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民生带飞虎排在羊角村打了一个漂亮仗以后就立即撤走了。等着在那儿和鬼子硬拼,除非是把自己拼死外,其他毫无意义。飞虎排个个都是精英,其生命也不是十个百个日本兵所能换取的。撤退的路并不多,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山上,其余那就是分散躲进山里。飞虎排不是老百姓,当然不能分散力量,因此就由林知山带着向山上撤。林知山对山上的路很熟悉,很快就把飞虎排带到了山顶上。段民生说要去云山道馆,林知山就带他们向大狼山、野猪山、虎跳山、藏兔山、獐多山、千鸟山、凤凰山方向进发。
过了虎跳山,段民生对林知山说:“林大哥,往后你就不要带路了,这一带你带我和燕排长走过,我们已经熟悉了。”林知山说:“那你们保重,我就不再送了,回去也要看看村民们安全回家来不。”段民生说:“那你先要看好村子,看日本兵是不是撤走,是不是还在那儿留有埋伏?”林知山说:“我会的,和土匪打多了交道,躲日本兵也有经验了。”段民生拔出一条手枪给林知山,说:“林大哥,赠你这把短枪,防身用。”林知山说:“不必了,我有长枪就行了。”段民生说:“短枪防身方便。”林知山说:“那你更有用了。”段民生说:“我还有一把。”林知山说:“你是双枪手,不能缺一,你再给我几发子弹倒可以。”段民生执意要把短枪给林知山,林知山说:“我绝不会受,你前途茫茫,枪林弹路,有用得着双枪的地方。”执意不肯收。段民生也只好作罢,叫教官邓遣军给了林知山二十发子弹。林知山收下就回转了。段民生也率队朝藏兔山走了。
但是还没走一里路,林知山急急火火地回来了。他风急火急地对段民生说:“日本兵追过来了!”原来林知山背着枪往回走,心里还惦记着段民生,就走得较慢,时不时地停下来往段民生的方向看看。当快要看不到段民生的队伍时,他才急步往回走。一抬步令他膛目结舌,日本鬼子正从对面鱼贯而来。林知山是山路行家,山神眼睛,他最先看到了日本兵,而日本兵还没有看到他。林知山一点也没有迟疑,转回头就追段民生来了。段民生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这日本特战队真是军事非凡,这么远这么快这么难的山路它都紧跟不离。段民生立即命令战士们加快脚步快速行军,一定要迅速摆脱日本特战队。林知山也不愿离开战士们了,他自愿断后好观察日本兵的行踪。
现在就是一场赛跑了,看谁跑得快了。段民生的士兵都是脚程好脚,急行军的速度没有人能比得上。段民生想,只要再走一二小时,就可能把日军甩得远远的,而后自己才找个去处稍作休整。但段民生的这种想法也错了,林知山时时报告他,日本兵一直就没有落下,紧紧地跟在后头。段民生想,那就打他一个伏击吧,但临时也没有找到好的伏击点,只得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
走过了藏兔山,日本人还跟着。走过了獐多山,日本人还跟着。走过了千鸟山,日本人还跟着。
日本人为什么老跟着而不开枪呢?这是因为双方的行军速度旗鼓相当,双方之间总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第二是因为龟松一夫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追踪,他还侥幸以为段民生还不知道他在后面紧紧相随呢,那样他就可以选择在一个有利的时侯和地方消灭段民生。第三是他认为盯着段民生走比追着段民生打强,这山深林密峭陡洞多的山地是最利于散兵游勇作战的,一旦开枪把段民生的猛虎连打散了他到哪儿去找自己的对手啊,相反却会在这山盲盲中处处受到致命的暗弹冷枪,那样作战实在是不划算,倒不如就跟着猛虎兵走,现在全燕城地区都是大日本皇军的天下,看你是只猛虎能走到什么地方去。