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中大叔和王大勇到了燕城是坐船去省城的。全中大叔到燕城郊外衡马村找到了那里的交通员卢恒轩,打听到燕城的情况去省城的航船已经恢复了,持有燕城的良民证就可以买票上船。全中大叔心想坐船到省里要省一天多的时间,也会少去沿途的鬼子伪军盘查,就叫卢恒轩去燕城找铁如花弄了两张良民证,买了船票坐船去省城。
这一路还算顺利。在上船时被日本人搜了身。但他们没有带违规的东西,枪已放在卢恒轩那里了,有一点小钱日本人并没有要,就放他们上船了。日本人已经宣称在燕城建立了大东亚共荣,现在是共荣的时代了,中国人和日本人做生意一视同仁,只要遵守日本人订的秩序,那就可以一路放行。码头上已基本恢复了往日最潇条时的热闹,大船小船拢岸了有半里路长。船挨着船舱挤着舱。船舱里有的装满了货,堆鼓鼓的,有的没有装货物,空荡荡的。日本人的船靠在码头的一边,船上的货物是用黄帆布蒙起来的,那可能是军用物资。有两条船上的帆布一头支得好高,一头则下落在舱里。全中大叔想,那可能是日本人的大炮,要运去哪里呢?全中大叔很想知道。码头上本来有全中大叔的人潜伏着,全中大叔一问应当就会弄明白,但全中大叔此时不想去见他们,在非常的时期要非常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冒这个危险。全中大叔此时也没有能力去夺那些大炮,当然也就不必要去问码头上的地下党了。全中大叔只是将码头上的布置牢记在心,有一天有机会就要来夺这日本军的军用物资。
客船在下午六点钟开,要到明早六点才到省城。天气七点钟黑,离夜还有一个多钟头。在这一个钟头里,全中大叔一直都站在甲板上,看着两岸的山山岭岭。这不是全中大叔在看风景,是全中大叔在看地理地形。全中大叔有一个习惯,到哪里都要先看地理地形,不管是那儿的地理地形对他有用没用,他都要观察得细致入微。这也许就是军事家的秉性,抑或是带兵将领的座右铭。闲时平时多观察,危时急时好利用。全中大叔身经百战,有好多次就是战时用到了平时观察到的地形而得胜,也有好多次是危时用到了闲时观察到的地形而脱险,还有好几次是主动把敌人引到平时闲时捕捉到的好地形中来,打敌人一个伏击打一个大胜仗。
王大勇也没有到船舱里去睡大觉。王大勇对全中大叔忠心耿耿,时刻担当着保护全中大叔的职能。虽然全中大叔没有叫他当警卫员,他自知自己要当警卫员的角色。王大勇是全中大叔的堂侄子,是在全中大叔的影响中长大的。王大勇小时侯曾跟全中大叔学过拳脚,稍大点全中大叔就去省城了,偶尔回来就给他讲省城里的革命。那时王大勇年纪虽然很少,却对省城里的革命着了迷。他要全中大叔带他到省城里去,全中大叔也答应他带他到省城里上学。但国民党反动派在一夜之间翻了脸,到处屠杀共产党人,全中大叔不得不离开省城上了井冈山。王大勇在家里等着全中大叔来接他到省城去上学,等了好几年都没有全中大叔的音信。后来全中大叔回来了,却连他自己都无法去省城了,就在家乡潜伏了下来。这时王大勇也长大了,知道傻是革命了,傻是共产主义了,傻是红军了,就跟着全中大叔去干事。有一天,王大勇突然对全中大叔说,他要参加共产党。全中大叔后来就培养他加入了共产党。王大勇加入共产党后,就经常接受全中大叔的布置做党的重大工作,也自觉地觉得全中大叔是党的重要的人,也就自觉地担当起保护全中大叔的责任来。此时王大勇正在注视着全中大叔周边的人,随时准备出手击倒危害全中大叔的歹徒。还好,王大勇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王大勇今早拿到了童志月的信。这封信没有封口,是一张折叠的纸。尼姑庵也没有信封,当然是不好封口了。纸的背面写着,交华国丰老板收。王大勇拿到这封信,心里忐忑不安。他不想偷看童大哥的信,但他又放不下这封信。童大哥虽然是积极抗日的人,但他毕竟是在黄团长的军队里,而黄团长的军队是国民党的军队。国民党的军队里有很多的国民党党员,童志月是不是国民党的党员呢?如果童志月是国民党党员,那他的祸就闯大了,把省委华书记的名字都告诉国民党的党员了,还把全中大叔和华书记扯到了一起,童志月是何等灵活之下,他不能不想到全中大叔就是共产党党员了,那全中大叔就也暴露给国民党党员了,国民党中中统军统特务遍地都是,想害共产党的人比比皆是,这样就给全中大叔增添了无形的危险,那他不就成了个大罪人了吗?好才赚得了童志月这封信,从这封信里就可能看出童志月的一点蛛丝马迹,判断童志月是不是那可怕的国民党中的坏人。
