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激战龙嘴山

  正当柳营长在蝴蝶谷布阵待匪的时候,段民生去了飞云山。早在斗云峰下的时侯,段民生和燕趁风就将飞虎排兵分四路。一路是由段民生和四班长乌云嶝带着四班和柳营长的人马去蝴蝶谷打黄大柏的伏击,一路是由一班长段青龙带着一班去飞云山侦探匪兵离山的路径,一路则是由二班长祝胜宇带着二班去狐狸峰侦探匪兵的动静,燕趁风和三班长陈闯世则带着三班在春溪镇附近盘环侦察。段民生把柳营长带到蝴蝶谷后,就离开了,同着四班急去与去了飞云山的一班联络。

  段青龙带着一班十二个战士全都商民打扮,急急地向飞云山而去。从斗云山到飞云山有一百五十里,这是直线距离,路线距离则有两百里。路也不止一条,有山路,有水路,有大路,有小路,有险径,有捷径。两百里路不算长,也不算短,急行军一天就能赶到,慢行军两天也能赶到。如果走险径捷径的话,也许更快。时间很紧迫。斗云峰牛角刀昨天就派了信使,估计今日已到了飞云山了。飞云山土匪如立即行动,应该已经下山了。如果土匪快马加鞭,明早就会赶到斗云峰。柳营长的计划是要在路上消灭这股土匪,那就必须先要知道土匪的行动,土匪是骑马还是走路,走的是哪条路,在路的何方?到了清风口三岔路口,段青龙把全班分成三组,规定了联络暗号,分头侦察而去。

  飞云山的匪首是桑树青和牛夏水。桑树青是牛角刀的拜把子兄弟,号老九,官封第九团团长。他和牛角刀最是亲好,在旧军队里,两人曾互有救命之恩,因此恩义情长亲密无间。也是他和牛角刀气味相投,爱癖相效,阴诈狡猾相近,毒辣凶残相仿,才深得牛角刀的赏识和重用。

  牛夏水是飞云山的第二匪首,官封副团长兼任参谋长军师之职。他是牛角刀的母亲牛头妹的二弟弟牛二多的二儿子,据说是他母亲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正在水盆里洗澡就生下了他,所以就取名叫做牛夏水。若论亲戚关系,牛夏水就是牛角刀的老表,他比牛角刀年纪小,应当叫牛角刀表哥了。正是这层亲戚关系,牛角刀对牛夏水委以重用,才进山寨就封为副营长,没过三月就提升为副团长兼参谋长了。当然他也是有大功劳的,曾密报本村的羊财主羊欢岑有家财万贯,让牛角刀轻而易主就得了二万块大洋和三百只肥羊。牛夏水曾在哪个部队里当了两年兵,后来和红军作战被打了一枪就逃了回家,无所事事嫌家里穷,就做起偷鸡摸狗的事来,有一次被羊财主抓住交村里处治游了一回村,他恼怒了就密害了羊财主而后上了山。牛角刀恰是用人用亲之际,见是自己亲舅舅的亲儿子来投他,自是喜不自禁,又问娘亲老表曾当兵吃粮会枪会抢,更是觉得来了个好帮手,就向山寨大肆夸扬他老表的本事,又叫牛夏水举枪射灯一展身手,而后就权重如山委以为首了。桑树青和牛夏水奉主师来信命去斗云峰夹击官军,立即商量起行动计划来。

  桑树青和牛夏水可不比黄大柏。黄大柏见信后只问了问送信人沿途有没有官军,听说没有就贸然出兵,结果中了官军的伏击全军覆灭。桑树青和牛夏水可没有问送信人司呼炳和焦乐火看没有看到官军,只问了他们有没有人跟踪。司呼炳和焦乐火答:“我们走得急,没注意有人跟踪。”桑树青说:“你们今后如想活命,就要时时注意你们的后脑勺。”牛夏水问:“沿途见到路人有跟平日多了少了吗?”司呼炳答:“好像少了些。”焦乐火答:“也没计算少多少。”牛夏水说:“你们去休息吧,我和桑团长商量后再要你们回去报信。”

