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燕城出发的鬼子也没有全部到常青山来,有一半在燕西镇西南四十里的燕峰凹被樊向烈的第四营截住了。樊向烈也派了通讯排电话班班长舒先图带着战士们监听到了驴田大作的调兵命令,知道驴田大作要派南燕城的鬼子增援双祁县,立即就调整了作战部署。
按照原先的作战计划,樊向烈是要在双祁县的战斗打响以后,到下午才去佯攻燕城的南大门南燕城,以拖住日军不向双祁县增援。现在,南燕城的鬼子这么快就出发来增援双祁县了,她干脆就不去佯攻南燕城了,而在燕峰山直接设伏实攻南燕城来的鬼子了。这样做并不影响桥战役的整体部署,相反是在战役中视敌而变的灵活机动。这样也可减少林狮子三营的歼敌压力,六七百身经百战有大炮武装的鬼子,让林狮子的一个营来单独对付,樊向烈还是担心林狮子的胃口是不是吃得了。
樊向烈也来不及请示王团长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就自作主张在燕峰山设下伏击线来阻止南燕城来的鬼子了。樊向烈也怀疑自己的实力是不是全部阻止得了这伙日军,干脆就量力而行打鬼子的截击,让出一部分鬼子的先头部队过去给林狮子打,自己截住鬼子的后头部队打,这样就算是自己的四营和林狮子的三营来合歼鬼子了,也算是分而击之,鬼子分成了两股就难逃厄运了。
樊向烈的第四营到达燕峰山演练已经好几天了,最佳伏击点阻击点都早就选择好了。这时她的战斗命令一下,各连排就各就各位迅速埋好地雷埋好炸弹进入到山腰的掩体里等侯鬼子的到来了。
樊向烈选择的这段伏击和阻击阵地是一条狭长地段,这个地段是一长段山凹地,地名叫燕峰凹。从燕城到双祁县的燕双公路要从这条五里狭长的凹地里通过。公路两边长着草丛和灌木,当中也有枣树和杨树,比汽车还高一汽车。灌木旁边就是山坡了,有石有沙有土有泥也有草也有树,是个不容易上山的地方,但却是个很容易下山的地方。
这里也便于隐蔽,石头后石笋下石沟里石凸后都是战士们的掩身之所,青草里绿树下灌木里也是战士们的隐蔽之处。战士们就在这两山的石里草里树里悄悄地隐蔽了下来,端着枪架着枪握着手榴弹在等待日军的到来。
樊向烈隐身在爆破排长聂兆周的身边。聂兆周已和爆破班在凹里傍山公路的一侧埋下了足够大的五颗炸弹,这是用来炸日军的汽车的。地雷大部分是工兵排埋的,樊向烈叫工兵排排长雷特响指挥战士们把地雷埋在公路两侧的草窝里。这是用来对付鬼子来攻山炸鬼子的。炸弹则是用来截击鬼子的汽车用的,是埋在那段公路的一个最窄处的一侧山石下,是用来炸塌山石来堵鬼子的汽车的。樊向烈打算放过一半的鬼子去常青山给林狮子的三营打,所以没有把炸弹埋在路当中,而是埋在路侧的山石上。聂兆周带着爆破一班班长糜庚廓和战士们那段山侧一连埋了五颗大炸弹。
樊向烈对聂兆周说:“待鬼子的汽车过了一半后就点燃,目的是把后面的鬼子截下来在这儿消灭。”为什么要埋五颗大炸弹?这是樊向烈为稳妥起见,万一有一两颗炸弹出了故障不响或者威力不大,有五颗作准备就不怕这个万一了。樊向烈说话是直来直去大大咧咧,但布置起战斗来却是算来算去精精细细,在她的指挥下也打过无数次的仗了,还从来没有一次失败过,过去团里就数她是个第一的常胜将军了。
侦察排一班班长靳羿飞飞马从燕城方向回来了,他立即就向樊向烈报告鬼子的汽车队很快就要到了。樊向烈要靳羿飞不要歇息,立即飞马到常青山去向林狮子报告。燕峰山和常青山相隔不到四十里,快马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靳羿飞没下马就跑走了。这一路的道路崎岖不平,汽车走得比马慢,所以靳羿飞的报信来得及。
