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师弟,你嫂嫂的手艺太好了,自从上一次听徐兄台讲了这油泼面的滋味,愚兄每天都得来吃上一碗才行,若是哪天没吃上,吃别的东西就老觉得没味道。”胖乎乎的学子打了一个饱嗝,他刚吃了一海碗的油泼面,还就着油泼面啃了一个葱油饼,这会儿满足的向夏鸿升说道。
夏鸿升笑了笑:“刘师兄,为了你好,这东西你还是克制一些为好,这油泼面油气太大,虽然吃着不腻,但却是实打实的一碗面一勺油,这些油都吃进肚子里了,对身体不好。你不妨试着克制一些,换换口味,一旬来吃上一碗就行了。”
“那岂不是要把愚兄给憋死?说出来不怕夏师弟笑话,愚兄没有旁的兴趣,唯有喜欢吃上一嘴,若是再克制了,人生岂不是再无趣味?”那个学子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
夏鸿升笑了起来,不再劝他,道了句:“也是,人生苦短,须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啊”
却见周围那几个学子眼中顿时一亮,胖乎乎的学子更是一拍桌子:“好!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哈哈,我辈正该如此,放浪形骸,肆意今朝,活在当下,明日无忧啊!好一个夏鸿升,随口成章,舌灿莲花,夏师弟之才,愚兄叹服,自愧不如!哈哈,可惜夏师弟还是年纪略小了,不然,今日愚兄非要拉夏师弟去那逸香居里痛饮三百杯!”
这位刘学兄的话听的夏鸿升直翻白眼,痛饮三百杯?还要不要肝脏了,酒精中毒妥妥的,自己寻死不要拉上我!
“夏师弟的诗才,当真是我等拍马也不及了。那首‘草长莺飞二月天’和‘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连颜师都不禁拍案叫绝,可是夏师弟看起来却好似混不在乎,连个名字都没给起。赠送给王玄策兄的那首诗,更是每每吟之便热血,恨不能立刻直冲霄汉,施展一腔之抱负。”另外一个学子也长叹一声,说道。
“诸位师兄谬赞了,小弟愧不敢当。”夏鸿升赶紧摆摆手,那几首诗都是他盗版来的,要是让他自己作诗,他哪儿会啊,所以当然是愧不敢当的。
几人有在哪里闲聊了一会儿,该是回书院的时候了,夏鸿升推脱要帮嫂嫂收拾收拾再去书院,其他几位也不勉强,就同另外一群来这里吃东西的学子一道离开了集市,结伴回书院去了。
他们刚走,就听旁边传来了一声舒气,一个人说道:“哎,方才这有这帮子学问人在,吓的老子都不敢大声吸面条,生怕老子的粗鲁污了人家的眼睛,哈哈,可没曾想到,这帮读书人吃面条却原来也是如此嘛!架势比老子还猛,哇哈哈哈……”
这人的话引得周围其他人登时便是哄笑一片,夏鸿升也咧嘴笑了起来,转身往对面的逸香居过去了。吃饭完又闲聊这一会儿,饭点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不过逸香居里的人也还不少,只是到底没有刚才那么吵闹。走到门前看看,管事的也闲了下来,正站在柜台后面拿笔在纸上记东西。
夏鸿升回头看了一眼嫂嫂,她还在那里忙碌个不停,于是便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了逸香居里面。
立刻,就有店小二看见了他,几步就跑到了跟前,很是恭敬的将他往里面请:“这位公子,里面请!不知公子几人,是上二楼雅座,还是就在一楼凑合儿?”
“你且去忙,不用管我,需要了自会叫你。”夏鸿升笑着摆了摆手,向店道。
店小二应了一声,便又匆匆转去其他的地方去了。夏鸿升扫视一圈,看了看那些食客们桌子上摆放着的食物,上到了二楼,掀开竹帘子到了二楼雅座,却见二楼上能看到远远的老君山,远远看去,山上已然泛青了,如同淡墨调了浅青,写意的随手画下了一般,端的是一番好景致。
二楼里就没有一楼中的人声鼎沸了,皆是几人成座,围聚在一起低声说话,饮酒。也有人只是临檐而坐,静静的凝望着远处的老君山出神。
转头看看,就见二楼上果然有一处屏风,上面真写的有不少诗作,夏鸿升走上前去看看,默读了几首,果然如同颜师所说,那些诗作大都追求辞藻华丽,但是却只是辞藻的堆砌,而言之无物,到底空洞了。唐初时期,文坛还没有从魏晋南北朝争相纤构的狭小宫体诗中摆脱出来,那些诗坛改革的人都还未出现,初唐四杰估计这会儿还正读着启蒙文章呢。夏鸿升虽然自己写不出来多好的诗歌,可是欣赏的水平还是有的。屏风上面的这些诗作美则美矣,可是到底却缺少了一些内涵。就像是一副临摹出来的图画,有其表,却无其神。唐诗经初唐四杰在风格上的改革,发展到盛唐时期,无论是浪漫主义还是现实主义到达了巅峰,李杜二人的诗作万古流芳,成了古诗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两座无法超越的山峰,以至于到了后面的宋代,诗歌上无法超越唐朝成就,文人们只能另走偏锋,没想到却引领起来了一座文学的巅峰,宋词。
诗不过唐,词不过宋,后面的朝代,这两个方面都无法再做出更高的突破了,因为它们已然到了极致。
“公子,这些都是前来逸香居的文士所做,其中不乏有些声名远扬之辈,小的看公子也是读书人,公子若是有兴也留名其上,小的这就去为公子拿来笔墨来。”正当夏鸿升沉浸在感叹之中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夏鸿升的身旁,转头一看,却原是二楼上的小厮见夏鸿升看着屏风出神许久,所以过来了。
也罢,为了顺利让逸香居照顾嫂嫂,就再做小人,盗版一下后世的诗作吧。夏鸿升转头看了看小厮,笑道:“且拿笔墨来!”