  司呼炳和焦乐火走后,牛夏水说:“桑团长,怎么办?”桑树青说:“司令之难必要救,师长之命不可违。”牛夏水说:“我也是这么想,问题是怎么救?”桑树青说:“官军来得太突然,我们情况太不明,贸然下山恐遭不测。”牛夏水说:“我也是这么想,如果官军伏击我们,我们如何办呢?”桑树青说:“怎么办,那就打啊。”牛夏水说:“不行。”桑树青问:“那怎么办?”牛夏水说:“逃。”桑树青莫明其妙,他用手指挖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牛夏水接着说:“官军既然伏击我军,说明官军早有预谋和准备,我军硬拼肯定会吃亏,不如在遭敌之际,立即撤军逃遁入山,山险林密,就不是官军的优势了,倒是我军的天下了,官军在明处,我军在暗处,保准打官军打一个死一个,官军断不敢进山了。”

  桑树青听了耳目一新,高兴得一拍大腿说:“妙啊,小老弟,佩服,你是军事家啊!”牛夏水听了赞扬,也心底高兴,但嘴上谦虚说:“军事家谈不上,只是个智多星而已。”桑树青说:“不止,不止,比智多星还多智,应当,应当……”他一时找不出词儿来,就在想,最后想出了一个比星星大得多的东西,是月亮,就说:“是智多月亮了。”顿了一下觉得月亮还太小,就想到了洗澡的大盆,改口说:“比月亮还大,是智多澡盆,智多澡盆。”牛夏水听说智多月亮,正要高兴,忽听是智多澡盆,就不悦,他揶揄说:“你就说是智多粪缸吧,粪缸比澡盆大。”桑树青立即说:“不好不好,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啊,粪缸虽然大,但是很臭啊。”牛夏水更加不悦,就打断桑树青的话,说:“别说粪缸了,我给你说正事。”接着说:“官军远道而来,必须轻身简带,我谅他们在山里蹦不了几天,必然回师,那时我们打他的屁股,必然大胜,缴些枪枝钱财回来壮大山寨。”桑树青听了,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当下叫来一营长桑猛枭二营长侯迁优三营长牛冬火商定出山出征。

  商定的出山出征与留守的结果是第一营和第二营出山第三营留守飞云山。第三营营长牛冬火是牛夏水的弟弟,牛夏水放得心桑树青也放得心。商定的出山出征计策有三条,是:一,遇敌则退,保存实力;二,兵分二路,互为援兵;三,谨慎前进,夜宿山林。商定好后,桑树青和牛百夏水叫桑猛枭和侯迁优回营作好充足的出山出征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第二天天刚亮,桑树青和牛夏水就各带着一营和二营各两百土匪出了飞云山。

  段民生快马加鞭只用了半天多就赶到了清风口。他在路上到万兽山万兽村用三倍的价格向土家山民买了十三匹马,每个战士就有马骑了。段民生的猛虎连的训练基地猛虎山就在大云山一角,段民生以前就多次来过山里多处深处,很熟知大云山的山路水路地理地形艰难险阻,也知道哪里有山民住哪里有马卖哪里有路边小店哪里有山村小镇。清风口就是一个山村小镇,镇上有几十户人家,大都是开旅馆开饭店收山珍卖杂货的。镇东头有一家饭馆是段民生的“暗猫”万顺开开的,叫“万顺饭馆”,方圆百里送给猛虎连的情报约在这里会齐。段民生叫班长乌云嶝带战士们到镇口去就餐然后到镇外等他,只带副班长钱燹飙扮主仆两人到顺开饭馆来。他们都是皮货商打扮。段民生头戴一顶皮毡帽,肩铺一块皮披垫,腰系一条皮紫带,背搭一个皮囊袋。虽然在南方,这种季节这种穿戴还嫌热,但在南方的山里凉,仲秋季节,这种打扮已经是时兴了。