第四是他对段民生和他的猛虎连已经有了点畏惧之心,清晨那一仗的沉痛教训让他沥沥不忘,在这巅巅洼洼的山上,随处都有打伏击的好战场,假如段民生又施一个诡计,引他接近再给他一个伏击,那他的特战队可就要完了,他绝不上这个当。因此他离段民生的猛虎兵总保持一定的距离。基于以上的理由,龟松一夫认为,他的特战队还是先跟着段民生的猛虎兵为强。因此,他们就紧紧地跟着,一点也没有放松跟着。因此,段民生的飞虎排也就久久地没能甩开龟松一夫的特战队。
走到了凤凰山,林知山还报告,日本人还在后头紧紧跟着。段民生心里想,这伙鬼子真鬼,甩也甩不掉,前面就到青云山了,再走就要下山了,那时就有大麻烦了,一下山就只有挨鬼子的打了,得想办法摆脱鬼子才行。但段民生一时也想不出摆脱鬼子的好办法,只想到,先打鬼子一阵,在战斗中让大部分战士们从侧翼隐蔽甩掉鬼子,以三几个战士吸引鬼子继续追踪,侍机再躲开鬼子。段民生快步地走到燕趁风的身边,向燕趁风说了自己的意图。燕趁风也早已意识到了这样走下去自己的队伍会吃亏,一听段民生这一说,当即就表示自己带几个人吸引鬼子。但是段民生一口就拒绝了他的要求。
段民生说:“我命令你带战士们隐蔽转移,再多话纪律从事。”燕趁风知道在战场上多说无益,也只好同意。段民生说:“你转移以后速到葫芦谷埋伏等我,那时已是夜里九点了,我把鬼子引进葫芦谷,再打鬼子一阵。”燕趁风说:“这样你太危险了。”段民生说:“如果到十点还不见我回来,你就带队离开那儿,到马甸子去找全中大叔,队伍就回到了党的手里了。”燕趁风知道这是连长在安排后事了,不由得心酸欲哽。段民生说:“葫芦谷也是鬼子必去的地方,那是出入云山道馆的唯一通道,如果鬼子在夜十点前经过,你可以趁夜黑打鬼子一阵再撤退。”燕趁风说:“那连长,你一定要保重,我在葫芦谷迎接你。”段民生说:“去吧,去知会各班长,在凤凰山和青云山交接口有块洼地,叫洼子口,等过了那块洼地就回过头来打鬼子,此时鬼子可能正追到那块洼地里,你们猛打一阵立即悄悄地从右翼向山下隐蔽撤走。”燕趁风说声:“是!”就去知会各班长准备战斗去了。
段民生又走到马驰原身边,告诉了马驰原他的战斗意图,并要马驰原和自己一同吸引敌人。马驰原说:“连长你是一连之长,不能冒这个险,再说全连也离不开你,我带两个战士引开敌人就是了。”段民生说:“战士的命是最宝贵的,我和你的功夫尚好,能随机应变,比战士去强。”马驰原也就无话可说了,只回去向战士要了条冲锋枪和多要了几颗手榴弹,就跟上了段民生。教官邓遣军听到了老马连长和段连长的说话,不放心他们两连长,自行决定跟他们去。
段民生的这些安排是在行军之中悄悄进行的,龟松一夫当然不知道,他还是和先前一样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飞虎排在继续走着。皇牌特战队在继续跟着。转眼间飞虎排就过了洼子口。转眼间皇牌特战队就来到了洼子口。当皇牌特战队员正要走进洼子口时,龟松一夫叫住了。龟松一夫好像突然意识到这里有危险,一声令下叫队伍停止了前进,日本兵全卧于洼子口这一边。龟松一夫向洼子口两侧和对面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异常。他又向对面的山头望去,对面的山头由低到高,凸凸凹凹峰峰峦峦连连绵绵,也没有什么异样。龟松一夫还不放心,他拿出望远镜来远望。这一望他才知道上了当,猛虎兵已经走过两个山头了。龟松一夫立即命令:“追!”他的特战队员听到命令,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如饿狼下山一样追进了洼子口。
