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逸明正在练字，书房门笃笃被敲响，他大概猜到是谁，没搭理，门自动开了。
初暖也没多话，把砚台放到书桌边，齐逸明瞄了两眼，哼了声，自顾自地继续写字。
过了良久。
“爸，我先出去了。”
初暖刚转身，齐逸明像是随口说道：“欧阳明昨天检查身体，今天医院那边有了结果，说是胃癌晚期。”
初暖的脚步一滞，不敢相信，上次看到的那个矍铄老人会有这个病。可齐逸明抬起眼皮，瞅了她的背影一眼：“要是接受化疗的话，还能活个一年半载，要是——恐怕撑不过两个月。”
她知道，这话，齐逸明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至于有什么意图，她发现自己忽然不想再往深处去想。
初暖下楼的时候，齐景琛刚到，脱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背上。
齐皓轩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小胖手捻着一串青提，吃得青提皮到处都是，偶尔发出咯咯的笑声辊。
李嘉珍端着一大锅的汤从厨房出来，招呼着儿子去洗手准备吃饭。
齐景琛解开衬衫的袖口，抬头看到了下来的初暖，瞧她的样子，情绪不是很高，没有立刻去洗手间，在她下来后，他走过去，低头目光柔和地望着她，声音也很温柔：“怎么了？”
“没什么事，等回家我再跟你说。”初暖不想破坏家里这种热闹和乐的气氛，一扫脸上的凝重，换了笑容，双手轻轻推着他，又冲客厅里的小家伙道：“皓轩，跟你爸爸一起去洗手。”
齐景琛见她不想说，不再追问，只是安抚地握了下她的肩头。
……
晚饭，齐逸明下来，看到并排而坐的夫妻俩，又摆起了脸，瞧见齐皓轩，立刻伸手：“到爷爷这来。”
自从得知齐皓轩的出生由来，齐逸明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变得更复杂，关爱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把齐皓轩抱到腿上，这位峥嵘了几十年岁月的老将军，表情和蔼地问孙子想吃什么。
尤其是剪了头发的齐皓轩，更衬得唇红齿白，软软的，齐逸明心头一软，跟齐景琛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到儿子，齐逸明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快吃完饭的时候，李嘉珍突然说：“今天下午，我跟哥哥嫂嫂他们见了面，他们跟我一个想法，景琛跟小暖既然已经把证领了，也该挑个时间把婚礼补上。”
初暖听到‘婚礼’两个字，抬起头，刚巧李嘉珍问她：“小暖，你是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的？”
“……”
这个话题来的太突然，初暖不知怎么回答，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齐景琛的手已经覆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手指骨节雅致，在灯光下白皙又修长：“关于婚礼，我们会回去好好商量，在这方面，妈的经验比我们丰富，到时候，恐怕还是要麻烦妈你。”
齐景琛今晚的嘴巴跟抹了蜜一样，一口一个‘妈’，喊得李嘉珍眉开眼笑，找不到北了。
齐逸明干咳一声，在桌下踢了老伴一脚。
婚礼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结果李嘉珍笑颜逐开，至于桌下的小动作，一点也没在意，彻彻底底地忽略了齐首长。
……
壹周周刊的报道出来后，齐家家里头，也可以用一个‘乱’字来形容，那两天，老太太刻意不让初暖过来。
头天上午，李嘉珍接听电话，那头的人问的是：“到底怎么回事，景琛媳妇真是私生女？”
第二天早晨——“嘉珍，昨晚上有人问我，景琛媳妇跟欧阳烨熠有关系，真的假的？”
到了第三天——“景琛真的引|诱了未成年十八岁少女？”
第四天，徐岩那句‘初暖，其实是徐家认得女儿’一出，不管谣言如何猛如虎，都不攻自破。
等大哥大嫂上了门，抢在两位开口之前，李嘉珍抽过纸巾一吸鼻子，眼泪就哗哗地掉下来，当场把两人震住了。紧接着，李嘉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初暖是齐皓轩亲妈的事情告诉了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听了后，面面相觑，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真相。
但随即又纷纷想到，初暖那一次来家里时，齐皓轩那么护着她，还真是割不断的母子缘分。
“那这么多年里，她为什么不来找孩子？”大嫂听了李嘉珍的讲述，提出自己的疑虑之处来。
大哥已经替弟妹回答了：“这个倒能理解，当时她年纪又小，估计也吓坏了，谁年轻时没有犯过错，这些年她跟孩子两地分隔，恐怕这心里，也不好受。与其追究过去，不如好好把握现在。”
李嘉珍在一旁连连点头。
然后，话题自然而然就扯到婚礼上去了。
用大嫂的话来说：“他们两个是堂堂正正领的证，为什么不办婚礼？正好趁这次办婚宴，把该请的客人都请了，能办多热闹就办多热闹，彻底粉碎外面的那些谣言！”
李嘉珍送走大哥大嫂，一转身，兴冲冲地去翻了日历，看看什么日子宜婚嫁。
*****
晚上，等一家三口离开大院，齐逸明把李嘉珍叫进书房，做了一顿严厉的思想教育。
“李嘉珍，你还能活得更稀里糊涂一点吗？”
齐逸明瞅着撇嘴不知错的老伴，现在看似和乐融融，但实际上，还有很多矛盾还没处理好，这个时候办婚礼，不是乱中添乱吗？
“你自己说，现在办婚礼，你是想让初暖从哪儿出嫁？”
“初暖现在也不肯承认欧阳烨熠，大家都知道她是欧阳家的孩子了，到时候，她是挽着谁的手进礼堂？”
李嘉珍有些不高兴了：“齐逸明，你说不着我，上回急吼吼地要给儿子举办婚礼的人好像是你吧？”
这话，话音未落，齐逸明就把李嘉珍赶出了书房，砰地关上书门，眼不见为净！
上回是上回，那时候他还不知情，跟现在能比吗？
*****
另一边，回景园的路上，初暖望着窗外，有一点点的出神。
婚礼，每个女人，在年少的时候，都有一个梦，希望穿上美美的婚纱，坐在房间里，等待英俊的新郎来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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