靳羿飞走后不久,鬼子汽车的声音就渐渐听得到了。樊向烈对王方俭参谋长说:“快去叫各连作好战斗准备,作好战前隐蔽,谁也不能提前暴露,听我的命令才开枪,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开枪,否则纪律从事。”王方俭参谋长本来是来替换樊向烈的,他想让樊向烈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去,这儿离公路实在是太近。王方俭参谋长算是白来了,营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旦下了命令来不得一秒的耽搁。王方俭参谋长飞快地上山传达命令去了。
鬼子的行动很快,汽车一刻钟就到了。鬼子的汽车像一条长蛇,一辆接一辆的从燕峰山北槽的燕垛口开过来。樊向烈看得到汽车队的头却看不到汽车队的尾,只能凭估计哪是车队的一半了。樊向烈也没有心思来数路上的汽车,她要观察车上鬼子的装备。
但是警卫排长樊丽花却数着鬼子的汽车,已经过去八辆车了。樊丽花用很小的声音提醒着樊向烈。樊向烈听到樊丽花的数字了但她觉得鬼子远远不止这些车,鬼子的一个中佐通常要带一个鬼子大队,一个大队就有三个中队,还要加上运输中队加上机枪中队加上炮兵中队,至少要有四五十辆汽车了。虽然鬼子不一定倾巢出动,但鬼子这是要去增援双祁县去打大仗,那至少也得出动三个中队和机枪中队与炮兵中队,那也至少得有三十多辆汽车了。
樊向烈就决定等鬼子过完十五辆汽车时爆破。樊丽花就数到第十二辆车了,突然她说:“鬼子的炮兵车来了。”樊向烈也看到了,鬼子的大炮也拉上来了,真是铁一色的好大炮。樊向烈想,这些大炮缴获了也带不动,就毁掉它们算了,于是就叫聂兆周点炸药。
聂兆周和爆破一班的战士早就准备着,一听营长的命令就立即点燃了导水索。导火索发出嘶的一声就燃着了,嘶嘶地轻鸣着但却是悄悄地从草丛里燃向山脚。鬼子的汽车声正隆,这点声音听不见。当然鬼子也看不到导火索,不知危险将至,还在车上唱歌呢。一会儿,轰嗵轰嗵的五声巨响就把鬼子的歌声盖住了。
这五声巨响的威力真大,鬼子的炮车就有四辆被炸翻了,拖着的大炮也被扭断了横向挡在路上。此时山坡上的千斤大石头也在滚滚地往下落,砸在倾倒的汽车身上,把道路都堆了个大石堆。浓烟滚滚灰尘漫漫,马路上顿时就看不见天了。樊向烈和樊丽花还有爆破班的战士趁着遮天的浓烟飞速地撤回到了山腰的壕沟里。
这时就见到鬼子兵的惊慌了。鬼子的汽车兵受到这突然的袭击,有好几个来不及刹车,就撞过去撞在前车的车尾。车上的鬼子没有坐稳的,有几十个被甩出了车里。有些兵的腿脚摔断了,在地上嗷嗷地叫。没摔下车来的鬼子突然反映过来了,就纷纷跳下车伏在地上举枪对着山上。然而,山上并没有枪声,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出现。山上静悄悄的,就如没有人一样。鬼子也就没有向山上开枪。
这时战士们可急坏了,要急着打鬼子了,急着在等营长开枪的命令。然而,樊向烈此时却没有下命令开枪的意思了。她在上山的路上,突然脑子一闪改变主意了,要等前面的鬼子走后再开枪,那时也就算是有把握之仗了。现在这儿的鬼子有六七百,还有机枪大炮,靠她这一个营在这儿的四个连可能对付不了,也可能会带来较大的伤亡,那如果让前面过去的鬼子过去了,这儿就剩下二三百鬼子了,那吃掉他们就是小菜一碟了。
反正过去二三百鬼子他也逃不掉,林狮子的第三营在常青山已经张开了口袋,也是小菜一碟了。把一碗大菜分作两碗小菜由两个人来吃,那不是吃得又轻松又轻快吗?樊向烈想到了这些就没有开枪下命令让战士们立即杀鬼子了。
鬼子大队长河健征四郎坐在第三辆汽车里。在爆炸响起的时侯他已拐弯过了一个山坳一里多路了。他听到爆炸声就叫停下车来,然后慢慢地从车里出来伏在车轮边看山上的动静。他也怕山上有武功团的枪口要了他的命,所以才慢慢地从车里出来谨慎地看山上的动静。
