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民生是最先回到十二里镇的。他一进唐家祠堂就向王团长报告:“小岛向矢被消灭了。”王团长问:“小岛向矢的头呢?”段民生答:“被赵启亮割去祭奠面条村的死难者了。”王团长说:“我还想要那颗头来警告驴田司令官呢。”段民生说:“那我去把它追回来。”王团长说:“不必了,赵启亮还会把它送回来。”
段民生汇报说:“小岛向矢是赵启亮杀死的,这小子非要亲手宰了小岛向矢。”王团长说:“他是想亲手为面条村的父老乡亲报仇。”段民生说:“小岛向矢的本领也不赖,两个人打得惊心动魄。”王团长说:“你就不怕赵启亮失手?”段民生说:“我当时是有些担心,但也阻止不了他。”王团长说:“这小子还蛮有血性。”段民生说:“他也是险象横生,但最终是仇大于天,功高一着,把小岛向矢手刃了。”王团长说:“那场面一定很壮烈。”段民生说:“是啊,小岛向矢最后跪求剖腹死以效天皇,但赵启亮没有准许,代表中国人民宣告了他的死刑并立即执行一刀剌进了他的胸膛。”
王团长立即说:“赵启亮做得对。”段民生说:“当时有许多的战士在场,大家都为之振奋受到了激励。”王团长说:“我要小岛向矢的头也是这个目的,要宣告他的罪状宣判他的死刑,以振奋我地人民以震慑日本侵略者。”段民生说:“那我还是派人叫赵启亮快把小岛向矢的头送回来吧。”
“我去!”一个宏亢而急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跟着声音,赵启明就进来了。跟着赵启明后面来了一大群人。王团长一看都是面条村的人,就是今天新参加武功团的面条村的那帮血性汉子。
赵启明跪下说:“王团长,我们全排要请假回面条村。”全排的人都跪下了。王团长问:“你们回村去干什么?”众人一直答:“我们要用小岛向矢的头祭奠我们的父母!”王团长说:“起来吧,我答应你们,速去速回。”众人一直说:“谢团长!”爬起来就风急火急地跑走了。
王团长对段民生说:“这帮有仇的汉子今天全部要求参加抗日武功团,我已答应他们了。”段民生说:“这帮人血海深仇,不杀日本人是决不会罢收的。”王团长说:“那就让他们杀日本人吧,让他们为他们的亲人报仇吧,所以我全数收下他们参加武功团了。”
段民生听王团长说到面条村的人都参加了武功团了,就想起了曹家村也有人向他提出要参加武功团。他对王团长说:“曹家村的人也有人向我提出要参加武功团,我还没有答应他们,请团长定夺。”
王团长说:“曹家村的人一向是抗日的人,特别是你舅舅曹天功和你小姨曹九影,早几年就在杀日本鬼子的特务和除汉奸,这次又救了面条村的妇女杀了很多日本人,足见他们是一支很大的抗日力量,但曹家村的人比较特别,他们大都是你舅舅武馆里的弟子,我们不能贸然接受他们参加武功团啊。”
段民生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否则舅舅会怪我挖他的墙角,更何况曹家武馆和我段家武馆又是竞争对手,我如接纳了曹家武馆的人到我们营来,怕引起二舅对我的误会。”
王团长说:“你说得对,这事要从长计议了,最好的办法是由你舅舅率领曹家武馆的弟子集体参加抗日武功团,那就皆大欢喜了。”段民生说:“这是个好办法,我去劝说我二舅。”王团长说:“先不要急,我估计经过这一次危险,你二舅会有全盘考虑的,给他些时日,他可能会来找我们的。”
