“别跑,别跑,一起来打豺狼!”
聋子李得寿边跑边喊:“不是狼,是强盗!”
瞎子李得贵喊:“别骗我,是狼叫!”
聋子李得寿鸣啦喊:“不是狼,三强盗!”他虽聋哑但眼不瞎,他看到是三个强盗来了,连滚带爬没命地跑,一刻儿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瞎子李得贵是瞎子,看不见,跑不快,只得在原地呆着。强盗们也不做狼叫了,直接到了他身边了。瞎子李得贵这时倒镇定自若,他说:“强盗大哥,我是个瞎子,没有钱,有三几文,你们要就拿去,不够喝一壶酒。”他的意思是他的钱少,强盗们看不上就不会要。他以前也遇到过强盗,从没有要过他瞎子的钱,也没有难为过他。
聋子李得寿也知道强盗不会难为他的瞎子哥哥,所以跑的比狼还快。
谁知这伙强盗是小气强盗,他们连几文钱也要,抢下李得贵脖子上的挂袋就走了。
瞎子李得贵嘟嚷说:“没出息的,几文钱都要,算什么强盗好汉。”突然想起袋子里给庚爷爷的药也跟着被抢了,哇哇地大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聋子李得寿才从来路探头探脑地回来,见强盗没了才回到哥哥李得贵的身边。
李得贵说:“你这个没良心的,跑得比狗还快,也不晓得把药携了去。”
李得寿见哥哥的挂袋没有了,也知道那药是被强盗抢去了,只得鸣啦鸣啦地叫。他的叫声他哥哥听得懂,是安慰他哥哥,说是明天他去向界医官要药给庚爷爷。
瞎子李得贵说:“日本人是你爹娘,有那么好吗,要不了药来我打断你的腿!”
聋瞎二将两个人没有了药,也没理由上山去见庚爷爷了,只能是沮丧地打道回李家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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