这时,全部的十几辆汽车都停了下来,一中队队长茅篱片山来到河健征四郎身边问:“怎么办?”河健征四郎说:“你去后边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茅篱片山就带着十几个鬼子返回去了。河健征四郎就在车边等着。
河健征四郎为什么不自己返回去看呢?这主要还是因为他怕山上放冷枪。这条公路这么窄,从山上的树林里放冷枪那是有相当大的威胁的,河健征四郎不愿意自己用生命去冒这个险。再之河健征四郎也认为只有几声爆炸又没有听到枪声,就估计这是小股的武功团游击队或者是反日分子所为,目的是拖住他们不能如期到双祁县去增援围歼武功团,也就觉得自己没有回转去看究竟的必要了。
不久,茅篱片山中队长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二中队队长油光铜青。油光铜青向河健征四郎报告:“后方遭到了敌人的爆炸,有四辆军车被炸坏了,有巨大的石头炸堵了公路,后面的车辆都被堵住了,短时间是过不来了。”河健征四郎看看手表,时间都到了下午三点钟了,此去双祁县还有一百八十里,就是前方顺利,也是要到天黑才能赶到双祁县了,何况常兴浮桥还不一定修好呢,那过船就更是在天黑前赶不到双祁县了,驴田大作命他在天黑前一定要赶到双祁县,他不能在此再等了。
河健征四郎想到这里就对油光铜青中队长说:“我命你在此赶快抢通道路,天黑前要赶到双祁县。”油光铜青答应一声就转回去了。河健征四郎则对茅篱片山说:“赶快上车,开路的有,天黑前赶不到双祁县,就要受驴田大作的处罚了。”他自己则迅速地跳上车,命令司机把车发动了。一会儿,停靠的十四辆军车就开走了。不过,这十四辆军车上的鬼子后来也没有走过常青山常青谷,在那里被林狮子的第四营干干净净地吃掉了。
藏在山上树林里的警察排长闵行踪见鬼子的汽车开走了,立即就从树影里前去向樊营长报告。樊向烈也听到了有汽车的响声离开了,不过还没有得到证实有多少汽车开走了。这时听到闵行踪的报告,正合己意,心想有一半的鬼子离开了,剩下的这一半鬼子自己的四个连就足够饱餐一顿了,不过也没有胀死的后顾之忧了。
樊向烈拿过望远镜,对山下两端的鬼子也望了一遍。前端的鬼子都下车了,有许多的鬼子在搬公路上的石头,他们是想把横在公路上的石头搬开让汽车通过。但那些石头实在太多,鬼子应当一下子搬不完。也有一些石块太大,鬼子应当靠人力搬不开。樊向烈又转看后端。后端的鬼子已从车上下来了,大多坐在地上休息。鬼子的胆子也忒大了,都这时侯了还有心思休息。
樊向烈看到这里的鬼子就想到了一个鬼主意。这里的鬼子正处在伏击圈的最边缘,一旦打起来,这里的鬼子有机会逃跑。樊向烈原先是打算让一部分鬼子从这里逃跑的,因为他的一个营吃不了那么多的鬼子,还不如吃一部分让鬼子走一部分,这样也不至于让鬼子作困兽之斗,从而给四营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现在情况变了,有一部分鬼子从前头走了去常青山了,这后头的鬼子樊向烈就不想让他们回燕西镇了。樊向烈对参谋长王方俭说:“你去带第五连去后边的燕尾山设伏,这里打起来肯定有一部分鬼子要向那里逃回,你们就在那里消灭他们。”第五连是作为预备连使用的,并没有在这里设伏。
王方俭参谋长说:“营长的这一着绝了,鬼子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在那儿还有伏兵,鬼子做梦都逃不出去了。”樊向烈说:“快去吧,叫盖益恒和容沧海把伏击圈设近些,把包围圈设严些,毋让一个鬼子逃掉。”王方俭参谋长答应一声:“是!”就去了。