天黑后,甲板上的人就少了。夜里起了点风,吹动了江里的丝丝湿气,打在人身上还有一点点凉,人们就到舱里的床板上睡觉去了。王大勇见人少了,就走到全中大叔的身边,对全中大叔说:“大叔,我可能闯了大祸了。”全中大叔忙问:“什么事?”王大勇就把昨天和童志月说话时不小心说到华书记的事跟大叔说了,又说已赚得有童志月给华书记的信在这里。立即把信交给了全中大叔。全中大叔拿着童志月的信也没有拆开看,只是看了一眼外壳还拿在手里。全中大叔也许在思索这封信的内容,也许在思索要不要拆开来看,也许在思索其他。
王大勇看到大叔并没有要拆开那封信的意思,就说:“叔叔,如果童志月是国民党的人,那我们就不得不防了。”全中大叔想了一下,说:“不妨,国民党中也有进步人士,现在两党全面全作抗日了,共同的目标是抵御外族,我想童志月不会对我们有所危险的。”王大勇听全中大叔这一说并不十分放心,就说:“叔叔,你打开童志月的信看一看,就明白了童志月是什么人了,我也就少对他有所担心了。”全中大叔见王大勇还是放心不下童志月,就安慰他说:“这件事你就放心吧不要多想了,童志月是什么身分不重要,只要他是抗日的就是我们的朋友。”王大勇听大叔这么说,也知道童志月曾是坚决剿匪又是坚决抗日的,也就不担心童志月是全中大叔和他的危险敌人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客船就到了省城。省城的船码头又宽敞又气派又高大又明亮。两边竖着两丈高的电线杆,电线杆上的电灯还亮着。人们从客船里鱼贯而出,先走到一条趸船里再上码头。码头有几十级,上了好一阵才上到岸上。岸上有铁门开着,两边有日本人背着长枪在站岗,中间有中国人在检查验票。时不时有人被拦下叫进旁边的小房子里去盘问。王大勇和全中大叔并没有受到盘问,只是守门人向王大勇伸手要票。王大勇掏出船票来交给验票的人,那人看都没看就递了回来。王大勇以为是验过票了就要走,不想又被拦住了,伸手来向王大勇要东西。王大勇不知他是要什么,就又掏出船票来递上。不料那人一把退了回来,说:“要良民证!”王大勇才知道出码头查验的不是船票,而是良民证。王大勇掏出良民证给那个人,那个人看了看就放王大勇走了。全中大叔在后头忙掏出良民证等着,一经查验就出门来了。
门外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上有车来往。街道那边是一片有松有柏的空闲地,有闲人在那边招客住店。全中大叔一出门就叫王大勇横过街道来,刚过街道就被一个青年人飞也似上来拉住了。王大勇以为是遇到歹人了,一把就抓住了那青年的手,一用力就把那青年撩开了两三步,怒目圆睁地对着那青年。那青年却和颜悦色地望着王大勇。这时后面快速走上一个虎背熊腰的人来,说:“小兄弟,真好身手,不愧是全中大叔的侄儿。”全中大叔走上来,握住那人的手说:“华老板,总算见到你了!”王大勇一听是华老板,才知道是省委书记亲自来接全中大叔了,怒目立即放下来陪笑。全中大叔对王大勇说:“这就是我说的华老板。”王大勇马上向华书记问好,说:“华老板好!”华书记说:“都好。”接着介绍那青年说:“这位是童志星,我的秘书。”童志星立即和王大勇握手。华书记对全中大叔说:“快上车,到公司好说话。”车子就在旁边,司机老方已开过来了。
四个人立时上了车,车子就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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