段民生立即说:“对啊,我二舅今天说,非要来拜访您呢。”王团长说:“你二舅是知恩必报的好汉,他肯定是要来感谢武功团的,那就等他来了再说吧,说不定他就带着曹家武馆的弟子集体来了,成了我们抗日武功团的一支队伍了。”段民生说:“以我对我二舅的了解,我看他会这样做的。”王团长说:“那我们就期待着这一天早点到来。”段民生说:“抗日武功团打了这一仗,全歼了小岛向矢的日本兵,名声一定大振,说不定就有更多的人来参抗日武功团。”王团长说:“这是当然的了,说不定樊向烈就带着新兵回来了。”
正说到樊向烈,樊向烈就到了。樊向烈兴高采烈地向王团长报告,她又在清晨打了个大胜仗,打死了日本鬼子三百二十七人,打得洪桥镇的鬼子仓皇逃回洪桥镇去了。王团长表扬她打得好,打得达到目的了。樊向烈说:“她又缴了二百八十六条步枪,二十六挺机枪,一十二门掷弹炮,当然还有无数的子弹。”王团长说:“这又可以武装三个连了。”樊向烈说:“我还招了一个排的新兵了,赫林村的青年个个都是神枪手,身手好得像猴子一样快,身体棒得像狮子一样壮,我不招收他们参加抗日武功团那是可惜他们了,我就招了他们。”
王团长笑着说:“你不招收他们你是可惜自己了吧,所以你就招收了他们。”樊向烈也笑着说:“一样,一样,我不招收他们来抗日就是可惜他们的功夫了,我一招收他们来抗日他们就有用武之地了。”
王团长立即说:“适时地扩大抗日武功团也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就是要把各地最优秀的抗日人才集中到我们的武功团来,这样我们才能最快地消灭日本鬼子。”樊向烈说:“这样说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团长的意思是准允我们营尽快地扩充队伍,到时我们营超编了团长不批评我?”
王团长又立即说:“我可没说过准允你营超编,可我也没有说过不允许你营扩充队伍啊。”樊向烈听了一拍大腿说:“明白了,团长,你忙吧,我到营里去了。”王团长说:“先让战士们休息一下,等下乡亲们还要犒劳你们呢。”樊向烈说:“战士们也辛苦了也饿了,受一顿犒劳当然好。”王团长说:“十二里镇的鬼子全都消灭了,乡亲们要慰劳武功团的战士们,我也答应让他们慰劳了。”樊向烈说:“消灭小岛向矢是段民生的功劳,我可没有功劳啊!”
段民生说:“大家都有功劳,只不过是分工不同而已。”王团长说:“民生说得对,如果我让你们对换,那小岛向矢就会是你和林狮子消灭的了。”樊向烈说:“那倒也是,林狮子回来了吗?”段民生说:“在后边呢,马上就会回来了。”樊向烈说:“现在就只有常苍昊了,不知他何时回来?”王团长说:“苍昊不会回到这儿来了,我已叫他打完这一仗就直接去北云山了。”
樊向烈听了惊讶说:“团长,你也不早告诉我,我连祝他此行的机会都没有了。”又说:“不知他此一仗打得怎么样了?”王团长说:“昨晚他是打了个大胜仗,全歼了从南桥镇来的两百多个鬼子,缴获也不少。”段民生说:“常营长足智多谋,樊营长就不要担心他了。”樊向烈说:“尽管如此,没听到他的最后消息总是不放心的啊。”王团长安慰她说:“你放心吧,马上就有他的好消息了。”王团长看到隋幸之了。常苍昊的通讯员隋幸之正从唐家祠堂巷口走过来了。
