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基就是李自成,或者说是李自成的原名,高迎祥也算狠得下心,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把自己大外甥派出去断后,算是对各家掌柜的都有所交代了,而李自成这方面同样够豪气,或者也是知道自己没得选,立刻带领自己六千人马冲了上去,先将前线的溃兵挡住,随后迎上刚刚得到命令,神经病般挥舞大刀,带着骑兵冲过来的孔有德,转瞬间战作一团,甚至还有些不要命的去扑孔有德的马队,气势非常凶猛。
李自成自己找上了孔有德,从武力值的水平来说,两人半斤八两,孔有德在狠辣程度上更胜几分,李自成则是胜在力气更大,更能跟对方鏖战,而程浩则迎上了孔有德身旁的耿仲明,没多久便占尽便宜,压得耿仲明抬不起头来,几个回合过后便是险象环生。
好在薛五及时顶了上来,将耿仲明替换下去,挡住了挥舞长枪的程浩,没多会儿王坚也带兵杀了上来,开山大斧毫不客气的砍了过去,同时盯着程浩的嘴唇,希望在那里听到点什么声音,没多久之后他的愿望实现了,程浩被两人夹攻,顿时有些支撑不住,非常不满的喊道:“徐州兵好大名声,竟然以二敌一,这还讲不讲江湖规矩真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
“啊呸！”王坚和薛五同时大笑着喊道:“就等着说这句呢,爷爷是官兵,谁跟你讲江湖规矩！”
这句话在徐州很有名,始作俑者当然是宋庆,他主要是用来强调打仗不要讲规矩,打赢了就是最好的规矩,谁打赢谁定规矩等信条的,没想到让这句话本身也成为了经典,非常受徐州广大官兵们的爱戴。上阵之后都想喊这么一嗓子。
如今薛五和王坚喊了出来,程浩几乎气得半死,他是个最纯粹的江湖人,无论从前和现在都一样。跟随了李自成,成为农民军的头目之一,但程大侠暂时还是没能意识到自己加入了一个目前还不算很强大的争权,依然觉得自己是个杀富济贫的江湖豪侠,事实上整个闯营目前差不多也是这个自我定位,大家还是觉得江湖人更加适合他们的身份,没人觉得将来能够彻底击败朝廷,建立一个新的朝廷之类,他们还处在被追杀的阶段之中,这些东西现在考虑未免有些太不现实了。
因此。被薛五和王坚联手调戏,程浩的火气瞬间爆发上来,可偏偏眼前这两人武艺都很不错,单挑的话他勉强能赢王坚,薛五却没有什么把我。如今两人联手战力堪比宋庆,他根本就打不过对方,惩戒什么的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况且现在的状况也不容他做什么惩戒,因为宋庆带着大军已经杀了上来,而农民军在高迎祥等大头目撤走了之后,已经彻底陷入崩盘状态,除了临危受命。知道自己要来断后的李自成所部,前面那些早已经被打掉最后一丝斗志的人马,现在都只知道四散奔逃,躲避那些比他们凶猛好几倍的徐州兵,整个农民军的抵抗几乎已经停滞下来,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而李自成显然也没打算在这里停留多久,他只是要给高迎祥的大队拖延时间而已,现在目的已经达成,该是撤退的时候了。
程浩十分不想就此离开,却也知道继续停留下去的后果是什么。见李自成那边已经开始脱离战场,只得狠狠瞪了薛五和王坚每人一眼,随后招呼手下上来挡住这两个杀神,自己拨转马头迅速撤离,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薛五和王坚却没打算放过他,也招呼了自己手下的亲兵,将程浩那些亲随挡住,自己则拿着兵器继续追击,就像整个战场上面的形势一样。
农民军彻底战败了,尽管高迎祥等大头目率领的大部队是平安撤离,但二十多万人打一万徐州兵,还打成了这幅模样,谁都知道这仗败了,哪怕一直都想找宋庆报仇的程浩,也知道不能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先行撤退才是正理。
宋庆骑在马上,强行抑制住了自己要带队冲锋的念头,朝左右吩咐道:“马上去各处传令,让他们将那些流寇全部打散,太远的就不用追了,将那些来不及跑的都给我分隔开,然后将带队的头目都干掉,其余的敢反抗就杀了,放下兵器的免死,别都顾着砍人头了,这些流寇的脑袋不值钱,也别指望着拿他们能立下多少军功,带回徐州开矿还有点用处！”
