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好消息是铁断金的第六营发过来的。第六营是负责打击从燕永县来的日军援军。从燕永县到双祁县有多条道路可走,但走哪一条路在燕永县境内都要经过龙沙河龙过桥。
龙过桥是一座年代久远的石拱桥,它是燕永县到双祁县除渡船涉水以外的唯一通道,也是道路最近的一条道。龙过桥两边几十里都是崇山峻岭,到双祁县去的道路就从这崇山峻岭中穿过。崇山峻岭最适合打游击打伏击打阻击了,所以王团长就决定在这一线打鬼子的伏击和阻击。
铁断金在十天前的马甸子会议以后,一回到贺兰镇就召开了连长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了王团长的“桥战役”作战思想和安排。第二天,全营除了留守根据地的第五连和第六连以外,其余从一连到四连全都开到了龙过桥两边进行伏击战和阻击战的演练。第四天,则换了第三连和第四连留守根据地,第五连和第六连也到了龙过桥两边进行伏击战和阻击战的演练。
这几天,营长铁断金,营政委张德政,营参谋长丘善思都全部到了演练的现场,一面参与作战演练,一面确定最终的歼敌地点。第六天,通过几经侦探和研究,最后确定了把歼敌的地点就定在龙过桥西侧的狭长通道里。
这条狭长的通道被称之为窄龙道,扭扭弯弯像条龙足有五公里长,宽宽窄窄像风箱最宽处也没有过十丈,两边是光滑的石山垂垂直直凸凸凹凹倾倾斜斜连山羊都上不去,真是个天然的杀敌好战场。营长铁断金、营政委张德政和营参谋长丘善思都一致主张在这里歼敌。整体的作战计划也出来了,这是一场集伏击阻击和围击于一体的战斗,即要通过前阻后堵侧围的战术来将来犯之敌全部消灭在窄龙道里。
具体的作战安排也出来了,即用两个连的兵力埋伏在窄龙道两边的两山之上主攻进入通道之敌,由一个连的兵力先隐蔽于窄龙道最靠北的龙芒山中,待日军进入通道后立即出来封锁通道断其退路,用的是埋设集群地雷和架设机枪的办法阻止日军的回撤之路,迫使日军只能向前去过龙过桥。而在龙过桥南桥头则派一个连的兵力早已在桥对岸的桥头山上守住桥头,并事先在桥西头的出口处埋下大量的地雷,这样就可以使日军一个也过不了龙过桥了,那日军当然就会被全部消灭在窄龙道里了。为了不伤及过往的老百姓,埋设地雷的时间在燕永县的鬼子出城后再行动。燕永县到龙过桥有八十里的路程,鬼子走起来至少也要八个钟头,有这八个钟头,埋设地雷的时间是足够用了。
第十一天,铁断金就接到了团部发来的电报,说是桥战役的主战场要在明天打响,明天也就是九月九日,命令第六营要提前进入指定的伏击战场。此时铁断金的第六营的参战连队已经在阵地上了,从第一连到第五连这几天一直就在龙过桥这儿进行演练没有回去,作着随时参加战斗的准备。
连队的战斗任务都分配好了。第一连和第二连为主攻连,第三连为桥头阻击连,第五连为龙芒山断后连,第四连则作为后备连也进入到龙过桥的崇山里听调。营里的侦察排则派出多路便衣马步侦察组到燕永县城和各交通路段去侦察日军的动向,一俟日军从县城出发立即回来报告,并随时报告鬼子的进程。