王团长立即走向门口去迎接隋幸之。隋幸之来不及进屋就向王团长报告说:“常营长打了个大胜仗,把藏月山的鬼子打得仓皇而逃。”接着就把常营长组织骑兵和伏兵在圆月垅猛撞猛炸日本营地,后来又引日本兵到藏月谷打伏击围击,后又在谷口外三面围攻鬼子的战斗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大家听了都拍手叫好。
隋幸之说:“这一仗的战果真是不少,共打死鬼子三百五十四人,鬼子的两个中队就剩下七八十人逃跑了,共缴获枪枝三百二十六条,缴获掷弹炮十四门,不过有两门被手榴弹炸坏了,缴获的弹药就没有统计了。”樊向烈说:“你们营就只有一百来人,你们缴获那么多东西怎么拿得动啊?”隋幸之说:“是拿不动,连马都不能坐人了,光驮武器弹药就超载了。”段民生说:“你们营真是发了财了,到北云山就有大发展了。”
王团长问:“你们营在敌阵里扔炸弹,有没有伤亡?”王团长最关心的是伤亡的情况,敌人没消灭可以再消灭,武器没缴获可以再缴获,唯独是我们的战士一旦牺牲就不可弥补了,所以王团长每次最想知道的是战斗的伤亡情况。
隋幸之心痛地说:“邱旭久负伤了,他的双腿中了四枪可能被打断了。”王团长立即问:“他在哪,有没有生命危险?”隋幸之说:“他被送到这儿来了,是盘二根和成炳昆送他来的,他的腿有伤,还在流血,不能骑马太快,我就先骑马过来了。”王团长说:“他现在到哪儿了,估计到哪儿了?”隋幸之说:“估计快到东河谷了。”
王团长立即喊:“王大勇,跟我走,去接邱旭久。”又对龙时汉说:“龙时汉,快到你叔叔那里弄五个人的饭菜来,要在路上吃的,要好鱼好肉。”龙时汉答应一声:“是!”就去了。王大勇也牵过马来了。王团长对樊向烈和段民生说:“你们在此少坐片刻,我去安排了邱旭久去医院就来。”段民生和樊向烈见团长是如此地关心受伤的战士,也感动地说:“团长,我们跟你去吧。”王团长说:“那就上马吧。”樊向烈和段民生的马就在巷口,两人打马也随着王团长去东河谷了。
一忽儿到了东河谷。从对面有五匹马徐徐而来。他们是邱旭久、盘二根、成炳昆、唐兴喜和高攀峰。王团长打马上前接着邱旭久,连问:“伤得怎样,伤得怎样?”邱旭久失血过多,加上马上摇晃,已经有点迷糊了。
盘二根见是团长来了,立即下马来摇醒邱旭久,大喊:“邱旭久,邱旭久,团长来接你来了!”邱旭久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王团长,一激动就滚下泪珠来。王团长抓住邱旭久的手,连连问:“还痛吗,还支持得住吗?”邱旭久是个坚强的战士,见到王团长这么关心他,也就来了精神了,说:“团长,我不痛,我还支持得了,你不要为我担心。”
王团长心痛说:“我怎能不为你担心呢,但我担心也没有用,重要的是你有什么不好就要告诉我和你的战友。”邱旭久说:“我没有什么不好,我就是两条腿不会好了。”王团长安慰他说:“别这么想,我立即就送你到南屏庵去,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可以治好你的腿的。”邱旭久听团长这么说就有信心了,说:“团长,我有了好腿了就可以上战场打鬼子了,我真舍不得离开战友啊!”王团长说:“战友们也会想着你的,我一有时间也会来看你的。”邱旭久说:“团长,您太忙您就不要来看我了,我腿好了就来看团长。”王团长说:“那我就等着你来看我了,一定要坚信医生啊,一定要坚信自己啊,你的腿一定会好的!”邱旭久说:“我坚信!”
