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英雄醉酒

  说话间就到了后院。后院果然宽大明亮,有樟树有檀树有桂花有菊花香气四溢。太阳从西空斜照下来,暖洋洋的洒满园子。满院夏色关不住,还有喜鹊叫喜来。菜桌就摆在后院的当中央,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肴,直到桌边不留余地。连酒碗也无处放了,只放在四角的边沿。

  苗山王请王团长坐到上首,全中大叔上了几次不肯,只得在上首坐了。苗山王则坐在主位,王大勇在上客位坐下,下首是苗击星苗击萤的位子。苗击星把壶斟酒,每碗都斟到酒膨。苗击萤去组织参加武功团的人去了,还没有回来。全中大叔叫苗击星去叫他母亲和妹妹也来入席,苗击星去叫了许久也没有叫来。山里人的旧习惯依然浓烈,女子们不上宴席饮酒吃饭,只在厨房里将就。苗山王端起大碗,相敬王团长并王大勇说:“今日难得王团长并小侄到寒舍来,篷筚生辉,我先敬团长三大碗。”说罢就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苗击星早站在旁边斟酒,一连又是满两碗,苗山王都喝下去了。主人已喝了,就是客人了,全中大叔也接连喝了三碗。王大勇也陪了三碗。

  喝了这开头的三碗,就是吃菜了。苗山王说:“不成敬意,不好意思,今日连肉也没有。”王大勇就纳闷了,满桌子的獐麂兔鹰牛羊鸡鸭鱼肉,怎么还说没肉呢?全中大叔说:“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比猪肉可珍贵多了。”苗山王说:“那就多吃,全是山里溪里取来的,不值钱。”一边就夹獐夹麂放到全中大叔和王大勇的碗里,直到碗里都放不下。苗击星也向全中大叔和王大勇介绍这是什么肉这是什么肉,一面礼劝全中大叔和王大勇快尝尝,多吃点。全中大叔和王大勇是山外人,哪吃过这么多的山林里跑的天上飞的啊,感到是份外的丰盈。

  接下来就是第二个三碗了。苗山王说:“水浒里有个‘三碗不过岗’,鹰嘴村有个‘三碗不进村’,‘三碗不进屋’,‘三碗不进门’的说法,就是进村前要喝三碗酒,进屋前要喝三碗酒,进一道门要喝三碗酒,今天我不在家,进村酒都没有喝,现在补上,来来来,再共饮三碗。”说罢就接二连三地把三碗酒喝下去了。又来劝全中大叔和王大勇,两人也只得再喝三碗。

  接下来吃了一阵肉。接下来又喝了三碗“进屋酒”。王大勇就来算进了几道门了,一共是六道门,他只在心里叫苦,原来这苗山王要把酒桌摆到后院,是要赚他多过四道门要多喝十二碗酒啊!王大勇的酒量是不错,但他算来算去也挡不住这大碗喝酒三碗连进啊。

  王大勇正在心有余悸,苗击星就端起酒碗来了,说:“现在我来敬王团长和我师傅‘进门酒’,在门外是我爹爹的事,进到屋里就是我和弟弟来招待了,这进第一道门的酒我先喝三碗,再陪你们喝三碗,望王团长以后多指教我和弟弟!”说罢就喝了三碗。又连斟三碗自已也喝了,说:“请团长和师傅喝酒!”全中大叔见这小子连喝了六碗,也只得喝下三碗,王大勇更得喝下三碗了。

  又吃了一阵肉。苗山王又来劝酒。苗山王说:“王团长有幸到鹰嘴村来,我儿有福得识王团长,是他们的万幸,我在这儿替我儿感谢王团长,愿满饮三碗。”全中大叔见苗山王是个长者,替儿子来敬酒,哪有不喝的理,就又喝了三碗。王大勇和苗击星作陪,俱各喝了三碗。