  段民生来到饭店门口就大喊:“万老板,万老板,有饭吃吗?”万顺开从店里走出来,大说:“有饭吃,有饭吃,段老板!”一副老熟人的样子。这一镇也是土匪活动频繁的地方,有好多土匪强盗把暗鸟安插在这里。店伙计万呆龙把客官的马牵到后院去了,万老板就陪着段老板二人上了二楼。万老板说:“有两路情报送来了,飞云山有四百土匪分两路下了山,一路走露龙河,一路走龙嘴山。”段民生问:“现到什么地方了?”万老板说:“按正常速度,一路下午会到龙嘴山,一路天黑会到晒骨滩。”段民生说:“好,我知道了。”万老板说:“好。”段民生就要走。万老板说:“你喝壶酒再走。”段民生说:“兵贵神速,酒就不喝了,肚子倒太饿了。”万老板说:“有现成饭。”立即对楼下大喊:“来一斤牛肉一斤狗肉一斤獐肉一斤兔子肉,外加六碗米饭!”伙计万呆虎立即把饭菜送上来了。段民生和钱燹飙各狼吞虎咽了二碗饭就走了。

  段民生和钱燹飙出镇三里路就会到了乌云嶝。段民生说:“情况有变,你带全班到龙嘴山去,土匪下午会到那里,天黑前到龙嘴山小龙塘会我,我和钱燹飙去通知柳营长。”说罢各自分头打马而去。

  段民生在路上碰到了柳营长。柳营长告诉段民生,黄大柏的三百多个土匪全部消灭了。段民生很同兴,说:“又有四百多个土匪来了。”柳营长问:“在哪里?”段民生答:“在路上。”柳营长说:“可打伏击吗?”段民生说:“还不知道土匪的确切位置,只知道分两路大概快到龙嘴山和露龙河。”柳营长问:“龙嘴山和露龙河离此多远?”段民生说:“还有一百二十里。”柳营长说:“这么远,我军走,土匪也在走,到哪里才是战场啊?”段民生说:“我建议兵分两路,一路向清风口前的大清山挡敌,一路去龙嘴山小龙口的小龙镇抄土匪后路,两路人马到达目的地后对着走,走龙嘴山这一路的土匪定在其中,因为大清山是连着龙嘴山的龙尾的,土匪不在大清山就在龙嘴山。”

  童志月说:“那露龙河那一路土匪呢?”段民生说:“土匪众多,我军疲惫,对付两路土匪只怕兵力不足了。”柳营长说:“段连长说得对,我们就先打最近的龙嘴山这一路。”童志月说:“那露龙河土匪来援呢?”段民生说:“我和飞虎排四班阻击他们。”柳营长说:“不行,你们只负责侦察任务,这是团长说好了的,否则,少一个我回去都交不了差。”副营长何丰广说:“我带一个连去阻援敌。”柳营长问:“那抄敌之后谁去?”童志月说:“还是副营长去抄敌之后吧,我带特务排去打援敌。”柳营长说:“任务艰巨啊!”童志月说:“保证完成任务!”柳营长也抽不出将来,就说:“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和土匪硬拼,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这是红军的战略战术呢,我在这里告诉你。”童志月答:“是。”当下就分军各走各的了。