中午十点钟,侦察一班侦察员游山林快马回来报告,燕永县的鬼子已经出城了,人数还不详。但到十一点钟时侦察一班班长陆三路回来报告了鬼子的人数和行军速度。鬼子大约有五百多人,行军速度大约每小时十二里。铁断金由此推算,鬼子大概在下午五点钟到达窄龙道。
铁断金叫陆三路继续侦察,自己则派通讯班班长郐八哥到各连去通报情况,还立即叫电台班班长李涛声给团部发电报,报告燕永县日军来增援的情况。电台班目前只有两个懂电台的战士,那就是李涛声和于无声,但铁断金要培养更多的懂电台战士,所以建立了一个班,选了有点基础的战士来学习。不久,于无声收到团部发来的回电,王团长的指示是:全力以阻,不能让日军踏过龙过桥一步。铁断金立即离开了临时指挥所去各连,他在战前还要到各连去看一遭,看一看大战前的最后准备是否还有想不到的疏漏。他看了以后非常地满意。
下午两点钟,侦察员薜里红和向唯佳快马回来报告,鬼子加快了行军速度,离此仅四十里了,估计三个钟头就到达了。铁断金立即命令第三连和第五连阻断窄龙道两端的交通线。第三连和第五连立即执行。第五连则在龙芒山山口把凡是向南方向的过往行人一律劝进到龙芒山中休息,一个也不放回以防走漏伏击的消息。第三连则在龙来桥桥南将凡向北要过龙来桥的行人同样留住在桥头山的树林里暂歇,要等战斗打响时才放他们回去,那时就不怕他们走漏消息了。
同时,第三连连长何龙还亲自带上一排长窦远志带了第一班的战士在工兵的引导下到龙来桥北侧窄龙道内一里路长的地段里埋下了一百多颗地雷。埋地雷的坑都是在两天前演练时挖好了的,只是用土填充着用草伪装着不易让行人发现而已,现在要埋地雷了只要扒开土来就行,因此埋起雷来非常的快,不到一个钟头就全都埋好了。战士们退过桥来就各据各位了。
这位也是在演练时就确定好了的,是桥头和桥头两侧两山的斜山坡,依据天然的石凸石凹石沟石垒和人工修凿而成,是天然形成和人工雕饰的好靶场,最便于隐蔽自己射杀敌人,轻重机枪和冲锋枪加上步枪一忽儿就形成三个梯级架设在枪眼上了。
连长何龙对连政委盛世恒说:“战斗打响后山上就由你指挥了,我到桥头打机枪去了。”何龙是个十分出色的机枪手,轻重机枪都打得非常稳非常准非常狠,无论是点射还是串射片射,都能做到弹无虚发。
盛世恒说:“你去吧,反正也用不着指挥了,大家都对着桥那头的通道口开枪,只瞄准鬼子扣扳机就行了,还用得着我来发号施令吗?”何龙一想也是,这次战斗就这么特别,敌人就全在一个不足十米宽的出口,一百多条枪都指向那里,打起来就没有指挥的必要了。
但是何龙还是对盛世恒说:“指挥还是要的,尤其是三梯级的狙击手,要提醒他们别放空枪啊!”盛世恒说:“这也不需你担心了,训练时你也见过了,有谁放了一空枪?”何龙只好说:“那你就告诉他们,在我开枪时他们别开枪,否则就几颗子弹打到同一个鬼子的身上去了,浪费子弹啊!”