  全中大叔问:“苗击萤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来喝酒?”苗山王一听王团长问到苗击萤,心里可亮堂极了,这是王团长关心他的击萤啊,忙说:“去有点小事了,这小子听说团长叫他去组织兵员,叫一个班的人来就让他当班长,叫一个排的人来就让他当排长,叫一个连的人来就让他当连长,按捺不住想着当官了,已经去叫人来参加抗日武功团了。”全中大叔听了禁不住欢喜,这小子确是个好小子,做事还这么雷厉风行。全中大叔说:“击萤真是个热血青年,有点像我的性格,我年青时也是这样,心里有事先做事。”苗山王一听这话更高兴了,心想这真是祖上积了德了,击萤这小子沾了光了,和团长一样的性格还不得到团长的栽培吗!但他还是想在团长面前吹吹火,促成击萤今天先能当个班长,就说:“王团长,击萤还小,他说的话当不得真,他若真把十来个人带来了,你不能真让他当班长吧?”全中大叔是听出了苗山王对他的话还有怀疑,就说:“击萤有能力当班长,他能把一个班的人找来,就说明他有带好这一个班的能力,量能任用,何乐而不为呢,他若带得一排人来,我还让他当排长呢。”苗山王一听就为儿子放心了,心想儿子这下排长都可能当上了,他若出面去做做村里青年的工作,那一个排的人是易如反掌。

  苗击星听了王团长和父亲的话可有点忧心了。他可没有弟弟这次有心计了。他一回来就忙着招呼那俩老鹰给母亲做菜,把那叫兵的事都耽搁了。现在弟弟都要当班长了,说不定还能当上排长,而自己则只能在弟弟的排里当兵了。他感到他是慢了一步了,他也是有远大志向的热血青年,他想到他要如何补救才妙。他走到父亲的身边对父亲说:“爹爹,酒都吃了几巡了,击萤还没有回来,我出去看看把他叫回来。”

  苗山王已看出大儿子的心思了,知子莫过父,大儿子是怕落在弟弟的后边了,也想出去组织他那帮兄弟来好当班长了。苗山王虽对二儿子击萤的勇猛果悍情有独钟,但对大儿子击星的谋略韬晦也是偏爱有加的。他常想,这俩儿子虽然都爱枪箭拳脚,但大儿子击星更像个文将,二儿子击萤更象个武将,若得两儿子的强处加在一身,那必定能当个出类拔萃的将军了。苗山王也希望大儿子去把他那一帮青年叫来,当个班长不伤他的志高,但这席上王团长在场,总得有人陪啊,就对苗击星说:“击星,你的心思我了解,你是不想落在弟弟的后头,想借口出去把你那帮弟兄叫来,也好向王团长讨个班长的官衔。”

  苗击星见父亲说破他的心思,索性就承认了,说:“是,我还想到豹子村去把那几十个徒弟叫来,好当个排长呢。”苗山王一听说就哈哈大笑,说:“有志气,不愧是我的儿,爹还到牛王村找你姑父要几十个人来给你,凑成一个连的兵,好让你当抗日武功团的连长,行吗?”苗击星一听爹爹这样说,立即就转忧为喜了,高声地说:“行,那我就在这安心敬团长喝酒了!”说罢端起酒碗,来敬王团长的酒。

  全中大叔听到苗击星能把豹子村的青年叫来参加抗日武功团,又听到苗山王可把牛王村的青年叫来参加抗日武功团,真从心底里兴奋。这两个村都是在马甸子的北面,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北,都是马甸子的屏障和咽喉,若得这两个村的青年都来参加抗日武功团,那马甸子抗日根据地自然就安全得多啦,因而立即对苗击星说:“击星,酒就不忙敬了,你说到把豹子村的几十个徒弟叫来参加武功团,我知道他们村有个村保队,青年们都是村保队的成员,他们能来参加吗?”

  苗击星立即说:“能来,他们村保队请我去教他们的枪法,就是怕日本人来早预备着打日本人的,我们一说到打日本人,他们个个都摩拳擦掌,还要请我当他们的头儿一同打日本人呢。”苗山王说:“打日本人是我们中国人的事情,村村都会支持的,击星他姑姑家牛王村也有一个村保队,他姑父庄士登是队长,曾来我这儿和我商量着要共同拉起队伍来对付日本人,只是我苦于找不到抗日的领袖没有答应他,这下好了,有你王团长来了,我们山里人打日本人就有主心骨了。”全中大叔也知道中国的老百姓特别是年青人个个都是想打日本人的,这下从苗氏父子的口里得到证实使他更确信这一点,只要有抗日的旗帜高举起来向前冲,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对着日本人冲锋陷阵。

  全中大叔对苗击星说:“你现在就不要急着出去了,去豹子村组织人员来参加抗日武功团的事就交给你了。”苗山王说:“那去牛王村组织人员来参加抗日武功团的事就交给我,你也给我个连长当当,好让我也过过官瘾,我这一生都没有当官,当个小村长还是自告奋勇的。”一句话把王大勇说笑了。王大勇说:“苗伯伯,那等到击星和击萤哥哥都当了官,你就是官老爷子了!”

  这句话把苗山王也说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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