樊向烈在原地也没有急于打,她要给时间给第五连去燕尾山设伏。反正鬼子在这儿一时半天都走不了,那路上的巨石不用炸药炸是永远也移不开的。鬼子现在还在清除两侧的小石,离巨石还远着呢。就算是把那路中的巨石炸了,碎石也要清理好半天呢。樊向烈就不着急。
战士们现在也不着急了。最初的着急那一阵已经过去了,现在就用不着着急了,心想营长不打总有不打的理由,营长又不是蠢营长,营长是常胜将军呢,营长不开枪说不定有大玄机呢,我们就不必为营长去操心劳神了,只管等营长的枪声罢了。各连长和排长也在悄悄地告诫战士们,要密切注意鬼子的动向,瞄准鬼子的脑袋不放松。战士们一点也没有放松,一杆杆枪都瞄着鬼子的脑袋,等着营长的随时下命令。
这时半个钟头过去了,樊向烈就下命令了。她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举起枪,对着空中就打了三枪。伴随着营长的这三枪,一霎时就有三十枪三百枪三千枪射向了山下鬼子的头。这些枪都是早就瞄了又瞄的,准极了,一霎时,山下的鬼子头就不是头了,而成烂西瓜了。
没死的鬼子慌忙爬起来,钻车轮的钻车底的钻草丛的钻灌木的乱成一片。不过那草丛和灌木也不是藏身之地,那里的地雷就轰轰地响起来,把鬼子的胳膊和大腿都炸上了天。鬼子中队长油光铜青正在组织鬼子搬石头,一听到枪声就趴倒在石头下,才保住了他的头。他立即就想到是遭到武功团袭击了,立即大喊:“卧倒,卧倒,还击,还击!”但是鬼子们卧是卧倒了,但还击还来不及。有许多鬼子抢着钻车轮钻车底把枪都丢了,现在两手空空怎么还击?也有一些鬼子从车轮底下跳出去抓枪,不过一出去就被子弹打死了。
油光铜青身边正伏着机枪中队长哈堆一布。油光铜青说:“哈堆中队长,现在只有你的机枪中队发挥作用了,只有用机枪才能压制住山上的火力,我的士兵才可以冲上山去消灭敌人。”油光铜青还梦想着消灭武功团呢。他也许是说给哈堆一布听的,想鼓舞哈堆一布的士气。
哈堆一布此时也想到只有机枪才能发挥火力的优势,就一步跳起来奔向机枪中队去了。机枪中队就在炮车的后面,机枪都在车上。哈堆一布的身手的确不凡,他几跳几奔几躲几闪就到了机枪的车旁。他的机枪手有一半死了,有一半伏在车底下躲命。哈堆一布大喝道:“都给我上车,拼命的时侯到了,怕死的枪毙!”
机枪兵见主帅来了,心想也只有拼命一条路了,从车底下爬起来一攀车沿就上车去了。不过有许多在车沿上就被打掉下去了。也有许多的爬上了车,抓起机枪往车下丢。车下的鬼子接着机枪就架到路边向山上射击起来。不过他们打不到山上的战士们,山上根本就看不到有人,武功团的战士们都隐身在石头后石沟里。
油光铜青见有了机枪的火力,胆气就壮了点。他命令他身边的副队长河奔支三组织冲锋,要把山上的阵地夺下一块来。河奔支三是个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曾因多次冲垮抗日军的阵地而受到勋章。他一听油光铜青的命令立即就组织起就近的日兵,提着枪从草丛和灌木中向山上冲去。此时草丛和灌木中已没有了地雷,地雷都被原先的日本兵踩爆了。河奔支三和他的日兵也鼠勇无比,跨过同伴的尸体就冲出了灌木丛。上山的路是很难冲的了,但河奔支三和他的鼠兵有勇有谋,借助乱石和树木的掩护还是冲上了好长一段距离。
哈堆一布的机枪兵也发挥了大作用,猛烈的火力打得山上的石沙乱飞。油光铜青在山下看到河奔支三就要冲到半山腰了,以为胜利就要在望了,立即就亲自带着山下的日本兵冲上来接应和巩固。这时,山腰里倒没有子弹向山下打了,油光铜青认为是敌人的子弹打光了,就满怀喜悦地向山上加快了脚步冲。
油光铜青的脚步快得好,正好中了抗日武功团第四营第二连第一排排长司马镇南的圈套。司马镇南的这一排正好守在河奔支三冲锋的这一段阵地上,他看见鬼子冲这儿冲上来了就叫战士们不要打了。司马镇南这不是疯了吗?