这下就有好戏看了。燕趁风已经在对面等得不耐烦了,正埋怨鬼子怎么还没有进洼子口,不想鬼子就冲进了洼子口。机会哪容错过,他一声喊打,几十条冲锋枪的子弹就射进了洼子口,几十颗手榴弹也撂进了洼子口。一霎时,洼子口就成死亡之地了。龟松一夫又一次惊呆了,他又中了埋伏了!他向洼子口一望,他的特战队员还在冲,对面的枪还在打,他的人还在死。他立即大喊:“回来,回来!”但冲出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被打死了,被炸死了。他又大喊:“停止前进,停止冲锋!”这次他的人停止了,停在洼子口这一边。洼子口里死尸一片。中岛一郎也死了。龟松一夫气疯了,大叫:“架炮,架炮,轰死他们,轰死他们!”皇牌特战队带有一种小炮,那就是掷弹筒,或称掷弹炮。不一会儿,掷弹炮就响起来了。对面的小山头被炸得石翻土飞树倒草烧。
炮弹打了好一会。龟松一夫想,任你有再多的人打伏击,也都被炮弹炸死了,就命川谷奇带几个人过去看。川谷奇带着十多人到了对面的山上,向这边喊:“没有一个人了!”龟松一夫才带队过去,一具尸体也没有看到。他纳闷了,这些猛虎兵到哪里去了呢?他向前头山上望去,发现了猛虎兵已过了两个山头了,正在树林间隐约穿行呢。他气极了,大喊:“往哪里逃!”举着指挥刀就向那个山头追去。众特战队员也汹涌追去。
其实在那个山头的猛虎兵只有三个人,是段民生、马驰原和邓遣军。燕趁风带着全排的战士在洼子口大打了一阵后,立即就向右侧的树林退下去隐蔽起来了。段民生和马驰原、邓遣军为了吸引龟松一夫,并没有走快走远,而是在前边看得见的地方俳徊。他们在一块巨石和枞树下绕圈子,从这边走上去,又从那边走下来,再从这边走过去,好像有一队人马似的。相传三国时期的曹操就用这种办法迷惑过对手。段民生则是用这种办法来吸引日本兵。龟松一夫的两次损失太重了,他对猛虎连的仇恨太深了,他的头脑被仇恨充斥了,他没有思维来想战斗中的蹊跷,他要立即追上前去杀了那些猛虎兵他才解恨。因此,他命令全队奋力向段民生他们冲去。
段民生和马驰原、邓遣军一边布着迷魂阵,一边密切地注视着鬼子的动静。见鬼子大队都向他们冲来了,才展开脚步向前奔。他们也没有奔得太快,奔太快了会引起鬼子的怀疑,一只较大的队伍是不会走得像一二个人那么快的。但他们也不能走得太慢,日本特战队的速度是太快了,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段民生对马驰原和邓遣军说:“我们得加快脚步了,鬼子现在比以前追得快多了,太近了会中他们的冷枪,特战队是有神枪手和狙击手的。”马驰原说:“连长,你尽管放开脚步走,我跟得上的。”邓遣军说:“我也跟得上。”段民生说:“我们也要节约体力,路还长着呢,我们还没有摆脱敌人。”马驰原说:“连长,你等下和邓教官找个地方隐蔽下来,我把鬼子引走。”段民生说:“不行,鬼子见我们人少了,会起怀疑的,返回去寻找燕趁风,他们会有危险的。”马驰原说:“那连长你快走,我留下来阻击敌人,我以一当十杀他个屁滚尿流。”
段民生知道马驰原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生怕他做出这等事来,就厉声说:“马驰原,我是现在的连长,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擅自行动。”马驰原说:“我也是老连长啊,老连长也有指挥权啊。”段民生说:“现在是作战,现连长指挥老连长,你胆敢瞎指挥,我立即枪毙你。”马驰原也知道连长是在威胁他,也不想让连长担心他,就说:“连长,我听你的。”段民生说:“这就对了,我们是猛虎兵,我们都要活着回到连里去。”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在走,邓遣军跟在后头作保护。
