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匠不能把童志月带回镇里去治伤了,想来想去也无他法,就直接来找全中大叔,他想,全中大叔一定有办法。他不敢把童志月带回王家村里,因为怕村里人看见走漏消息。王家村人虽然都是特别信得过的乡里乡亲,但小心撑得万年船,乱世之间还是谨慎为妙。王铁匠把童志月和马都安顿在后山的树木葱茏中,就飞快地跑向村中来找全中大叔。王家村是王铁匠的老家,这里他太熟悉了,行人都被他避开了,只一袋烟工夫就像猫一样从后门溜进了全中大叔的家。
全中大叔这两天身体好些了。自王铁匠走后,全中大叔叫王敬近和王敬远夜里去了趟十二里镇,叫来了岳家药铺的表哥岳宗应,给他开了付猛方子下了猛药,竟把要命的病摆子驱走了。岳宗应已经把伤病员送到了马甸子回来了。日本人来到了,一夜之间占据了十二里镇、南桥镇、白水镇、黄泥镇、鸟江镇、三冲镇,还有双祁县城洪桥镇,家乡的大好河山已沦丧。全中大叔没想到日军来得这样快。他原想到****党守军至少能抵抗半年最少也得三个月吧,但不到十天日军就来了,真是让他措手不及。家乡已丧日军之手,大城市燕城、永城是不是被日寇占领了?燕西县、平山县、双祁县、东衡县、燕东县和燕北县县城已经被日军占领了,共他洞山县、燕永县、燕南县、常柏县、西衡县是不是也被日寇占领了呢?日军还侵占了哪些地方,军队在什么地方,作战在什么地方,这些都不得而知。前几日派出去打探消息和情报的人都还没有回来,各县的地下党和情报站也没有送情报来。坏消息却从四面八方风涌传来,日本人到处烧杀抢掠,****无人性,拆房子修碉堡,抓壮丁修公路,视生命如草芥,稍不如意就枪打刀捅,害得民不聊生。全中大叔感到,残酷的对日斗争已经来到了,已经面对面了,已经迫不及待了。如何对日斗争呢?新的斗争新的情况新的局面新的形势新的战场新的较量必须要有新的策略新的战略新的方式新的形式新的战术新的手段。在过去的几年里,日本军队还没有侵占到潇湘和燕城地区来,对日斗争主要是针对日本特务和汉奸的斗争,现在日本军队来,除了对日本特务和汉奸的斗争外,又增加对日本军队的斗争了。怎样对日本军队进行斗争呢,上级一时还没有具体的指示来,省委一时也来不及开会研究,那就只有先靠自己了,自己必须立即确定一套对付日本军队的策略和办法来。什么策略和办法呢?全中大叔想得最多的就是用枪杆子对付枪杆子,要立即建立起党的武装和武装的日本军队进行你死我活的战争,最终打垮和消灭来犯之日寇。
为此,全中大叔前晚就拖着病体在家里开了一个小会,布置在十二里镇和在王家村及其附近的党的战士和抗日青年立即要开展的工作。他安排在十二里镇的卢争贤和刘呼众要立即转移在十二里镇的所有已经公开和半公开的共产党员和抗日人员和进步青年到南屏山里去,同时叫他们做好保护全镇老百姓的工作尽可能确保老百姓的安全。他安排王尊尧、王尊舜等人立即分赴本县各镇通知各镇的共产党员立即携抗日人士转移到大山里,防止日军对共产党员和抗日人士的大屠杀。他安排王六民王六生立即赴燕城侦探是否已被日军占领并通知铁如花立即跟省委取得联系听取省委的指示。他安排李家村进步青年立即去十二里镇方圆三十里的各村庄,通知和告诫各村村长要立即做好坚壁清野并时刻防备日军下村抢粮抓夫特别是抢占妇女和年青姑娘。全中大叔刚把这些安排完摆子病又来了,冷得全身发抖哆嗦三床棉被都盖不住。但稍许好点,全中大叔又在思想和安排当前应该立即要做的万分火急的事。
秀柔大婶见丈夫病得太重,可能随时还有生命危险,就劝全中大叔立即起程到燕城或省城的大医院去看病。全中大叔说:“你看我这身体能去吗,你看我这时侯能去吗,再说大医院大城市都被日军占领了,我去不是送死吗,日本特务不是早就在盯着我们吗,只怕在路上就被日军抓住砍头了。”秀柔大婶也深知这一点,谁不知道全中大叔呢,诛日特杀汉奸神出鬼没英勇善战英名远扬,连日军都闻之丧胆呢,已成了日特、日军、日伪政权书像悬赏通缉捉拿的要犯了。何秀柔说:“那怎么办呢,呆在这没医没药的山村里,我怕你有生命危险啊,你有了生命危险,也指挥不了这里的抗日了啊!”全中大叔说:“没有那么严重,日寇不灭,我不会死,你去把王敬近王敬远叫来,我叫他们偷偷到镇里岳家药铺把我表哥叫来,让他给我开几副猛药,我就不信中药治不了打摆子的病!”
