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办公室后,王锋就赶紧把那一份付款合同和陆云天签字的一张付款的单子,一起放进了搁在办公桌上的黑色公文包里。正准备起身欲走的他,在查看了一番整个办公室的房间后,再次看到靠近外侧露着一道缝隙的那一扇窗户,待他犹豫了片刻的功夫,最终还是选择了随它而去,故作视而不见的他,就走出了办公室并锁上了房门。
拿着陆云天签字的一张付款单子,王锋从总务科财务室里开具出一张三万块的大洋就下了楼来,开着他的那一辆配备的黑色小轿车开往了位于法租界一家由瑞士人开办的恒通利银行,临出发之前,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
一般当日本人给特务处拨下来钱后,王锋觉得把这些钱放在特务处里,一个是怕遭人偷盗,二来放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途。于是,王锋便提议把这些钱都存放在这个在法租界由瑞士人开办的恒通利银行,陆云天二马不说就同意了。
因为这个恒通利银行开设在法租界,日本人自然是不能够直接干涉的。再加上,瑞士是二战爆发后的中立国,德国想一直拉拢他,自然对于瑞士在华的利益,德国人是希望自己的盟友日本人不要责难瑞士人。基于这一点,这个恒通利银行开办才不过两年的时间,由于信誉非常之好,加上日本人很少找麻烦,深得上江市工商企业界名流的喜欢,他们觉得把自己的家产财物存放在恒通利银行是令人放心的。这一点,混的风生水起的王锋自然是醒得的了。
当王锋一路疾驶而去,赶到了恒通利银行后,已经花去了半个小时,这距离这家银行中午下班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生怕耽误了时间的王锋,赶紧把车子停靠在门口一侧空地上所剩无几的车位处,手里提着公文包就下了车来。
“先生,你是取钱还是存钱呢?”待王锋走到一个空闲的柜台前后,柜台里面的一个年轻女子微笑着问询道。
“取钱,这个是你们恒通利银行的发票,给你,这上面的三万块大洋都给我取出来。”王锋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哪一张从财务室开具的三万块大洋的发票,递进了柜台横着一张木板下挖出的一个小洞里,朗声地说道。
“好的,这位先生,请你稍等片刻,这三万块大洋不是小数目,我得请示一下我们银行的亨得利经理。”柜台里面的那个女柜台员,从木板下的小洞里后接过王锋递进去的那张支票后,在经过认真核对确定是他们银行专门的支票,听到站在柜台外的王锋说要把支票上的三万块大洋都取出来,脸颊上登时就浮现了几丝惊容,当即表示她要请示道。
待这个女柜台员走了大概有三分钟的光景后,突然王锋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外国男子所特有发出来的汉语声:“王先生,你前来我们银行取钱,怎么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呢,这次有失远迎,还望王先生不要责怪,我过来的迟了。”
听完背后传来的这个有些磕磕巴巴带着特有的洋味儿的问候声后,王锋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个人就是刚才自己对面那个女柜台员口中所提到的这家恒利通银行的经理瑞士人亨得利。因为在这个银行之内,只有他跟王锋的关系最熟了。
“亨得利先生,这次王某急着来贵行取点儿钱,就没有登门叨扰,没想到,为了这点儿大洋,惊动了亨得利先生,我王某真是多有叨扰了。”王锋转过身来,见到朝着他走过来的那个蓝眼睛黄头发人高马大的洋鬼子就是亨得利后,他赶紧两个箭步迈出迎了上去,笑脸相迎地说道。
“王先生,你客气了。是刚才我接到我们银行的员工说,今天有一个男子要取走三万大洋,我就赶来过来看一看,取走这么多大洋的男子到底是何许人也。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王先生您。恕我冒昧地问一句,王先生这次取走这么的大洋所为何事呢?放在我们银行生利息不是很好么我可是给了王先生您在所有的大客户中最高的利息了。”亨得利见到王锋迎面走上前来后,没有继续寒暄下去,而是直截了当地开门见山地说道。
“亨得利先生,恕王某不能够告诉你这个原因,因为这事关重大,不可对外人泄露。还请亨得利先生谅解。”王锋见到亨得利想要探听他的口风,当即他咬紧牙关,一口给回绝了。不过,待他从胸口处摸出那一只老旧的怀表,看到已经是十一点四五十五分了,距离恒通利银行中午下班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了,抬起头来的他,雨鞋焦急地催促道:“亨得利先生,我要马上拿到这一笔钱要去办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还请亨得利先生不要难为我,快些告诉贵行的柜台员,给我兑换三万块大洋来。距离贵行中午下班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我想咱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了。”
“王先生,你不要着急。我在你取这三万块的大洋之前,先告诉你一件事情。就在你还没有来到我们银行钱十分钟,你的顶头上司陆处长已经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让我转告你,让你只能够取走一万三千块大洋,剩余一万七千块大洋。“其中,一万五千块大洋打进你们陆处长在我们银行开设的私人账户,至于剩下来的两千块大洋,你们陆处长说,让你在我们银行以你个人的名义开设一个私人账户,把这两千块大洋存进去。王先生,事情就是这样。”亨得利见到王锋一脸焦急的样子后,当即便走了过来,伸出他那一只大手轻轻地拍了拍王锋肩膀,一脸微笑着说道。
“亨得利先生,你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像我们处长的行事作风,我该拿什么相信你呢?”王锋听完站在他面前的亨得利说完了这一番话后,突然让感到听到这个消息让他有些不可思议,当即便摇了摇头,不可置否地反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大厅前台的电话铃声响了,站在前台里的一个年轻女子接过电话后,先是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继而放下话筒,朝着七八步开外的亨得利说是找他的,亨得利三五步就迈了过去,接过话筒说笑了几句后,放下话筒,冲着不远处的王锋,报以微笑地说道:“王先生,这是你们陆处长的电话,他要跟你通话,你过来接一下吧。”
听到这里后,王锋赶紧走了过去,从亨得利手中接过话筒后,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一直冲着话筒说“是”。
待王锋放下了电话后,便有些灰心丧气地按照亨得利刚才所说,只取走了一万三千块的大洋,把一万五千块大洋打在了陆云天私人的账户后,并自己开设了一个私人账户,把那两千块大洋打在了上面。
把那一万三千块大洋放进了一个由亨得利银行友情提供的长方形的木箱子后,王锋向全程陪同的亨得利告别了后,就一只手提着一只木箱子,一只手提着公文包,从亨得利银行大楼走了出来。
坐在黑色小轿车里的王锋,暗自觉得陆处长事先没有告诉他的这一番安排,应该是怕自己会采取应对措施,进而坏了他的如意算盘。
在王锋看来,陆云天打的如意算盘,无非是想要拉他下水,只要王锋和他一样在恒利通银行开设私人账户,而且,户头上还有两千块大洋的存款,那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一旦陆云天东窗事发,想必从中捞了好处的王锋也跑不掉。
因此,一直都洁身自好的王锋,这一次中了陆云天下的套,让他感到懊恼不已的同时,也觉得这一次“撒翁失马,安知非福”。
如今距离上江市最近的抗日根据地处在日本鬼子的大扫荡和经济封锁之中,他若是能够在这个时候积攒一笔不菲的钱,等待瞅准了时机,把这一笔钱转移出去,送到苏北抗日根据地去一解缺钱之急。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这还是一件大好事呢。
想到了这里后,王锋心中的不快就此烟消云散,他发动了车子,挂上档,用脚一踩油门,当即行使在了街道上,向着不远处同样位于法租界的舞乐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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