段民生说:“邱旭久,你是个勇敢的战士,听说班长的命令一下,你第一个就冲了出去,我们都要向你学习呢。”邱旭久说:“我不算勇敢,班长比我冲得还早呢,只是被营长先按住了。”樊向烈说:“邱旭久,我和段营长听了你的勇敢后都非常感动,都前来看你祝你早日养好伤。”邱旭久见这两个不是他营的营长和团长都来看他了,从心底感到了革命大家庭的友谊和温暖,感动的热泪又刷刷地流下来。邱旭久曾在白匪军中当过两年兵,白匪军官对伤者丢弃不管对死者踢开一脚的做法让他胆寒心寒,他才弃暗投明成了共产党的红军,而现今自己受了点伤,这么多的大首长全来接他看他安慰他,真是和白匪军有天壤之别,他一想到这里热泪就夺眶而出了。
樊向烈见邱旭久大哭了,就掏出手绢来为邱旭久擦眼泪,一半是安慰一半是嗔怪地对他说:“哧,还哭鼻子呢,这就不是个勇敢的战士了,也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你若再哭,大姐就不为你擦眼泪了。”樊向烈这几句话还灵,邱旭久用手一抹眼睛,说:“我这是感动才流的泪,不是痛苦的眼泪,好,我不哭了,再哭我是个熊包蛋。”说完,真的是没哭了。
王团长看了看邱旭久的两条腿,问邱旭久:“你还能骑马吗,不能骑就下来我背着你走。”邱旭久马上说:“能骑,能骑,刚才是有些疲劳了想睡了,才伏在马上的。”王团长说:“不能骑就不要勉强,我和段营长樊营长还有王大勇可以轮流着背你。”邱旭久哪敢让团长来背他啊,连连说:“团长,我能骑,我能骑!”其实王团长是看出邱旭久不能再骑马了,他的两条腿已没有力气来夹住马鞍了,他随时有可能从马上摔下来。王团长说:“邱旭久,别逞能了,你下来,我背你。”邱旭久还不愿下来。王团长一把拉住他,慢慢地把他拉下马来了,硬要把他背到自己的背上。邱旭久则死活不上王团长的背。
王团长大声说:“邱旭久,这是命令,你必须执行。”邱旭久才愿意让王团长背。但王大勇和段民生早凑过来要背邱旭久了。王团长说:“你们就为我牵着马吧,我背一阵你们来替我。”说罢就把邱旭久背到了背上走了。其他人也只能跟着走了。王团长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健,这一背就把邱旭久背到了十二里镇。中间好几次段民生和王大勇要替换来背邱旭久,都被王团长推却了。
到了十二里镇,王团长立即就叫王大勇去找龙镇长要一顶竹轿子,立即送邱旭久去南屏庵。龙时汉则把上好的饭菜准备在那里。王团长对盘二根、成炳昆、高攀峰说:“你们赶快吃些饭,吃完就送邱阳久去南屏庵。”又拿了一块馍和一条鸡腿送到邱旭久的手里,说:“你也先吃饱,流血过多,要不路上会没有力气的。”
邱旭久见团长这么关心自己,也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热泪盈眶地吃起来。不一会儿,王大勇就扛着竹轿子来了。王团长说:“王大勇,你就和盘二根、成炳昆、高攀峰三个送邱旭久到南屏庵去,你路熟,不会走弯路,可以早点到,到了就交给净南大师治疗。”王大勇说:“好。”王团长立即和段民生、樊向烈把邱旭久扶到轿子里。王团长说:“伤员要紧,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盘二根和成炳昆听团长一说,就抬起邱旭久走了。邱旭久在轿子里说:“团长、营长,再见!”王团长和段民生、樊向烈也扬起手说:“再见!”邱旭久就被抬走了。
王团长立即对高攀峰和王大勇说:“你们把马也牵去,四个人轮番着抬邱旭久,这样就走得快些,早一分钟到就早一分钟治疗,就少一分钟危险。”高攀峰和王大勇答应着:“是。”龙时汉则把一大包鸡肉腊肉塞进王大勇的怀里,说:“带上,路上吃。”王大勇说:“谢谢了。”龙时汉说:“本来我还想在镇里和你喝庆功酒呢,看来不可能了。”王大勇说:“胜利有的是,庆功酒有的是,等下次吧。”龙时汉说:“也只能等下次了。”看王大勇和高攀峰时,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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