盛世恒一听就笑了,说:“你倒成了吝啬鬼了,自己开起枪来嗒嗒嗒,倒吝啬狙击手的子弹来了!”何龙说:“不跟你开玩笑了,敌人也快来了,我到桥头去了。”
盛世恒立即说:“别那么着急,敌人还不会来,就是敌人来了进了对面的窄龙道,也还有七八里路要走呢。”何龙说:“是啊,只怕敌人还没有走出通道口,就被一连和二连吃光了。”盛世恒说:“那敢情好,我们就不要参加战斗了。”何龙则不高兴了,他笑骂道:“好个**啊,我都好几年没有打大仗了,手痒痒的难受呢!”盛世恒一听就大笑了。何龙则快速地下山到桥头去了,他怕慢了捞不着鬼子打了。
在何龙去桥头的同时,铁断金也向第一连和第二连发出了全部进入阵地的命令。第一连的阵地在窄龙道的左山上,铁断金的临时指挥所也在左山上,他的命令直接对连长欧州相下达就是了。第二连的阵地在窄龙道的右山上,也就是在第一连阵地的对面,空中距离不到半里路,铁断金的一声大喊,第二连连长杨万志也听得见。
其实,战士们在铁断金还没有发布命令前就已经进入阵地里了。窄龙道两侧的山是石山,但山顶上的石头有一半多风化成了土,土里就长了很多树连起来就成了森林了,战士们在森林中隐蔽了好几个钟头了,心也有些急了,连长就干脆让他们到阵地上来了。成箱的手榴弹也搬到阵地上来了。
战士们暂时还没有战事,有的就向山下做瞄准的动作。简易工事是好几天前就修好了,人伏在简易工事里还很舒服,有的甚至可以坐着打枪。第一连第一排第一班战士管少文戏称说:“这样打仗真是太幸福了,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坐着冰凉凉的地方,端着黑锃锃的钢枪,瞄着恶狠狠的豺狼,叭的一声,死了一个东洋!”
班长杜里宣说:“管少文,你在做诗啊?”排长李大彪正好过来,说:“这诗做得好,得记下来,编个歌儿唱。”杜里宣也喜欢这诗,就说:“是。”说罢掏出本子来记了。战士巴儿红说:“这诗还没有做完呢,我来加上一句,叭的一声,又死了一个东洋!”李大彪说:“加得好,谁再加?”战士付加嘉说:“我来加,叭的一声,再死了一个东洋!”战士何来来说:“我再加一个,叭的一声,咳,还是死了一个东洋!”战士李永周说:“我也加一个,叭的一声,嗨哟,又死了一个东洋!”
跟着就有许多战士来加了,从身边的战士一直加到远方的战士那儿去了。最后连长欧州相也听到这“叭”的一声了,说:“别说话了,鬼子就要来了,要准备叭叭地打枪了!”战士们才止住这“叭”的一声,准备叭叭地开枪。连政委于移山说:“叭的一声停止了,就表示日寇被杀完了!”欧州相说:“鬼子到我们国家来,总有一天要杀光!”
营政委张德政这时来到战士中间了,说:“欧连长说得对,鬼子到我们国家来,我们就要把他杀光,这一次我们就是要全歼燕永县来的鬼子,要一个不剩地歼灭,打一个全歼仗,你们连可要打猛烈些。”欧州相说:“政委请放心,战士们都憋足了劲呢,又有足够的手榴弹,管保让鬼子出不了沟。”
张德政说:“出几个也没有关系,桥那头还有何龙呢,只要鬼子过不了龙过桥就行。”欧州相说:“何龙那小子我晓得,机枪是他的拿手好戏,鬼子肯定是过不了桥的。”于移山说:“这个我也相信,现在就担心鬼子不进沟了。”
张德政说:“这个也不必担心了,鬼子的先头部队都已经进沟了。”于移山问:“真的啊?”张德政说:“还会有假,我就是奉营长之命来的,叫你们要先放过鬼子的先头部队,待鬼子全部进入通道后听命令再打。”
欧州相立即传令下去:“谁也不许先开枪,谁也不许再说话,听到营长的枪声后再齐声打。”他的命令立即就沿壕沟传过去了。紧接着阵地上就静悄悄的了。只有麻雀和灰喜鹊没有闭上嘴,还是像往常一样在窄龙道上空飞翔啾啾地歌唱。
鬼子的先头部队是进沟了。窄龙道就是两山之中的一条沟,是由成千上万年的沟水冲刷而成的。沟底拐拐弯弯崎崎岖岖,有宽也有窄从龙芒山山口那儿开始一直通到龙来桥。鬼子的先头部队到了沟口,并没有立即进沟,在沟口停下来等后续部队的军官了。
不久,后续部队就来了,指挥官北光黑町问石披皮冒中队长:“为什么不走了?”北光黑町是个中佐,他奉奈古泥屋大佐之命率两个中队来援来攻双祁县,奈古泥屋身体有恙没有亲自来。石披皮冒说:“前边道路险要,恐有埋伏所以不走了。”北光黑町用双眼向两边的崇山峻岭张望了一遭,说:“这里哪处不险要,抗武功团都到双祁县去了,驴田司令官命我部在十二小时赶到,你这样停留我们何时才能赶到啊?”说罢一挥手,就叫石披皮冒的中队出发了。不过他和后续中队还是在山口没有前进。
北光黑町对抗日武功团虽然早有耳闻,但他还没有会过抗日武功团,也没有见过抗日武功团的影儿,他自持才高兵多枪好并没有把抗日武功团放在身上,加之他对大日本天皇忠心耿耿,对驴田大作的命令唯命是从,哪还顾及到沿路有什么风险,只是快马加鞭地催军前行。但他在这儿为什么又停留下来了呢?