  柳营长带着一连和二连前往清风口大清山迎头击匪,不曾想因路途不熟,差不多被土匪迎头痛击。当时柳营长带着一连正在赶路,却被桑树青的先头匪兵发现了。先头匪兵立即报告了桑树青。桑树青问明官军只有一百多人后,就决定打一场伏击。恰那里有个好地形,两面是山中间是水,一条大路沿水而过,是官军前来之要道。桑树青的原先战术本来是见着官军就逃的,现在他就不想逃了,他要隐蔽在水一方打官军一个伏击,送上门来的便宜他还是要沾的。桑树青为什么不隐蔽在山的两方呢,因为对方是悬崖峭壁,他上不去,官军也上不去,他不必费兵却尽得好便宜。桑树青命匪兵在山腰成长蛇阵密集排开,听他枪响就开枪,谁先开枪枪毙谁,别打草惊了蛇让他吃不到饱豆腐。又说:“打死一个官军者赏大洋十块,打死二个官军者升官一级。”匪兵们听了可乐了,个个开始摩拳擦掌,躲在这山石头下打官军而官军却打不到他们,还有大洋作赏升官作励,何乐而不为!再之有一条小河挡着官军,官兵想来打他们也过不来,只有他们将官军当靶子打,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打仗杀敌好机会,一个个都梦想着要连升三级了。桑树青说:“全体听着,从现在起,要全军安静,不许说话,不许吃东西,不许弄出响声,不许咳嗽,不许放屁,不许动,静等官军的到来,违犯者枪毙!”桑树青约束部下的唯一办法就是枪毙。土匪们听说了枪毙,哪还敢违,立时山上就安静如坟了,连放屁的声音也堵住了。众土匪都知道,桑团长治军是不打妄话的,已有好几个枪毙的先例了,这条命比放屁可重要得多。

  静悄悄的山静悄悄的水让官军走得很惬意。走了一天的山路了突然走到水边有一种湿润感。山里的水很清,清得照出的影子和面目一模一样。有些士兵还到水边洗洗手,喝一口清水直叫甜。水里长着长长的面条草,绿色的,就似绿面条一样随着水流在飘摇,好像水里有风似的。有鱼儿在水草间漫步,悠然得就好像住在神仙洞里。有几对野鸭子在水面上凫动,见官军来了就加快了速度前行,在水面上划出好多道柔软的蓝色波纹。太阳已快要下山了,圆圆的脸红红地映在水里,在蓝色波纹中笑开了花,笑得山上的树都倒了,倒在蓝波碧水之中不起来。官军们一边走一边欣赏这山河美景,全不知危险之将来,甜滋滋地走进了桑树青设下的伏击圈。

  “砰”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山间的寂静。接着,“啪啪啪”“砰砰砰”的枪声挑起了落晚的热闹。官军们还不知道是喜炮还是礼炮,就有好些人倒下了。薜连长反映最快,他立即意识到遭了土匪,大喊:“卧倒,卧倒!”柳营长也瞬间卧于石坑中,大喊:“卧倒,隐蔽,隐蔽!”官军也迅速卧倒了。这是掉脑袋的时刻,谁先卧倒谁就保住了命,谁还敢站着欣赏美景呢?但卧是卧倒了,对面山上的子弹还在源源不断地打来。水里溅起浪花,崖上掉下石块,树枝断了头,野鸭断了翅,这都是子弹打的。官军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也不敢爬起来,又有一些官兵受了伤。薜营长大喊:“隐蔽好自己,还击,还击!”有些有点屏障的战士就架枪还击了。薜连长摸起一挺轻机枪,对着对面山上打去,那里的枪子才稀疏些。薜连长大喊:“大家坚持,天就要黑了,黑了就不怕挨打了,都摸上山去杀死狗土匪!”士兵们也见天就要黑了,黑了土匪就打不中目标了,暗暗庆幸好才不是上午和中午,否则全部都成了土匪的活靶子。