没疯!司马镇南这是装疯。他看见鬼子往这儿冲了就想给鬼子一个错觉,好像这儿的武功团都被鬼子的机枪打死了,一颗还击的子弹也没有了。果然,鬼子就趁了这个错觉了,油光铜青带着第二梯鬼子也冲上来了,哈堆一布也带着鬼子机枪队冲上来了。全部鬼子都越冲越近了,端着枪呐着喊像一群凶神恶煞的魑魅魍魉。
司马镇南越看就越高兴了,他的手里攥着三颗手榴弹。一班长司马好汉一手攥着两颗手榴弹一手扶着机枪,见鬼子来近了,急着说:“排长,打吧!”司马镇南说:“不急,再等一分钟,让更多的鬼子冲上来,******躲在车底下不出来,太难打了!”司马好汉听排长这么说,也只好忍着。
一分钟很快就到了,第一个鬼子就冲到壕沟边上来了。司马镇南一砸手榴弹就把这个鬼子的头砸下去了。接着一声喊打,一束手榴弹就扔下去了。一班长司马好汉一手扔手榴弹一手扣机枪。战士们早等得手都发汗了,一听排长的雷叫声,立即就扔出了手中的手榴弹。这一阵手榴弹啊,有一百多颗,整个山坡就被炸崩了。山坡上的鬼子是怎么死的就不知道了,总的是连石带肉都混在一起滚在一堆滚下山去了。
连长司马镇北也看到了这一幕,连喊:“打得好,打得好!”他刚才还在担心司马镇南打不好,为他捏着一把汗呢。营长樊向烈也一直在关注这儿的战事,见鬼子冲上山来了她心里高兴,鬼子一冲出车轮底下当然就好打了。但她没想到司马镇南是这种打法,司马镇南也太胆大了,比她还胆大了。鬼子经过这一打就没有战斗力了,哈堆一布和油光铜青应该是被炸死了,因为那儿的山下再没有军官来组织战斗了,只有些伤兵和怕死的日本兵躲在车轮底下放冷枪。
后端的鬼子也看到了刚才山坡上那天崩地裂的一幕,他们那最后的一点胜利的烛光也熄灭了。断后中队长和运输中队长正在一起,他们的兵都死伤大半了。运输中队长车山船二说:“打是打不过了,只有撤退了。”
断后中队长厚本金音也看到了这个现实,抗日武功团的人没有看到一个,但满山都是武功团的枪口,枪枪都是致命枪。他所处的这个位置正是小白菜的女子神枪排攻击的位置,他亲眼看到他的士兵一个个被击中了脑袋而亡。好才他有远见,最早就躲在车轮旁边躺着装死尸,才把命留到了现在。
现在听到运输中队长车山船二说到撤退,他也就想到只有这一条路了。他小心地爬起来说:“那就撤退吧,把你的兵都叫爬到这儿来,一齐冲,一直撤退!”他是被神枪手打怕了,心想只有大伙在一起一直冲,人多,神枪手才可能顾不过来,他才可以在人堆里逃命。
车山船二很快就把运输队的士兵传过来了。这些兵听说要撤退,当然来得很快。厚本金音也叫他的两个没死的小队长呼唤所有的士兵,全部作好准备听命令一齐撤退。这些兵听到是撤退,当然也用不着准备了,只准备一双脚飞跑就是了,都希望脚步比子弹跑得快。
厚本金音见士兵都作好了逃跑的姿势,就简短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的命令太有效了,鬼子兵霍地从地上站起来,没命地向来的方向跑。有些鬼子为了跑快点,连手中枪也丢了。山上的战士们见鬼子霍地跑起来了,就霍地向鬼子兵开枪。子弹像雨点一样打下来,两侧的鬼子兵都被打死了。不过中间的鬼子兵还是逃走了,逃离了子弹的距离。
这些鬼子逃得实在是太快了,用闪电的速度来形容那是太过了,但用子弹的速度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因为他们确实是跑过了子弹。鬼子跑出了子弹的射程也没有停下来,继续朝前跑。这一跑就跑进了燕尾山第五连的伏击圈。
对面山上的第三连连长霍轰然见山下的鬼子跑了,立即大喊:“同志们,鬼子跑了,快冲下山去追啊!”他第一个就跳出了壕沟追了下来。樊向烈看见了就在这边山上喊:“霍轰然,别追了,快歼灭残敌!”樊向烈说的残敌就是躲在车轮底下的那些鬼子伤兵。
霍轰然大声说:“残敌就交给四连啦,三连去追鬼子啦!”霍轰然不知道营长已安排了第五连去伏击鬼子的逃兵了,就执意要追上这些鬼子逃兵消灭掉。樊向烈只得叫身边的一连长樊攀天来唤住霍轰然了。霍轰然已经追赶远了,樊向烈的话他听不到了。樊攀天的嗓门大,能喊得住霍轰然。樊攀天把双手围在嘴边做个嗽叭筒,对着山下大呼:“霍轰然,营长叫你停住,那几个鬼子还用得着你去吗,营长已叫第五连早在前边等着呢!”