这是他的行军惯例,大部队总要和先头部队保持一公里的距离。他认为有一公里的距离就足够了足够好,如果前方不幸遇到了灾难,一公里的距离进可以救退可以走十分地方便,所以他行军总是和先头部队有这个距离。
十分钟过后,北光黑町并没有听到先头部队有什么不测,就命令大部队行进了,他的大部队也就分行有序地进了窄龙道。北光黑町当然也在其中了,他这次就自持其才其勇进了一条走不出的死道。
也就在北光黑町进了窄龙道后的不到十分钟,第五连连长韦红标就率着第一排三十多个战士从两山间钻出来占领了通道的入口。韦红标说:“快快埋地雷!”一排长赵保平答应一声:“是!”领着全排的战士就进入到窄龙道里埋地雷去了。地雷坑都是事先就挖好的,只几分钟,地雷就全部埋好了。韦红标则领着几个爆破手在窄龙道的入口的两边山的石洞中装上了炸药。这是事先就设计好的,要用巨大的炸药炸掉窄龙道入口边两山的石陲,堵死窄龙道的出口,让日寇成为窄龙道里的瓮口之鳖。
在韦红标连长和爆破手埋设炸药的时侯,连政委黎松阳也和第二排第三排的战士到位了,就在窄龙道的出口两边埋伏了起来,枪口都对准了窄龙道。十几个机枪手手持机枪隐蔽在出口处不远的两山边,他们是在等通道被炸被堵后在堵口上埋伏歼敌的。第五连在做着这一些的时侯,北光黑町一点也不知道,他只顾往前走有没有危险,并不曾想到后边有没有退路。
但是铁断金却知道鬼子没有退路了。铁断金早就离开指挥所到第一连的阵地中间来了。主阵地就在窄龙道的中间段,鬼子正在从这儿经过,先头中队则已经过去了,大队伍正在走过来。警察一班副班长陈虓刚才也回来报告,说鬼子的大队伍后头没有队伍了,铁断金听到后就放心无后顾之忧了,他把原先作为预备队预防鬼子的后续部队的第四连也安排来打伏击了,这样第六营的伏击线就更长了,力量当然也更大了。铁断金瞪着双眼看着鬼子的行进,直到最后的一个鬼子也进入了伏击圈。铁断金这时就下命令了。他举起手枪,斩钉截铁地喊了一声:“打!”啪啪啪,就向天上开了三枪。
这三枪就是信号枪。这三枪就是宣战枪。这三枪就是鬼子的丧命枪。顷刻间,枪声就大作,手榴弹就大投,爆炸声就大震,浓烟就大滚,窄龙道就成了一片火海。烟滚滚火燎燎弹轰轰。战士们兴奋极了,也不再说“叭”的一声了,只顾往山下扔手榴弹了。战士们也看不见鬼子是在哪儿了,是死了是伤了是躲了还是跑了,战士们还在忙不迭地投手榴弹。在这看不见东西的通道里,鬼子当然是更看不见了,手榴弹的威力当然就更大了,鬼子顿时就死了有大半了。
北光黑町哪料到有这等飞天横祸,他一时就被炸懵了。但他身经百战,反应极快,一弯腿就卧倒了。恰有一个日本兵被炸倒在他的身上,为他当了保护伞,他才免遭被炸死。他也没有爬起来,只在地上想,如何才能死里求生?这是敌人的一次有预谋的伏击战,他自知要战胜敌人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只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报不了仇。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退了。退当然就是往回退,退出这条死人沟,退出这条八嘎道,退到燕永县去,退回那里的碉堡里去,他才会安全了。
