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171飞走之后,那巨大的螺旋桨声消失了。阿拉古山又恢复到刚才的平静。
我们是在营房前面的空地索降的。这块空地足足有一个篮球场大,上面有五连桩、宽壕沟、低板、高板凳、独木桥、高板、铁丝网、单双杠等等训练设施。这里应该是操场。
从操场往北看,有一排营房。营房是那种砖木结构,从外墙的大红色可以看出,这是70年代末的建筑,有着明显的苏联风格。
营房里面有个院子,均由4排平房拼凑而成,如果从空中俯视阿拉古山边防连,这里应该是个四合院。士兵的宿舍食堂活动室乃至枪械库值班室等等,都在这四合院之中。
营区南边的平房,中间有个缺口,就像“凹”字一样,是整个营区的大门,大门半敞,有两棵垂柳无精打采的站在旁边,微风一吹,懒洋洋的动几下,很快垂下来了,又恢复到原有的平静。
整个阿拉古山笼罩在巨大的寂寥之中,没有风声,没有人影,连只常见的乌鸦和老鼠都没看见。这太令人奇怪了。这么巨大的米-171空临部队上空,居然没有一个士兵跑出来看。
一种无形的恐惧涌上心头,让我意识到这个地方可能有危险。
我从上面落下来,到直升机飞走,一直保持跪姿射击的姿势。其它5名队员也保持着合适的射击姿态。
我们没有动,也不敢动。
如果贸然行动,要是营区里有敌人,或者左侧的山头有潜伏的狙击手,他们会一枪开过来,把我们射个透心凉。
所以,要想鲜活的留在这个人世间,必须保持戒备状态,不能轻举妄动。至少在周围的情况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们最好呆在原地。
我环视一下四周,发布命令:“观察--------”
“观察!”
小队的人立即拿出自己的装备侦查四周。
猴子是19式自动步枪的瞄准镜,刺刀是多功能侦查仪,炸弹是热成像,夜莺是头盔上的监控视频系统,步枪是狙击步枪上的带有微型计算机功能的瞄准具,我拿的是多功能望远镜。
我们小队有个任务分区,比如步枪是对重点目标进行侦查,他的视野比较远,但比较窄。炸弹是对障碍物后面进行热成像侦查,看看有没有埋伏,现在他侦查的方向是营房里面的房间。刺刀是左侧,猴子右前方,夜莺是对细微的方向进行观察,发挥女性细腻、心思缜密的优势,而我,是对全盘掌握。
十秒钟后,队员小声汇报。
“右前方,安全---”
“左侧安全!”
“营区安全!”
“室内安全!”
“身后安全-----”
随着一声声报告,我很快发布下一个指令。
“交替掩护,目标,边防连营区!”
猴子刺刀一听到命令,立即猫起身,成曲线运动。疾跑十几步,猴子趴下,成为卧姿射击;刺刀往前冲十几米,成跪姿据枪。然后是猴子运动,向营区闪电般的跑去。两个人一跑一停,交替运动,很快进入营区。
三十秒之后,猴子在里面发布指令。“安全!”
我带着步枪炸弹夜莺成战术队形往营区冲,眨眼功夫就冲到营区内。
我们一行在营区中间摆好警戒阵型,开始观察里面的情况。
整个营区空无一人,一排排绿色的木门闭得严严实实,营区的地面有一层枯叶,几根树枝摆在中间,非常醒目。
我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收起枪,对他们说:“起来吧,好了,四周逛逛,看看有没有新发现。”
猴子带着刺刀顺着平房的走廊走,一边走,一边敲门:“有人吗?”
“有没有人?”
我说:“别喊了,没有人。如果真有部队,我们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能不知道?”
“不会出去拉练了吧?”夜莺惴惴不安的问我。
这是周娴第一次化身为夜莺,跟随我一起行动。
我嘲讽道:“动动你的脑子,就算是拉练,营区也有人值守!这里是部队,不是过家家,OK?”
“不会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吧?”夜莺有些无辜,又好奇地问。
步枪本来抱着枪靠在树上,一听到这句话就跳起来。“我呸呸呸,你就不能盼望点好事嘛?”
夜莺睁大眼睛,无法忍受这种态度。考虑到是第一次跟我们,她的嘴巴张了张,接着长呼一口气,胸脯滚动几下,用了很大力气,才把自己的怒火按下去。
这的确为难这个大小姐了。以前别人总是顺着她,她永远是人群中的核心人物,到了7308,什么也不是,就连说句话还要遭人抢白和嘲讽。
猴子刺刀巡视一圈跑回来。“这个营区是空的,没有人!”
我迷惑不解。“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边防连怎么会没人呢?”
“难道------”
正说着,后面一排平房的一扇铁门“吱呀”打开了,一个人跑了出来,喊着:“吵死了,吵死了!”
话音刚落,猴子靠过去,一个飞铲,那个人像鱼儿跳起来了,“啪叽”一声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步枪冲过去,一脚踩住他,用狙击步枪顶住他的脑袋,问:“不许动,是什么人?”
那人不敢出声,趴在地上伸出双臂,表示他失去反抗能力,已经投降。
那人的衣服是便衣,上面是夹克衫,下身是迷彩裤,头发乱糟糟的,从侧面看,脸皮蜡黄,眼角还有鱼尾纹。一般的军人是不会这样的,没有他这么大的年龄,也没有他这样稀里糊涂。
步枪拽起他。猴子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边防连?”
那人战战兢兢,鼓足勇气悄悄打量我们。一看我们这身陌生的打扮,不敢再看了。又低下头发抖。
“我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我是当地的边民,我是来看场子的。”
“什么?你是来看边防连的?”
“是是是!”这人像小鸡啄米点头。
我问:“边防连的人呢?”
这人迟疑了一下,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劝你们赶紧离开吧?不然,一会儿解放军来了,可别说是我打了小报告。”
“你当我们是吓大的?我告诉你,就算边防团来,我们也没事,因为我们就是解放军!”步枪裂着大嘴,哭笑不得的说的。
“什么?你们是解放军?”
这人抬起头,扯了扯三角眼,总算把眼睛缝扯开了。看清楚了我们肩膀上的军衔,背包上的八一小军旗,还有臂膀上的小国旗。
“你们-----真是解放军?”这人张着大嘴乐了。哈哈大笑,仰头大笑。
笑了足足三分钟,突然收声,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嚎啕大哭:“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们啊!我们边民需要你们,你们说走就走,连个招呼没打就走了!现在回来了,可不许离开了--------”
这人是真哭。哭得很伤心,看不出是装的。我猜测可能边防连发生了什么事,至于是什么,那就一无所知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快站起来吧?老乡!”夜莺是女人,拥有同情心,她劝道。
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了,这人像条蛇,急速在地面上滑动,离夜莺一米的距离,一把抱住夜莺的腿,耍赖道:“你答应我,不再走了,我就不哭了。”
“哈哈哈!真有你的,起来起来!”
“我答应你,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土地,我们永远不会离开的。”夜莺正色道。
这人听了,才松开手,像袋鼠一样从地上窜起来,站在我们面前。原来是个老头,胡子拉碴的,身材矮小,皮肤黑得像碳,看他利索的腿脚,应该是个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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