“好嘞,敢问公子名讳?”小厮恭敬的向夏鸿升施礼问道。
“鸾州书院,夏鸿升是也。”夏鸿升笑着答道。
那小厮立刻转身,朝着下面高呼一声:“笔墨侍候,鸾州书院夏公子留墨逸香居!”
这一声高呼,便顿时惊动了二楼雅座里的食客们,都转头朝着屏风这边看了过来,却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学子正站在屏风前面。有几个就起身走过来了,想要看看热闹,还有人则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看其变。
很快,下面的管事就拿着笔墨跑了上来了,一眼就见了站在屏风前面的夏鸿升来,几步跨了过去,将笔墨奉上。
“在下的字迹难看,献丑了,还望不要笑话在下才是。”夏鸿升笑着拿起毛笔,虽然有原本的夏鸿升留下的底子,可后来就一直在用羽毛笔,毛笔虽然也用,可到底写出来的字不地道,说完,转身提笔在屏风上立刻书写起来,寥寥几笔,就见后面围观的几个人面上就露出了惊讶之色来,周围其他看着这边的食客便好奇了起来,又有几人走了过去。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身后有人随着夏鸿升的书页诵念了出来,一边念,一边脸上神情变化,从淡笑,到讶然,再到瞪大了眼睛,两手一拍:“好诗!”
这首其实不是唐诗,而是宋词,浣溪沙的词牌。那人出声叫好,便又引来了几个人匆匆走到了屏风后面看了起来。
却见夏鸿升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突然笔锋一转,换了一个位置再次写到:“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这次倒是没有人出声叫好了,夏鸿升落下了名字,将毛笔还给了管事的,转头让开到一旁,但见后面围观的那些人,脸上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来,有些愣愣的。
半晌,突然有一个人越众而出,走上了前来:“惭愧!惭愧!我等只顾在这里品味鱼肉之鲜美,却忘记了渔民劳作之辛劳。民生疾苦啊,我等如今衣食无忧,却忘记了百姓之辛劳,今日,反倒是被夏公子点醒了!”
说罢,那人竟然向夏鸿升深深的弯下腰施了一礼。
“小弟只是眼见春寒料峭,河上渔夫却仍旧辛勤捕鱼,所以心有所感罢了。当不得先生如此对待。”夏鸿升赶紧避开了那个人的施礼,说道。
那人直起了身子,却见旁边的管事笑着问道:“小的只是识字而已,诸位都是大家,何不来品评一番?小的且斗胆一问,此二首诗作如何?”
“自然是佳作了!”方才那人朗声说道:“前一首,以早春景色入笔,而后则出人意料,以清茶野菜入诗。明面上,是写这山中野味才是人间佳肴,实则寄情于物,暗藏清旷、闲雅,不污于世。后一首诗犹在前一首之上,用语朴实无华,不用艰字僻典,也无斧迹凿痕,但却耐人寻味,体味民生疾苦,心生怜悯,端的是一首上佳的诗作了!”
听此人言,周围其他的人也都是点头称善,附和起来。
管事的扫视一圈,见众人都在点头附和,便走到夏鸿升跟前,躬身行礼道:“多谢夏公子留墨,我逸香居有一规矩,留墨之人若得称颂,便免去一个月的饭食钱财来,夏公子接下来这一月之中,可到本店免费饮食。”
“这位管事,逸香居的饭食盛名再外,小子庆幸。只是,小子想要吃的东西,您这店里没有,不若,把这换换如何?”夏鸿升笑着朝管事的说道:“这一个月的免费饭食我也不要,且将厨房与里面的原料借我一用,容小子自己动手做一桌饭食出来便是。”
管事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夏鸿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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