北光黑町立即大喊:“退,退,全军撤退!”北光黑町的喊声很大,连手榴弹的声音都盖过了,这喊声在这狭长的通道里撞壁撞崖地向前撞去,很快就传到了最前头的日本兵的耳朵里。当然也向后传到了最后一个日本兵的耳朵里。这些没死的日本兵卧在这狭长的石沟里,知道也是死路一条了,一听主帅喊退,好像是活路到了,于是爬起来就向后蜂拥而退了。
这时山沟里的浓烟并没有散,山上的战士们也看不见鬼子是进是退,只听到山底里有鬼子的鬼哭狼嚎。战士们仍旧在投手榴弹,打枪是停下来了,因为根本就看不到山沟里的鬼子,还不如节约子弹。鬼子就趁着这样的大好机会冲回到了出沟口。这里没有手榴弹的爆炸,也没有枪弹的袭击,天空很明亮,空气很新鲜,鬼子们都伸长鼻子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以为有救了,终于逃出鬼门洞了。
但是,鬼子接着就踩爆了地雷。北光黑町也顾不得地雷了,他大喊:“快冲,快冲,冲出去才会有救!”这是对的,这时只有冲出去才是有救的。但他大喊快冲也有他的私心,只有用一些士兵的牺牲把地雷冲掉,他和大队伍才有生还的可能。日本兵也真有胆,前边的就向前冲了,地雷一颗颗一阵阵全被冲掉了。留下了死尸一片。但北光黑町认为这是值得的,至少为后续的皇军扫清了道路。北光黑町命令后边的士兵向前冲出去。
但是北光黑町没有想到,前边的道路是再也冲不出去了。两声巨响,山崩地裂,地裂山崩,飞沙走石,走石飞沙,出道口这时被炸了。炸就炸吧,反正在这山道里也被炸够了,再不走还会被炸死,早走才是上策呢,北光黑町挥着指挥刀,命令前边的士兵往前冲。前兵的日本兵就往前冲。但是紧接着前边响起了一阵爆豆般的枪声,日本兵的冲杀声就停止了。有两个负伤的日本兵折回来,向北光黑町报告:“前边是再也冲不出去了,通道口全被炸掉了,有几丈高的石头堵死了,两边和前边的枪弹像暴雨一样。”
北光黑町一听,胆都吓破了。但他还是有点不信,这时信也得不信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啊,他又叫身边的吉喜吉庆中队长冲锋,说:“就是死你也要从这儿杀出一条血路来!”吉喜吉庆就带了五挺机枪五十多个士兵向前冲去。吉喜吉庆静侯着他的佳音。但是一会儿过后,枪声大作。枪声过后,有两个日本兵回来了,报告说:“吉喜吉庆和士兵都死了,这儿是实在没有路连条缝也没有是再也冲不出去了。”吉喜吉庆这时才不得不对这儿死心了。
但吉喜吉庆脑子反应还快,他立即就想到了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向前冲。他在行军前看过地图,他记得过了这儿就是龙来河,龙来河上有一座龙来桥,那是到双祁县的唯一通道。不过他对他的想法也十分地怀疑了,敌人既然可以炸断这儿的山道,那肯定会炸掉前边的龙来桥。但想归想,希望还是希望,他希望他想的不是真的,他希望抗日武功团蠢一点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希望那座石桥是条炸不断的桥为他留着呢。吉喜吉庆一点也没有犹豫,他命令还在跟着他的中队长豪楮越丰带着队伍向前冲,一直要冲过河去!