霍轰然这时才知道营长为什么不追赶的原因了,以营长的性格,她是不会让这口里的肥肉跑掉的,原来营长见鬼子跑了也不慌不忙,原来营长早有计谋在先呢!霍轰然立即停了下来,命令战士们向回杀,收拾那些在车轮下的残敌。
这时第一连、第二连和第四连的战士们都冲下山来了,残敌很快就被消灭干净了。有几个日本兵想投降,他们说的是日本话,战士们听不懂,只当他们是骂人,也把他们杀了。也是这几个日本兵不学乖,你到中国来侵略,就该想到要投降,你不学会讲这********字,你死了怪谁呢?有几个日本伤兵要剖腹,樊向烈还是准了,他们手里没有刀,樊向烈叫樊丽花摘一把日本剌刀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死得尊严些。
战争就有这么残酷,三百多个活生生的鬼子都成了尸体。樊向烈叫战士们把鬼子的尸体丢到一个大坑里埋了,免得臭了中国的天空。当然也会臭了中国的土地,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了,只能委曲燕峰山的土地了。
半个钟头后,从燕尾山那里传来了枪声。枪声只响了十多分钟就停下了。樊向烈说:“这次战斗结束了。”但是,这次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在燕尾山的山凹里,一排长赫连凤还在和鬼子中队长厚本金音肉搏。战士们围着在旁边看,没有一个上去帮忙的。这是赫连凤的命令,他说谁上来帮忙谁就不是他的徒弟。赫连凤的这一排全是赫林村的青年,都跟赫连凤学过武,因此都是赫连凤的徒弟,徒弟哪有不听师傅的,因此就没人上去帮忙了。
事实上赫连凤也不需要别人帮忙,他和厚本金音搏斗也是逗厚本金音玩儿。赫连凤自从来到抗日武功团就没有和高手比武了,手就痒了,又不敢妄自尊大邀武功团的高手和他过招,这下就逮着厚本金音了。赫连凤本来是想一枪杀了厚本金音的,后见厚本金音一着腾空刀向他劈来,就知厚本金音有武功了。赫连凤把枪丢下就徒手和厚本金音搏斗起来。厚本金音也确实是日本的一个好刀手,一把刀似刀似剑似鬼似蛇连绵无休地向赫连凤杀来。赫连凤开始轻敌还险些中了他的道。
赫连凤的徒弟赫三虎、赫二猫、赫黑子、赫石头、赫红林、赫绿叶见师傅有些不胜就想上来帮忙,赫连凤一边闪一边跳一连大喊:“谁来帮忙谁就不是我的徒弟!”众徒弟就不敢上来帮忙了。赫连凤这时就要给点颜色给厚本金音看了。
这时厚本金音的刀正舞到赫连凤面前,刀尖离赫连凤的胸口也只有三五寸了,危险瞬间就到了。但是赫连凤突然一个就地蹬身就上了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一掌就劈中了厚本金音的手腕。厚本金音还以为这一刀得手了,没想到对方一蹬地就上了天,落下来在空中就势一掌就击中了他的手腕,他的刀就飞到老远去了。厚本金音的手腕被这倒空一掌劈断了。赫连凤借着这一掌的回力跳到了旁边的地上。战士们都拍起掌来。参谋长王方俭和连长盖益恒与连政委容沧海都到了,在围着观看。他们也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早就看出赫连凤胜算在握了,就没有出声没有帮忙。
这时一个奇迹发生了,让大家都感到莫明其妙。这个奇迹就是厚本金音跪在地上,大声地用中文说:“好功夫,好功夫,中国好功夫,是世界的好功夫!”厚本金音还单手抱拳向上行武功最高礼,他的另一只手悬在胸前是被劈断了。看的人就有点不明白了。
只听厚本金音说:“我从小就佩服中国功夫,今见中国功夫奇妙无比天下无双,我死在这里足愿了!”王方俭参谋长说:“你本可以不死在这里,活在日本自由地修习武道的。”厚本金音说:“我也不想来中国打仗,身在日本身不由己也!”