  桑树青和土匪在山上打了好一阵,见天全黑了就停了枪,做起精神攻势来了。桑树青扯起破锣嗓子喊:“官军弟兄们,你们被包围了,只要你们投降,我不杀你们,放你们走,但要把武器留下!”他看上官军手中的武器了。那时土匪什么都不缺,因为缺什么就会抢什么,抢什么就会有什么,但枪枝不是容易抢得到的。二连连长万乃军一听可气炸了头,他骂了句“****你祖宗的土匪!”端起机枪对着声音就扫了过去,接着骂“我打烂你的臭嘴!”桑树青吓得立时不敢吱声了。二连原在一连之后拖了一段距离,后来赶上来了,也进了土匪的伏击线。桑树青见官军不停地打枪也打不着他和他的人,躲了一会儿,怒气却上来了,他大喊:“弟兄们,官军太不知好歹,给我打,往死里打!”于是山上的子弹又密麻麻地打下来。虽然是天黑,但水是白的,白色的水映着水岸的路,让土匪还大致看得清射击的方向。路不宽,官军都横七竖八地卧倒在路上,密连连的施展不开,土匪的子弹摸黑也能打到,又有一些士兵中了弹,万乃军的臂上也挨了一枪。

  柳营长见这种打法自己的部队会吃大亏,就传令身边的战士挨个传令给薜连长和万连长,叫他们组织两头缓慢撤退。薜连长和万连长得令就慢慢摸到队伍的两头,组织那里的战士爬行撤退。但不久就被土匪发现了,如雨的子弹打死了好几个战士。此计行不通。

  伏在柳营长身边的一连二排三班长游大海献计说:“营长,我会水,我带三班从水里游过去。”柳营长已无计可施,觉得一试,就同意了,但嘱之要特别小心,别弄出水响。游大海就知会身边的战士,带几挺冲锋枪悄悄沿岸边贴壁下水,到对岸集合突袭土匪。此计进行得很顺利,游大海都快游到水中央了,其余的战士跟在后边。突然被一个土匪发现了,只听一声大叫“水中有人”,如雨的子弹就打到了河中,还扔来了好几颗手榴弹。战士们都牺牲了。游大海听到叫声突然加力奋游,才逃脱了一条命,脚后跟上中了一枪,到了对岸后,也上不了山了。柳营长恨之入骨,叫战士们开枪掩护,但早已迟了,只把土匪的攻势压了下去。

  桑树青在黑暗中大笑。笑后大声说:“官军长官听着,别浪费子弹了,我们在石头底下躲着,你们打不着我们,还不如把那些子弹省着送给我呢!”柳营长的警卫排长焦震虎气不过,一梭子弹对着声音打过去,骂:“想的美,我送你上西天!”但桑树青不生气,他继续说:“送我上西天,好啊,我还可以去西天取金(经)呢,但等月亮出来了,我要送你们下地狱!”焦震虎又是一梭子弹打过去。桑树青说:“年轻人,别发火,发火过了命不长,你看,月亮就快出来了,你就要去西天赴黄泉了。”焦震虎还要打子弹,柳营长止住了他。柳营长说:“土匪头,你做梦去吧,没等月亮上来,你的死期就到了,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将你包围了,你的唯一出路就是现在就投降!”桑树青一听就毛骨悚然,他也曾想过万一被包围,被包围了那就成了官军的饺子了,他一时无话。柳营长说土匪被包围了,那是临时吓唬土匪的,当然也符合一点实情,不是四面包围而是两头夹击,那是事先计划好了的,只是在夹击中出了点差错,让土匪钻了个空子占了便宜。柳营长见土匪头不搭话,估计对方在怀疑了,就继续说:“土匪头,你想想,官军是这么好打的吗,我只是作个诱饵,让你来上这个当,大军就在你的左右背后,月亮上来之时就是总攻之时,你活时不投降难道还待死时!”