豪楮越丰也是身经百战的战犯,懂得这时的危境和生死考验,立即端着冲锋枪身先士卒地向前冲去了。日本兵也知道再不冲只有死了,还不如跟着冲还有活路,就一窝蜂似的跟着冲起来了。他们冲过了一段新鲜的空气地带,就冲进了原来那片硝烟弥漫的死人沟。那里的地上全是他们同伴的尸体,他们也顾不得那些死者的尊严了,踩着他们的躯体向前冲。
也有许多的日本兵摔倒在地上,后边的日本兵则从他们身上踩过去。这时侯谁还顾得了谁呢,你摔倒了就算你倒霉,踩死你也不是我的责任,那是你的运气。被踩的日本兵就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原来有些没死的伤兵也被踩痛了,大声地嚎叫着喊救命。这时侯还有谁来救你呢,你喊也是白喊了。但是这喊声被山上的武功团战士们听到了,他们知道下面又有活着的日寇了,手榴弹就又冰雹似的落下来了,有许多的日本兵和日本伤兵连同那些日本死尸又被炸翻了。
北光黑町却幸运没有被炸翻,他混在日本兵的中间硬是冲到了龙过桥的桥头。真是天助他也,龙过桥还是一座桥没有被炸断还是好好地横在那里。河里是深深的流水碧蓝得可见云天可见鱼翔两岸,对岸是青青的群山翠绿如玉可见鸟飞东西。豪楮越丰一见简直兴奋极了,他忍不住笑了,他笑天助他地助他桥助他日本天皇助他,使他能够大难不死而有后福,使他有一桥可过既可保存实力还可前去双祁县执行驴田大作的命令救援那里的皇军兄弟。
北光黑町的笑声中也有嘲笑之意,他笑抗日武功团,东亚病夫不光是东亚病夫还是东亚弱智,打仗就只知道两面夹击和断我退路就不知道炸断这座桥,也许还是东亚病夫小气舍不得炸了这座桥,打仗就是破坏就是毁灭还有什么不舍得的呢?
北光黑町叫豪楮越丰整肃一下队伍,用四排冲锋枪并排开路雄纠纠气昂昂地过桥,挡之者死阻之者亡,要排山倒海一鼓作气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前边是刀山火海也要把它填平把它熄灭把它踩在脚下。豪楮越丰这时也意气风发豪情万丈斗志昂扬了,他叫来四个日本旗手端着四把旗枪站在最前面,机枪手紧居其次。
北光黑町见日本兵准备好了,就迅速地下了冲锋的命令。他也不知道对面是不是有危险,但他知道后面有危险,说不定敌人就在后边快速追来呢,他得快一点。豪楮越丰见主帅下了命令,立即就插入队伍中向前冲了。这时这些日本兵也顾不得雄纠纠气昂昂了,只是像野猪野牛一样疯狂地向桥上奔过去了。
但他们能够奔过去吗?何龙的机枪是吃素的吗?对面三连的冲锋枪是吃素的吗?山上狙击手的神枪是吃素的吗?抗日武功团战士们的排子枪是吃素的吗?这些枪都不是吃素的,都是吃肉的!