王方俭参谋长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他曾在日本留过学,知道有很多的日本人不愿意打这场战争,但有很多的日本人无奈地参与了这场战争。王方俭参谋长说:“你现在是罪大恶极的侵略者了,你到死还有什么话说?”王方俭参谋长是想让这个罪大恶极的侵略者但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临死前说说他的遗言。
厚本金音就说:“我参与了这场日本侵略中国的战争,我就有战争罪,我对不起中国人民,我家有父母妻子和一对儿女,我没有遗言,我留下遗言对他们来说是永久的耻辱,你们杀了我吧!”
赫连凤听着这个侵略者的忏悔都不想杀他了。中国人就是如此的善良,对着血债累累的刽子手的最后忏悔,也可以给他们一线生机。连政委容沧海也不想杀这个厚本金音了,他问:“你愿意投降吗?”厚本金音说:“我愿意投降,但你们允许吗?”容沧海确实难以回答了,对于投降的日军,安置是一个大麻烦。
王方俭参谋长这时说:“共产党有反战同盟,你愿意参加吗?”厚本金音说:“我早就听说你们有反战同盟,但你们相信我吗?”王方俭参谋长说:“只要你是真心反战的,我们会相信你!”
但也有几个人不相信,那就是盖益恒、赫三虎、赫黑子、赫石头。他们说:“别多费口舌了,杀了省事!”赫石头就捡起厚本金音丢失的刀来杀厚本金音。厚本金音闭目等死。但是王方俭参谋长止住了赫石头。王方俭参谋长说:“我们现在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来定厚本金音的生死。”厚本金音就睁开眼睛了。
王方俭参谋长接着说:“不相信厚本金音的话的请举手。”盖益恒、赫三虎、赫黑子、赫石头等七八个人立即举起了手。王方俭参谋长又说:“相信厚本金音的话的请举手。”其余的人都把手举起来了。
这时厚本金音热泪盈眶了。他倒在地上大拜,口中说:“中国人,人道!中国人,厚德!中国人,了不起!”厚本金音就没有被处死了,他要盖益恒把他绑起来。盖益恒说:“我们不杀你了,也就不绑你了。”厚本金音就这样跟在战士们的队伍里了。厚本金音后来也成了一名坚决的反战人士,在延安的报纸上登过反战的文章,本人则和土厚肥原在马甸子饲马班养了几年马,直到战争结束后几年才回到日本。
王方俭参谋长和盖益恒连长指挥战士们打扫完战场就率连队回到了燕峰山。樊向烈也指挥那里的第一连、第二连、第三连和第四连打扫完了那里的战场。缴获着实不少,机枪就有六十多挺,步枪三百多条,子弹不计其数,掷弹炮三十六门,还有大炮十二门。有三门大炮被炸坏了,还有九门好的,战士们提议炸了它,樊向烈制止了战士们。
樊向烈叫技战连把鬼子的大炮收拾好要藏到横山里去,这可是好东西,将来打鬼子大有用场。技战连有好多会开汽车的战士,就把道路上的巨石用炸药炸开,把大炮车开走开到十里以外的横山沟沟里连车带炮藏起来了。樊向烈命战士们把道路上的碎石头全部搬开,还公路一个通畅,要让鬼子通畅地来,武功团好在路上通畅地消灭他们呢。
这一切做好以后,这次战斗才算是真正结束了。樊向烈带着战士们回到了燕峰山的燕窝村里隐蔽起来,等着晚上去佯攻南燕城。电台班班长柯可欣送来团部的电报。电报上说了桥战役的战况,通报了第一营和水兵连的胜利,命令第四营务必要在明天清晨以前牵制住燕城的来援之敌。
樊向烈看完电报后,立即对柯可欣说:“给团部发报,燕城来援之敌的一个大队半数已在燕峰山被消灭,第四营即刻动身去夜袭南燕城,保证不让一个鬼子今夜出燕城。”
这是王团长收到的第三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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