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初碧蓉想到昨天自己抽血时，寸步不离站在床边的男人，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却像是突然老了十岁，不再有往日的意气风发，跟自己说话也是小心翼翼，这样的变化，让她抑不住的心酸。
“他那个时候，一直追问我你是不是他的孩子，我看出他对你的在意。也许你也有过跟我一样的想法，觉得他如果有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看重你的存在？”
“但这只是一个假设，因为它不存在，所以我们都没办法预示到具体会怎么样，但我也相信，他对你，一定会是个好父亲，他愿意跑到来家，去恳求我的谅解，他是真的很后悔很自责。我让他不要打扰你现在的生活，他就尽可能地少出现在你的身边，但现在我觉得自己这么做是错的。”
初暖偏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明媚的太阳，有些刺眼，她眯起自己的眼睛，眼角还是一阵灼热。
“我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又有什么立场去剥夺他忏悔的权利？”初碧蓉苦笑。
“妈，你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
初暖没说其它，却也不再抗拒听她讲这些事，走之前，站在门口，回头又讲了句：“妈，晚点我再来看你。”
……
初暖合上病房的门，然后，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外边的欧阳烨熠。
也不知道，刚才初碧蓉说的话，他听去了多少。
*****
“你说，欧阳先生是不是喜欢我外婆呀？”进电梯，趁着没其他人，小家伙贼兮兮地问初暖。
初暖按了按钮，对这个问题拒绝回答。
齐皓轩瞟了她一眼，挺着小肚子，小手交握着摆在身前：“这感情的事，还真的说不好呀。”
“齐皓轩，你来首都，学校里请假了？”
“……”
小家伙被一句话噎住，眼珠子上翻，额头被弹了下：“下次再逃学试试看。”
电梯门开，初暖率先出去，齐皓轩立马跟出去，小嘴喋喋：“你这个女人，真是没良心，我一知道你有危险，什么也顾不上，就跟着外婆来了，你居然还这么跟我说话。你说，你有没有良心？”
“真的什么也顾不上？那你拉杆箱里的零食是从哪儿来的？”
“那是……那是储备干粮！”
齐皓轩跑上去抓住她的手，抿了下小嘴：“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大脾气，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
初暖倏尔站定，转身，弯下腰，捏住小家伙的鼻子，小家伙呼吸不畅，哼哼了两声。
“要是再多说一句，立刻把你打包寄回西城。”她说着松了手。
齐皓轩倒退两步，蓦地捂住自己的小嘴，瞪大眼，悲愤至极地看着她。
前面，病房门开了，护士出来。
初暖不再跟小家伙抬杠，走过去，问护士病人醒了没有。
“醒了，现在在输液。”护士微微一笑。
初暖怕齐皓轩进去会吵到付霞，把他寄放到护士站那里，自己单独推开门进去探望付霞。
……
付霞正在看书，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向门口。
初暖转身先关上了门，她往里面走了几步，距离近了，发现付霞脸色虚弱，但精神并不差。
她刚张了张嘴，付霞已经低下头去，翻了一页纸，有些苍白的脸多了分笑意：“暖暖，如果是来道谢的，就免了吧。”
“……”
初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时间，呆站在那儿。
“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初暖没走。
付霞抬起头，看着她：“昨天换做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再说，你母亲已经输血给我，也算是两清了。”
说了几句话，付霞的口有些干，看护又走开了。
初暖像是看出她的意思，突然上前，替她倒了杯水递给她。
付霞看了眼初暖，可能是真的渴了，也没故意拿乔，接过杯子，喝了几口白开水。
放下杯子，她见初暖还在，语气很轻快，开玩笑道：：“你在这里，我没办法专心看书，回去吧。”
初暖想了想，道：“虽然你说，换做是谁，都会去救，我妈也给你输了血，但不管怎么样，我本人都应该跟你说一声谢谢，倘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会发生什么事，这一点我跟景琛都明白。”
说到齐景琛，付霞不免想到，早晨他来时，说的那些真心感谢的话。
他当时也像初暖这样，站在床边，说：“谢谢，真的谢谢！”
付霞笑意渐浓，开口问初暖：“皓轩呢？我听说，她跟你妈妈一起来首都了。”
“……他在外面，跟护士一起玩。”
“把他带进来让我看看，我还没见他呢，之前老听囡囡挂在嘴边。”
初暖点头，出去把齐皓轩带进来。
齐皓轩进来后，立刻扑到床边，担心地像要哭出来：“囡囡妈妈，你可要吓死我了。”
初暖刚想去拉开他，付霞却摸着他的脑袋，和蔼地笑：“你就是皓轩呀，好可爱，难怪囡囡总是小哥哥长小哥哥短的嘀咕，真帅！”
“真的吗？囡囡妈妈！”小家伙的小手隔着被子，摸了摸付霞的小腹，挤弄着眉毛：“囡囡妈妈，我好久都没见囡囡了，因为这，我都好几天没睡好了。”
付霞被他逗乐，笑的时候伤口有些疼：“就你嘴甜。”
初暖退出去，合上门，看得出，付霞很喜欢齐皓轩，她想起什么，走到护士站。
“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征得护士同意后，初暖拿起话筒，拨了齐景琛的号码。
原以为他看到是陌生号码，可能会按掉，但电话很快通了，那头是她所熟悉的极具磁性的男声：“喂？”
“是我，你在哪儿？”初暖问。
在齐景琛开口之前，初暖听到另一道低沉的男声，似乎从齐景琛的身后传来：“景琛……”
“你现在有事？那我挂了。”初暖怕自己打扰到他做事。
“……朋友来首都，陪他找好住处，我就回医院。”
初暖轻轻地‘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握着话筒才发现，自己忘了问他，有没有记得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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