何龙早就在对面的桥头阵地等着鬼子呢,等得都早就不耐烦了。后来好不容易看到鬼子出通道来了,何龙就想打了。但转念一想,这样打早了鬼子又缩回去了,不如打迟点让鬼子都出来了再打,那时一枪可以打好几个鬼子呢,也有利于把鬼子早点消灭,因此何龙就忍着没有开枪。
桥头山上的战士们也在急着要打鬼子,但连长没有开枪,他们也只好忍着,忍得手都发痒了。何龙本是个急性子,但这次他却真能忍,应该足足忍了有五分钟,直忍到鬼子整理好队伍冲到桥的中央来。这一下何龙可就不忍了,他食指一扣就射出了火一样的子弹。一霎时山上山下和山中与桥头就有雨一样多的子弹向桥面上射过来。这些子弹实在是太多了太密了,把鬼子全都打死在桥上延伸到桥那头。这时的鬼子也确实好打,人山人海挤在不足一丈宽的桥面上,是再好打不过的了。
战士们的枪分三层成扇形直向桥头这个扇柄射过来,有多少鬼子也给报销了。何况鬼子也不是很多了,统共也就只有一百多个了,这一顿射宴就死得差不多了。乱枪中,北光黑町也被打死了,也不知是谁打死的,他身上中了七八颗子弹。豪楮越丰则早被打死了,尸体掉到河里去了。后边没死的日本兵还有三几十个,一个个就往回退退进窄龙道里去了。
何龙可不依了。他这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端起机枪就冲出工事来了,大喊身边的机枪手:“跟我来!”他身边就是一个机枪班,有五个机枪手端着机枪也冲出工事来了。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主动,因为事先的战斗安排没有这个布置,自己的战士不知道是自己人要冲过桥去杀鬼子,可能会误伤自己人。
机枪班班长林永厚要阻止何龙连长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跳出掩体来扬起双手向山上大喊:“别打枪了,别打枪了,连长要冲过桥去了!”他又重喊了两遍,山上的战士才看清了他听到了他的喊声,才停止住了打枪。林永厚也立即跟向何龙冲过桥去了。就近的一排长窦远志见连长冲过桥去了,也叫上战士们跟着冲向桥上来了。
何龙和机枪班已经冲到窄龙道里去了,机枪嗒嗒嗒地响得正欢。通道两面的山上是一连和二连还有四连的战士,他们可不知道通道里来了三连的战士啊,有可能造成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局面了。但何龙一边冲一边还是想到了这一点,他一边开枪一边大喊:“杀鬼子啊,杀鬼子啊!”
何龙是大嗓门,他的喊声山上听得见,山上也就没有扔手榴弹和打枪了。三连的战士听到连长大喊,也跟着大喊:“杀鬼子啊,杀鬼子啊!”战士们的喊声一齐汇合,就形成了如雷的喊声响彻了整个窄龙道。山上的营长铁断金、政委张德政、参谋长丘善思都听到何龙和战士们的喊声了,说:“这个何龙啊,犯起纪律来了!”不过铁断金也说:“这样也好,可以早点结束战斗。”
战斗确实可以早点结束了。何龙和他的战士不到半个小时就从窄龙道的南头杀到了北头,把活着的鬼子席扫而光,直到和五边连长韦红标对上话。韦红标说:“何连长,你违背了作战安排,擅自杀进通道来,不怕我们把你当鬼子杀了?”何龙说:“韦连长,我是怕,但我的嗓门不怕,十里路远你就能听到,你如杀了我,那就是犯纪律谋杀了!”韦红标说:“好你个何龙,你就是一条龙,这功劳可立的不少了!”何龙说:“功劳是我们全营的,你在山上,快叫营长向团长报告吧,这里的鬼子全部被消灭了!”韦红标说:“好,我就去,战利品可要给我留一些啊!”何龙说:“你叫五连快下来捡吧,鬼子的枪可真多,我们连可捡不完啊!”韦红标说:“好!”就向营长去报告何龙的话去了。
营长铁断金在山上也听到何龙的声音在通道里向北头喊过来了,就向北头奔过来。何龙和韦红标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心中十分地高兴。这一仗他原计划还要打几个小时,要不付代价稳健地消灭窄龙道里的残存鬼子,也是要点时间的,不想被何龙这一鼓作气就把鬼子消灭了,他当然是太高兴啦。
铁断金在山上大声喊:“何龙,你犯了纪律,我要处分你!”何龙也听到了营长的声音,在通道里大声说:“营长,你处分吧,只是别罚我喝酒!”何龙在先前也犯了一次纪律打了个胜仗,铁断金罚他喝了三大碗酒。
铁断金说:“这次可不比上次了,我要加倍处罚了,要罚六大碗酒了!”何龙说:“营长,我再犯几次纪律,那就成武松了,能喝十八大碗了。”铁断金说:“何龙,你净想好事了,武功团没那么多酒,下次再犯,就不是喝酒了,而是吃饭了,我罚你吃十八碗饭!”何龙说:“别啊,营长,那我会变成饭桶的!”