龟松一夫也在走。他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前面的猛虎兵怎么就没有几人了?他突然就想起来了,就是在洼子口的战斗中让猛虎兵溜掉了,难怪那么多的炮火并没有打死一个猛虎兵,猛虎兵早在开炮前就向两翼撤走了,让这三个猛虎兵让自己上了大当。龟松一夫后悔啊,后悔得肠子都要从口腔里出来了。他又发怒了,他把怒气都倾泻到这三个猛虎兵的身上来了。他要活剐了这三个猛虎兵。他对他的特战队员说:“快冲啊,敌人只有三个了,枪杀了他们!”川谷奇也觉得不对劲了,他早就看出来前面的猛虎兵只有三个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这时主帅已经说出来只有三个敌人了,他也就深信不疑。既然只有三个猛虑兵,那还怕他个屁蛋,我们这么多的人,掐也要把他们掐死。川谷奇带着他的小队奋勇争先,对着段民生他们三个人的屁股愤然开枪。
段民生和马驰原、邓遣军见敌人开枪了,马上举枪还击。这三个人的枪法都数一流,在运动中开枪,不能说一枪一个准,但两枪肯定是有一枪准,就有几个日军特战队员倒下了。日军特战队员见有他们的人被打倒,冲劲就收敛了些,他们的训练中就有保护自己的功课,不拿性命去赌博。他们改变战术了,改冲着打为边走边打边躲边打了。这样他们的速度就慢下来了。但只是比原来慢,而实际上还是可以用快来描述的。
段民生和马驰原、邓遣军呢?他们就是被动的了,又要朝前跑又要朝后打怎能不被动呢?好才这三人武功都好,枪法都好,身手都快,躲闪都快,才没有被受过特训的日军特战队员打倒。他们都想到,这时侯,只有快,才是逃得掉的唯一生路。于是展开轻功,穿林跃草,跳岩越坳,闪崖躲峭,一路拼命地打一路拼命地跑,转眼就快到了云山道馆了。
这时云山道馆里的弘云大师正在正殿里做道事,全中大叔正在菜房子里开会。他们都听到后山的枪声了,都出来关注了。
恰这时马驰原腿上中了一枪。也不知道是怎么中的枪。马驰原和段民生同时飞身跃起跳下一个山坡,落下时马驰原的腿就走不动了。马驰原抬腿没有站起来,立即说:“连长,你叫邓教官下来快跑,我作掩护!”邓遣军还在坡上向日本兵打枪作掩护。段民生立知马驰原已负伤。马驰原挣扎着向坡上爬,他要掩护段连长和邓教官撤退。段民生哪里敢肯,喊声:“邓教官,撤!”背起马驰原就跑。邓遣军听到连长的喊声,甩手向奋追过来的日本兵丢了一颗手榴弹,跳下坡来跟着段民生跑。
手榴弹的爆炸把日军特战队员阻了一阵,段民生就跑到了云山道馆的后山。邓遣军也用冲锋枪在后面阻了日本兵一阵,让段民生背着马驰原能够安全地跑到一个石凹里。但是这时邓遣军的子弹打光了,飞跑到石凹里来说:“连长快跑,我没有子弹了!”段民生丢给他一把手枪,说:“用手枪!”邓遣军接过枪冲到凹口用手枪阻敌。这时日本兵从后面山坡冲过来,密集的子弹射过来,有一枪打中了邓遣军的右手,手枪掉到地上,邓遣军立即用左手捡起来开枪。但枪里的子弹一会儿就光了,邓遣军只得退到石凹里,说:“连长,你们快跑,我掩护!”他用左手掏出了腿上的短刀。这把短刀能掩护什么呢,段民生没有答话,只向坡上的鬼子开枪,因为坡那边的鬼子要冲过来了。段民生的枪法真准,一枪一个打得鬼子不敢冲出来。鬼子兵早已领教了猛虎兵的枪法准,一个个就伏在那石坡后隐藏着打枪,双方就形成了暂时的对峙状态。
但这种对峙能维持多久呢?这种对峙的输赢和危害是可想而知的。日本兵人多子弹充足。段民生人少子弹将尽,还有两个伤兵,又处于一个凹地不能逃生。就是能逃,逃上凹坡也是给日本兵当靶子。情况危急万分。就在这危急万分的时侯,恰在这时侯弘云大师和全中大叔赶到了,段民生和马驰原、邓遣军才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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