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烘烘的步枪
猴子的推测没有错。周娴就是飞鹰派过来考验我们的“蓝军”。我一路奔波到邬,所遇到的红色法拉利,一连串车祸,还有猴子被殴打,包括我从家里出来在楼下感受的那双眼睛,都是“蓝军”所为。
有关特种兵必须经受的考验,在影视剧与网络小说中说得太多了。我不想再重复这一点。我只想说一句,真正的战场比严酷的考验凶险一千倍一万倍,甚至--------
对特种兵的考验再多,也顶不上一次真正的实战。
对于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过惯了血雨腥风的生活,也过惯了危机四伏的环境。
比如说:你扣动扳机的速度比敌人慢0。0001秒,你的脑袋会被敌人的子弹揍成开花的大西瓜。
比如说:你蹲下吃饭喝水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会划破夜空,会精准的从你额头钻进,然后,从后脑勺飞出,血花四溅,带出一片红光.
比如说:你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大街,孤立无援,你对这个城市的街道是陌生的,会有一两个射手将枪口对准你,他们埋伏在身边的楼顶,你任何一个刺激的动作,会导致你的身体穿过几颗子弹,你的胸脯会被射个透心凉,你会扑通栽倒在地,死后却被敌人扔到野外像只野狗。。
真正的特种兵是什么?
孤立无援的去战斗。他们是这个国家最初的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真正的特种兵怎样上战场?
活着。
仍然是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完成任务。
在战场上,死去,最容易。也是一种解脱。只有活着,才最艰难。因此每一个从战场活着回来的特种兵才是真正的特种兵。
而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特种兵。
这也是飞鹰召我们重新归队的重要原因。
或许我们的年龄跟那些年轻的士兵比起来,太老;或许飞鹰对我们回到地方这几年不放心,他担心我们能否保持特种兵的本色,能否再次上战场,于是他派了大批年轻的士兵装扮成警察和匪徒,想对我们再进行一次严格的考验。
我只能说这太小儿科了。
对于我们这些老兵来说,那种本质的东西,永远不会丢弃。昨天我们或许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站在不同的岗位上,只要一声令下,重新穿上军装,我们能迅速投入战斗。恐怕这是敌对国家忌惮我们的重要原因。
我是怎么确定那伙“匪徒”是飞鹰派来的?
首先,跟我后面的一连串车祸,其次是猴子在我到来时被殴打,接着是我跟飞鹰联系不上,最后是------飞鹰给我的********,子弹居然是空炮弹。
当然还有:公路上演着警匪赛车,偏偏跑到我们面前展开枪战,还在我们面前杀死那么多警察,在这之前,冲撞检查站。这就是栽赃行为,然后他们可以公开说我和猴子是武装劫匪,满世界通缉我们。
可惜,我们没给飞鹰这个机会。我们识破了他。
所以,周娴恼羞成怒。
恐怕这时候,飞鹰正呆在办公室又怒又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另外,我把飞鹰送我的手机丢给周娴,就是不想让他们卫星定位。没有手机,我们不使用通讯工具,他们即使有最先进的科技手段也是枉然。
对于特种兵来说,与生俱来的忧患意识才是最重要的,任何先进的武器,技术手段,只是一种战术。而警惕感、危机感这些组成的忧患意识,才是克服制胜、保存自己的法宝。
如我:闭上眼睛,能感知周围的动静。如果在一栋房子里,掉下一根绣花针,也会惊醒我。
在战场上,对陌生环境的感知,是特种兵必备的意识。任何麻痹大意、稍有偏差,足以致命。
决定特种兵的不是技能,不是精良的装备,而是意识,而是头脑。
我们7308小队的老兵,拥有这一切。
离开邬时,我知道,飞鹰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给我们添加麻烦。
飞鹰一定在基地朝那些部下发飙:你们这些人,这么多便利条件,居然抓不了两个老兵,回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一定要让他们吃尽苦头。
事实上真是这样。后来飞鹰告诉我:当时的心情是复杂的,既为我们保持7308的特点感到开心和自豪,又为那些年轻的士兵感到担忧,这些00后的兵,还太稚嫩,无法担负起重要使命,还需要锻炼,淬火回炉。
后来我们赶到200公里外的濮城。
我们接走了步枪。
我和猴子大摇大摆接走了步枪。
为什么这么顺利呢?因为我们跟飞鹰展开了一场心理战。飞鹰得知我们查出了真相,肯定会认为我们全力以赴,会有所准备去濮城。
飞鹰还是太了解7308了。他认为,只要我们想做的,没有做不到。他想在后面设置最凶险的环境,先让我们耗尽充沛的体力与精力,然后一举捕获。所以他不会在濮城部署任何麻烦。
飞鹰想错了。
我们没有去刺刀那座美丽的城市。
因为刺刀离这里有1500公里,这么漫长的路程,不搭乘交通工具,几乎无法按时间回到部队。而搭乘交通工具的过程中,飞鹰可以游刃有余的部署部队,给我们设置一个又一个关卡。
我带着步枪和猴子掉头,直接去了凹子山。
凹子山在南方,是C军区特种兵大队的老巢,也是飞鹰的老巢。既然飞鹰扮演“蓝军”,那就是一场真正的较量,我们干脆潜到凹子山端他的老巢,实施一个斩首战。从军事角度来看,只要我们端了他的老巢,活捉他。我们可以使用直升机越野车去接刺刀。到时候怎么解释都能成立。
这是一种逆向思维。不是兵油子,是无法想出来的。
接步枪顺利的让我们无法想象。当时,他在菜园挑大粪。步枪太强壮了,他过得日子比我们美多了。家里有两亩菜地。当我和猴子出现在菜园里时,步枪嗨哧嗨哧挑着两只粪桶。他一直保持锻炼的习惯,没有战斗任务,他无法发泄。他便把所有的力气发泄在菜地上。
步枪长得黑不溜秋,膀扎腰圆,两只铜铃眼,一只朝天鼻,一张不能合拢的大嘴里露出两排黑黝黝的牙齿。
这小子丑得不能再丑了,丑得历史上没有跟他类似的人物。就是李逵站在他面前,也算玉树临风;如武大郎从《水浒传》里钻过来,跟他相提并论,也算眉清目秀。
哎,步枪丑是丑一点。但优点还明显。毕竟我们是作战部队而不是选秀。当然,如果有红薯卫视想挑选“世界最丑的人”进行比赛,我会毫不犹豫的派步枪去参加。这也是振奋人心壮我队威的大事。
步枪人黑牙齿也黑,这也是一个狙击手纯天然的条件。为啥?藏在漆黑的夜里,不用伪装。有时候敌后作战,无法找到伪装油彩,也没有吉利服,步枪就把衣服一脱,赤条条钻进树林打游击,敌人无法识别他到底是人,还是兽?有了他,我们是安全的。
所以我们见到步枪很开心。有了这小子,我们的战斗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步枪一抬头,看见我和猴子站在前面三米的位置。他又惊又喜,双手把扁担一扔。丝毫不顾忌两只粪桶落在地上,溅了一脸的屎。
臭烘烘的步枪开始是笑。哈哈大笑,像个孩子捶胸捣腹的大笑。接着是哭,嚎啕大哭。一头钻进我的怀中,哭着喊:“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
臭烘烘的步枪,几乎熏倒了我。从此,我不敢再接触步枪,至今对他的臭心有余悸。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