  桑树青对柳营长的话一直在认真倾听。当听到这儿时腿都发软了,别看他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了大半生,但死到临头时还是怜惜生命,当土匪不就是为了活命吗,命没了就我娘的什么也没有了,他甚至想到投降了。但桑树青毕竟是兵痞土匪戎马一生,他脑子一转就想到这是官首在吓唬他,官军布诱饵不会拿这么多命来作诱饵,官军如有了包围不会这许久不发动进攻,再之这大深山交错纵横也不好实行包围,还有就是背后有官军他的暗匪不会不报告,再有就是二十里之外就是牛夏水的人马啊。桑树青又笑了,笑声比原先更响,回声回荡整条山谷。

  桑树青豪迈地说:“官军首领听着,你吓小孩啊,我桑树青不是吓大的,你哪有什么包围啊,这左右背后都是我的兵,我自己包围自己啊,你不要劝我投降了,我是不会投降的,我倒是劝你快快投降,免得你和你的士兵都死在这山旮旯里,无人收尸,我还是那个简单的要求,只要你们把武器留下,我放你们一条生路。”柳营长说:“土匪头,别执迷不悟了,只要你们投降,政府会宽大你们的。”桑树青说:“宽大个屁,我们自从上了山,活是山上的人,死是山上的鬼,我看你们还是放下武器,走人,要不,月亮一出来,看得清清楚楚,我把你们全都当活靶了练!”柳营长见跟这个恶土匪多说无益,也就不多说了,只说:“那就等着吧!”桑树青说:“月亮就要出来了,你们的等着死!”

  月亮确实是要出来了,东山上已经现出了熹微的光芒。柳营长是焦心极了,他多么希望月亮慢点出来啊!桑树青是爽心极了,他多么欢迎月亮是快点出来啊!但桑树青没有等到月亮出来,他的死期却来到了。

  “砰砰砰砰”,突然从山顶传来阵阵急促的枪声。“啪啪啪啪”,突然从山右传来阵阵急促的枪声。这两股枪声让桑树青大震,他立时意识到,他确实被包围了,官军的总攻开始了。他来不及多想,立即大喊:“兄弟们,我们被包围了,向左撤啊!”因为左面没有枪声。土匪们听团长这一声喊,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就没命地跑。这些土匪平时惯走山路,一个个跑得比狼还快,也有碰上树桩撞倒的,但爬起来还是没命地跑。桑树青的跑功也非常了得,他几乎脚不点地,像箭一样跑在最前面。他的卫兵队的跑功也了得,一直寸步不离地追在他的后头。

  柳营长听到对面山顶和山右同时传来两股枪声也懵住了。他不知道是谁打的枪。但他立即清醒过来,这不是土匪开的枪,而是打土匪的枪。是谁来打土匪呢,这就不要再想,先帮着打土匪要紧。柳营长立即大喊:“总攻开始啦,打土匪啊!”众士兵开始也在疑惑,山顶山右来枪声,土匪头子喊撤退,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直听到柳营长的喊声“总攻开始啦”,才以为真的是总攻开始啦,举起枪来向对面山上射击。这时他们也不要卧倒了,因为对面山上已没有子弹飞来了,他们全都站起来向逃窜的土匪开枪。

  薜连长见土匪狼狈逃走,是个好战机,就大喊:“一连士兵们,全部涉水,追杀土匪!”战士们已被土匪打得恼怒了,见连长下了命令,立即跳下河水凫到对岸追击土匪去了。一排长刘大虎带着全排追在最前面。柳营长也善于抓时机,命除伤员外全部出动,务将土匪消灭干净。于是全体战士都凫到了对岸,向着土匪逃走的方向,枪击土匪的屁股。有好些掉队的土匪当了枪下鬼,也有举枪投降的被活捉。但土匪的脚程很快,逃起命来就更快,很快就把官军甩下了。官军由于连日奔波疲劳,当然跑不过土匪了。但土匪跑得快也不是好事,跑到何丰广副营长的枪口上去了。

  原来何丰广副营长带着三连去抄土匪后路,却没有找到土匪。段民生在小龙塘会集情报后,得知走龙嘴山这一路土匪走得快,已经过了龙嘴山,就告知何丰广副营长尾随而去,并急叫一班长段青龙带着全班前往大清山通知柳营长。段青龙是按照段民生的事先安排在侦探了匪情后在小龙塘等着连长来了汇报的。段青龙带着全班走后,段民生就带着四班的战士去晒骨滩支援童志月。