一连串的命令被下达出去,徐州兵们迅速开始行动起来,长枪兵们此刻已经用上了短枪,一队队的冲进散乱的流寇队伍中间,将那些明显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家伙杀掉,随后把那些普通的流寇拦住,让他们放下兵器,趴在地上,敢有反抗的直接乱枪捅死,流寇们似乎也没什么要反抗的意思,哪怕没有头目带着都一样,遇到这种事情总是十分配合的扔掉兵器,整个人五体投地似的趴着,没有丝毫打算挣蹦一下的想法,倒是让很多徐州兵省了不少事情,用最快速度完成了捕捉。
随后,宋庆让孔有德带着骑兵继续追击,他们要追击的不是高迎祥大队,只是李自成跟程浩那些人,宋庆没打算将李自成灭在这里,否则往后很多事情会不好办,养寇自重这种事情,有时候是必然存在的,不过他同时也有个强烈的愿望,就是直接将这位未来逼死崇祯皇帝的闯王干掉,因此他又派了孔有德带着骑兵去追击,看看能不能在这时候改变下历史进程。
两种矛盾的情绪,并没有如何左右他的思维,他所做的事情完全就是在听天由命,如果李自成跑出去了,那自然跟他所熟知的历史差不多,如果李自成被孔有德的骑兵干掉了,那同样也是老天爷的选择,只不过是在这个时空之中另外的选择,反正宋庆如今的事业已经上了轨道,如果历史发生改变,接下来按部就班的应付也就是了,即便是李自成死掉了,说不定还会有王自成和赵自成出现,只要小冰河期的天气没有改变,农民军就不会从跟上断绝,还会继续络绎不绝的出现。
当然,这种可有可无的情绪在孔有德身上不会出现,他已经等待这个机会等了太久,倒不是说打算立下什么功劳,好恢复自己在大明军队中的正式身份,这个身份他跟耿仲明早就不在乎了,如今他们在徐州混得不错,根本没必要在意那种身份,他只是想要痛痛快快打一仗而已,目前的孔有德正处在自己武将生命的黄金年龄,整天在徐州带着人挖矿,虽然后来改成了大练兵,却也依然无聊的让他受不了,他无比渴望能够再次亲临战场,挥舞着自己的大刀,带着手下的兵马驰骋四方。
如今这个愿望总算是实现了,哪怕手下只有一千骑兵,也足以让他满足了,毕竟这是他在离开登莱之后的头一次大战,对手虽然说弱了些,但好歹人数不算太少,打起来也非常过瘾,更不要说他现在处于追击敌人的位置中,心情是非常不一样的,骑在自己心爱的战马上,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孔有德又找回了不少当初跟着毛文龙征战时候的感觉。
与他相比较,耿仲明的心态则要平和的多,他不是个多喜欢征战的人,反倒是更加喜欢安逸恬静的生活,当然这个安逸恬静的大前提是生活富足,吃喝不愁,这一切在徐州都能够得到实现,宋庆似乎对他和孔有德非常看重,哪怕只是让他们带领乞活军修房子开矿,却也隔三差五就要过来看看,这种待遇根本不像是对待降将的,更像是对待自己知交好友,甚至是左膀右臂的,这种待遇让耿仲明非常满意,对于徐州的生活也愈发适应,功名之心也就在这种情况下逐渐被消磨掉了。
不过他毕竟是多年征战的宿将了,本身具备非常强的天赋,徐州方面一直以来又是整个大明操练最勤快的地方,某种程度上来说,把徐州兵们早已经适应的军规放到其他地方,只怕没两天就会闹出哗变之类的事情,在这种大氛围之下,耿仲明也依然保持着自己作为武将的能力,尽管兴趣不是很浓厚,但跟着孔有德一起出阵还是没有问题的,就好像是现在这样。
徐州兵的追击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宋庆已经看出李自成不可能被干掉了,这位未来的闯王逃命的本事确实很强大,难怪被困在车箱峡那种绝地都能活着出来,手下几千兵马似乎也是整个农民军中最为精锐的,哪怕是逃走都没有被打散,而是一直跟着那面闯将大旗,虽然没什么秩序可言,但至少能够令,叫前锋部队停止追击,全部撤回来休整,同时安排人尽快向徐州方向移动,将下一批火药都给运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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