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叙深吸一口气，“既然你知道我对她来说有多重要，那你应该能猜到，如果我执意让她离开你，她是不会选择你的。”
楚天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瞬息万变，他很快扯出一抹淡笑，“你如果真舍得这么为难她，正说明你根本没有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伟大。你所做所想的，也并不全然都是为她好。”
“……”
楚天霖走出病房，冷霏霏就迎了上来，急切的问，“我哥怎么样？”
“精神挺好的，至少我看着不错。”楚天霖看了一眼她不太好的脸色，开口，“饿不饿，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听到唐允叙没事，冷霏霏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放松下来，摇摇头，“我没胃口。”
他叹气，拍拍她的脸颊，用哄孩子的口吻说，“他没吃饭，你一定也没吃。晚上还要照顾你哥，你要是饿昏了谁管他？”
最后，冷霏霏还是被楚天霖压着去了附近的饭店。
冷霏霏吃的不多，可能是因为惦记唐允叙，再加上一天没吃东西，刚吃几口那东西就跟堵在胸口一样，咽也咽不下去，最后也只是草草地喝了一碗白粥。
*****
冷霏霏向学校请了假，这几天照顾唐允叙，两兄妹极少交流，冷霏霏带了点讨好，无微不至的照顾唐允叙，而唐允叙似乎像是有什么心事，总会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楚天霖有特权，在唐允叙旁边的病房又订了一间给冷霏霏休息，如果公司事情不多，他下班的时候总会过来一趟，给冷霏霏带些吃的和用的。
在这之前，她从未体会过有人能够依靠的感觉是那么的好，每次唐允叙出事都是她一个人扛着，可如今，楚天霖就像是一座大山，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给她勇气和心安。
这几天她胃口不好，楚天霖想让她去楼下检查一下肠胃，但总是被冷霏霏推脱。他没勉强她，只是每天带来的晚餐都格外的清淡，吃完后，他还会让她在那间病房里休息一会儿，再去照顾唐允叙。
冷霏霏晚上吃的不多，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可见最近照顾唐允叙真的让她精疲力尽。
楚天霖坐在床沿，把她冰冷的手指握在手里攥了攥，等捂热后才轻轻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
看着她眼底一片青黑，男人薄唇抿成了一道平平的直线。
十九岁，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她承受的太多太多了。
父母离异，从掌上明珠摇身变成落魄千金，每天都要面对继父的打骂，亲生母亲的憎恨，还有毫无血缘关系哥哥给予的情感枷锁，楚天霖觉得，和她比起来，自己之前承受的那些远远不及她所承受得多。
他真怕有一天，这些重压会把她压垮。
这时，病房的房门被人推开，很轻微的声音，楚天霖坐直身体，却并没有回过头，他听到了输液架被推进来发出的滚轴摩擦大理石的声音。
唐允叙就站在楚天霖的斜后方，目光也如同他一样紧盯着病床上的人。
冷霏霏睡觉一向不老实，睡相难看，但此时，她就如同累倦了的小动物一样，阖着睫毛，紧闭着眼睛，乖巧地睡着，胸口一起一伏，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唐允叙收回目光，闭上有些涩涩的双眼，须臾，睁开后看着男人坐在床边也依旧笔挺的背影，“你说得对，我不能陪着霏霏一辈子。”
楚天霖缓慢回过了头，幽深的视线对上唐允叙。
唐允叙深呼吸，像是下定了某一种决心，坦然的面对他忖度的视线。
“没错，我是不舍得为难她。即便我多想把她留在我身边，但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的这具身体什么时候能够熬到头，已经不是我能说了就算的。”
唐允叙幽幽地看向冷霏霏的睡颜，眼神变得柔软，“我如果死了，照霏霏的烈性子，肯定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所以，我想把她托付给你。”
楚天霖眉峰微动，淡淡的讶然从眼底划过。
唐允叙苦笑，“谁让她喜欢你呢？”
略作沉吟，楚天霖做出圣诺，“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即便是唐允叙不说，他也有这样的打算。
冷霏霏……已经让他没办法放手了。
唐允叙摇摇头，“可我要你做的，不止只是照顾而已。”
“……”
“我要你娶她。”
瞬时，楚天霖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霏霏爱你，你不也喜欢她？既然你说我自私，那我就彻底放手，也算是……也算是绝了自己的念想。”
唐允叙捂着胸口，等那里紊乱的跳动一点一点恢复正常之后，才继续说，“作为哥哥，我不会让霏霏不清不白的跟着你，就当是在我死之前，为霏霏做最后一件事——我要你娶她，我要你给她未来。”
唐允叙直直的望进男人深不可见的眼底。
楚天霖不动声色，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唐允叙看不懂他的情绪，更猜不到他的想法。
直到过了很久，男人低沉坚定地声音将室内的寂静片片撕裂开，“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唐允叙说惊讶，但也不那么惊讶，立即变了脸色，追问道，“是做不到给她未来，还是做不到娶她？”
“你这样的要求没有意义，唐允叙。”
楚天霖从病床上站起身，在面对瘦弱的唐允叙，他显得异常高大，也异常健硕，“我的婚姻不会受任何人的支配，而且，我也并不打算结婚。”
“你不是喜欢霏霏？不娶她，你就想让她这么跟着你没名没分的过一辈子？”唐允叙没想到的是，他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得到的答案竟然会和自己料想的背道而驰。
楚天霖紧绷着脸，眼睑微微垂了垂，态度更加莫测。
“喜欢和婚姻是两码事。”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楚天霖拿了自己的外套，“抱歉，我还有事，霏霏醒来之后你帮我跟她说一声。”
唐允叙想伸手拦住楚天霖，但余光从病床上扫过，看到原本应该熟睡的人眼皮动了动。
他刚刚伸到空中的手又伸了回来，紧攥成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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