  段青龙带着战士们脚不停蹄地赶往大清山,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柳营长已经遭了桑树青的暗算。正当薜连长在路头组织偷偷撤退的时侯,段青龙赶到了,如雨的枪声让他知道部队已经和土匪干上了。情况不明,他不敢贸然行动。黑暗之中,谁敌谁己都分不清,出援谁呢?好在段青龙是出色的飞虎排班长,反应能力又快又强,就率战士们悄悄地摸到山上,这一下就辨明了真相。柳营长和桑树青的对话让他和战士们分清了敌我,月亮要出来了也让段青龙和战士们增加了时间的紧迫感,柳营长说月亮升起来总攻就开始啦让段青龙立即就有了退敌的良策。段青龙当即把战士们分成两组,商定如此如此,一组由副班长匡庆兴带着自山顶向下攻,一组由他带着自山右向左攻。战士们个个都有好身手,冲锋枪在手猛打猛攻,一发枪就打死了好多土匪,那土匪背后和右冀“砰砰砰砰”“啪啪啪啪”的枪声就是他们打的。桑树青一听到背后和右侧的枪声就念想到遭了官军的道,一撤退就退不成军。

  何丰广副营长带着第三连连夜尾追土匪急驰龙嘴山。到半夜过后到了龙嘴山山尾。突然前面传来枪声,他知道土匪要到了,就叫士兵们横山而枪立,等着杀土匪一个胸心凉。桑树青不知道前山有枪弹,引领残兵败将纷至沓来。他沿途鼓励土匪加快脚步,就要逃出官军的追击了,回去赏你们大洋和金条。土匪们也听出背后枪弹逐渐稀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回去拿上大洋和金条逛窑子去。万不曾想到窑子没逛成却挨了枪子。正当土匪就要慢步入林的时侯,从树林里突然喷出闪电一样的火光来。这火光比闪电可猛,一飞来胸膛就穿了,顿时有大片土匪就逛阎罗殿去了。桑树青一见到火光立即大喊:“有埋伏,有埋伏,快后退,快后退!”他自己则一侧倒地连翻十几个骨碌捡了一条命。尔后就向后奋跑如飞,那速度就是猎狗都追不上。桑树青跑了一阵觉得不对,前面不是刚才逃来的路吗,怎么又跑回去送死呢,自己还受到两头夹击了,这怎么得了啊,他折转脚步就向山侧跑去。还有警卫队跟着来。营长桑猛枭也跟着跑来了。后面喊杀声不断,喊追声不断。有一些土匪也跟跑来了。

  桑树青突然停步横枪而立,喊:“跑什么,跑什么,回去,回去,回去阻击政府军!”土匪们哪敢回去,只顾往前冲呢。桑树青挥枪就打中了两个土匪,骂道:“狗娘养的,我养你何用,逃命时刻,比我还快!”土匪们也不听他骂,继续冲过他面前。他又挥枪打死了两个土匪,大骂:“狗娘养的,白眼黑狼,逃命时刻,比狗还快!”这时跟着他的人已经不多了,回头看看不足三十人了,他伤心欲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向晒骨滩去,那里还有两百兄弟呢!”桑猛枭眼见团长一瞬间就打死了四个部下了,急喊:“别跑,别跑,留下来阻击官军,保护团长,保护团长!”桑树青一听气才消了些,喊:“谁要你保护,是掩护!”桑猛枭就喊:“是,是,是掩护团长,掩护团长!”桑树青在桑猛枭的喊声中立即跑走了。有一些蠢土匪就伏下来掩护团长。

  桑猛枭却很聪明,他喊了几声就悄悄地从树丛中溜走了。他也没有去追桑树青,而是寒心当了这土匪溜回老家平山县桑树庄去了。还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土匪,他们没有像桑猛枭一样聪明逃回家,而是追着兵败如山倒逃走如丧犬的桑树青向着露龙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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