何秀柔说:“我还没听说中药治好了打摆子的病,你这是得的疟疾,西药才治得好,好得快。”全中大叔说:“这我也知道,但是现在日军都打到这儿来了,有多少事等着我们去做啊,有多少人等着我们去救啊,就是政府军和日军作战,也需要我们组织共产党人和民众全力去支持支援啊,现在你我却在这里,我们应当立即到前线去,你说我们还能离开这里去大医院吗!”何秀柔说:“你说得也是,都是这打摆子的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鬼子来了的时侯来,弄得我们连医院都不能去,连战场也不能去。”全中大叔听了强笑说:“你这就不能怨打摆子的病了,应怨日本鬼子才对,日本鬼子来了,不知有多少人在受践踏煎熬呢,不知有多少老百姓和战士在和死神打交道呢,我还在这里活着,不能去帮助他们,不能去组织他们,不能上战场打鬼子,我心里也在受煎熬啊。”何秀柔也强笑说:“你看你,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在想着这些。”全中大叔说:“我们共产党人就是要时刻想着抗战,想着我们的老百姓,想着我们的战士,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入党志愿,就是要以全天下的百姓幸福为己任,要以全民族的强大为己任,要以全中国的强盛为己任,这三点我们永不能忘。”何秀柔说:“我哪会忘呢,我是担心你的病,只有你的病治好了,你才有本钱去实现你的志愿,才有本钱去打日本鬼子。”全中大叔说:“你说的也对,身体是战斗的本钱,扶我下床去,我到后厅练武去,练出一身猛汗来,说不定身体就好了。”何秀柔强笑说:“你都自己下不了床了,还要去练武,莫把自己练倒了?”但是何秀柔还协助全中大叔下了床,扶到后厅里去练武。何秀柔知道,丈夫从前有个头痛脑热的就去练武,练一阵子出一身汗洗一个澡就好了。
全中大叔在后厅练武几乎是在折磨自己。但是折磨了一个时辰出了五身猛汗洗了五个澡就见了效了,精神状况比以前好多了。这时岳家药铺掌柜也就是全中大叔的表哥岳宗应来了,提了一布袋的中药来。何秀柔在门口接着岳宗应,说:“岳表哥,你可来了,辛苦了。”岳宗应说:“不辛苦,表弟呢?”何秀柔说:“在厢房里想问题呢。”岳宗应说:“哪想问题呢,他应当卧床多体息。”何秀柔说:“哪休息得了,练了两时辰的武呢。”岳宗应立即说:“练武,表弟能练武了?”何秀柔说:“哪能啊,强迫自己出汗呢。”
正说着,全中大叔从厢房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了,说:“岳表哥到了。”岳宗应说:“表弟叫怎敢不到。”全中大叔说:“我这病要你费心了。”岳宗应说:“你好像好了一些?”全中大叔说:“是感觉好了一些,但还是怕冷怕热,摇摇晃晃,晕头转向。”岳宗应说:“我再给你开几付药。”全中大叔说:“要开几付猛药。”岳宗应说:“我知道了,药都带来了,前几年你的红军伤员在我的药铺里也有个打摆子的,我就是用这药治好的。”全中大叔说:“是吗,那你把药给我下猛一些。”岳宗应说:“为什么?”全中大叔说:“要快好起来打鬼子。”岳宗应说:“我知道你心里急,但药到病除总有个时间,不过你想好快点,那就加一倍的量,不过那药性要让你到死边走一趟啊。”