韦红标听了大笑,说:“何连长,你别怕,营长舍不得你变成饭桶呢,还是变成酒桶醉英雄吧!”何龙说:“酒桶也罢,饭桶也罢,下次我不犯纪律,看谁奈何得我!”铁断金说:“没谁要奈何你,快叫战士们收拾战利品吧,你今天立了大功,我向团长报告表扬你。”
何龙一听就笑了,能得到团长的表扬那是他很向往的事。何龙就去收拾战利品去了。铁断金叫韦红标把堵口炸开,叫战士们也去通道里帮何龙收捡战利品。韦红标就回去执行了。
铁断金回到指挥所,叫通讯班战士叫一连、二连、四连都去通道里打扫战场。自己则叫李涛声和于无声给团部发电报,报告燕永县来增援双祁县的五百多个鬼子全部在龙来桥窄龙道被歼灭,没有一个漏网。李涛声听了也非常高兴,撅着笑嘴给王团长发了电报,还擅自加了一句,我营没有一个人受伤。这消息是他刚才从参谋长嘴里知道的,参谋长丘善思向政委张德政说:“这次伏击战是个奇迹,我营没有一个战士负伤。”
这次战斗真是个奇迹,五百多个日本鬼子被全歼,统共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通讯班班长郐八哥说:“这次战斗真过瘾,可惜我没有开一枪。”警卫一班班长铁打银说:“那是战斗结束得太快了,营长都叫我作好战斗准备呢,我正准备着,战斗就结束了。”炊事班班长万一宾说:“他姨的鬼子真不够打,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五百多个鬼子就完了,埋他们还要两顿饭的功夫呢。”
万一宾是给战士们送饭来。侦察班班长陆三路说:“可爱的万师傅亲爱的万师傅敬爱的万师傅,那不是鬼子不经打,那是我们六营太会打了!”侦察员游山林立即附合说:“对,对,是我们六营太会打了,是我们营长营政委营参谋长太会打了,我管保我们营这一仗是全团打得最好的一仗!”
营政委张德政听了战士们的谈话自然很高兴,但对战士们说:“别自吹了,我们武功团哪一营不会打啊,武功团成立还不到两天,就全歼了十二里镇的鬼子,不是为我们开了先河吗,这都是我们团长计谋高啊!”众人皆说:“对,对,是团长,是团长计谋高!”铁断金说:“别议论团长了,赶快收拾这儿的东西,一个小时后就班师,整个桥战役才刚刚开始,说不定团长还要给我们任务呢。”众人就立即雷厉风行地去各司其职去了。
团部不久就给六营回了电,表扬六营取得的战功,也没有给六营新的任务,只叫六营回根据地等待。铁断金得到电报,猜想战役一定很顺利,要不团长会让他去增援的,团长让他的营回根据地,就说明没有增援的必要了。铁断金立即叫通讯班给各连传达命令,叫加快打扫战场,三个小时后班师回根据地。
三个小时后,第六营就满载而归喜气洋洋,胜利地班师回了贺军山贺兰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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