全中大叔听了表哥这话没有接这荐,转了话题说:“镇里的情况怎么样?”岳宗应说:“鬼子在拆民房抓民夫修碉堡还抢菜抢粮。”全中大叔说:“鬼子接着就要抓人杀人了,要杀共产党人和抗日的人,你可要转移啊。”岳宗应说:“卢争贤已经通知我了,但我的公开身份是中药铺老板,鬼子不会抓我吧。”全中大叔说:“但你在十年前救治过那么多的红军伤员,不会没有人知道。”岳宗应说:“有人知道也没有大碍,只要鬼子不知道。”全中大叔说:“但保不准不出汉奸。”岳宗应说:“我们十二里镇的老百姓都是爱国者,没人告密的,就算是日本人知道了,开药铺的,治病救人天经地义,也没理由难为我。”全中大叔说:“日本人杀中国人可是不讲理由的。”岳宗应说:“我看到街上日本人贴出了标语和安民告示,上写大东亚共荣,他们是来保护老百姓的,让老百姓安分守己当良民。”何秀柔走过来给岳表哥添茶,说:“这都是鬼子的心理战,是鬼子用来愚弄我国老百姓的。”岳宗应说:“我知道,听说鬼子一直就玩这种伎俩。”全中大叔说:“你还是快快转移吧,安全第一。”岳宗应说:“看情况吧,药铺里还有二十多个病人,还有我们好几个同志呢。”全中大叔听说还有我们的同志,立即说:“那你一定把他们照应好。”岳宗应说:“是。”
岳宗应走后,何秀柔就来煎药。全中大叔叫妻子加一倍的量。吃了药以后,全中大叔真的就到死边走了一趟,一夜间热得出了十二身似开水一样的热汗又出了十二身胜冰水一样的冷汗,热得就像钻进了炉膛全身欲裂,冷得就像掉进了冰窖都快奄奄一息了。何秀柔一直守着全中大叔寸步没有离开。第二天早上奇迹就发生了,全中大叔真的就不打摆子了,能够下床走路了。全中大叔就走到厢房里去了,思想起如何对付鬼子的策略和办法来。
全中大叔正在想,王铁匠回来了。王大勇一进门就说:“大叔,我回来了,没见到王明空。”全中大叔问,“何故?”王大勇说:“大云山正在开战,后被日本兵占住了。”全中大叔说:“慢慢说,慢慢说,,你先喝口水,明空他父亲敷了些草药,暂无大碍了。”说着就要给王铁匠去倒水。王铁匠自己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水一骨碌喝完,抹抹嘴巴说:“大叔,我救了一个打日本的国民党军军官,他负了伤,掉了队,正在后山呢!”全中大叔一听倒惊了,立即说:“国民党军军官,负伤了,伤得怎么样,打紧不打紧,快带我去看看!”王铁匠说:“他的腿和胳膊都被子弹打穿了,不过暂没有生命危险。”全中大叔说:“看看再说,看看再说!”王铁匠见全中大叔这么关心,立即引全中大叔去后山。全中大叔还很虚弱,但用起力气跟在后边。
来到后山,全中大叔仔细看了童志月的伤势,说:“没打断骨头,不过伤口很大,已发炎,要赶快清洗伤口,取出子弹,上药治疗,否则感染化脓就不好治了。”王铁匠说:“那得赶紧找个地方取出子弹啊,镇里来了日本军又不能去了。”全中大叔说:“这里也不能呆,这里离日本人太近,有危险,再说也没有医生取子弹。”王铁匠立即说:“那怎么办啊,受伤都两三天了!”全中大叔立即说:“把他送到南屏山南屏庵去。”王铁匠说:“那儿离这儿有两百多里呢。”全中大叔说:“远也得去,现在就走,日本人天天来骚扰,昨日都有几拨鬼子到了隔山李家村了,这里太不安全了。”王铁匠说:“那我马上就走。”全中大叔说:“你等着,我回去牵匹马,和你一同去。”王铁匠说:“您身体这么虚弱,您打着摆子呢?”全中大叔说:“好了!”说罢就走了。王铁匠听说大叔的病好了,一时高兴也不辨真伪了,只高兴有全中大叔和他一同去了。王铁匠知道大叔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有他出马没有办不成办不好的事。全中大叔也是他的主心骨。
不一会儿,全中大叔就牵马来了,还带来了两大块糯米粑和腊鱼给他们吃。童志月受了伤流了血加之有两天的奔累了,人身体已大不如前了,精神上也差得多了,不过精神还在,他对全中大叔说:“大叔,劳你费心,不能有谢。”全中大叔说:“你为抗日负伤,我理当尽己之劳,不应言谢。”童志月见全中大叔这样说,就说:“那就不言谢了,日后上战场多杀敌!”三个人当即上马,连日带夜奔南屏山南屏庵而去。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