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小时,再看一眼对面四人的表情,确认已经都给说的头昏脑涨了,才停了一下,轻轻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手机无广告m.最省流量了。
他也难啊。要说本科的毕业论文,哪里有说一个小时的,放在后世,老师给你十分钟时间……那都是折磨你,欺负你,虐待你……正常的学校搞毕业论文答辩,搞的都是胜利的大会,成功的大会,生怕学生在台上说的时间长了露馅了,以至于老师都得小心翼翼的挑你知道的东西来提问,即使如此,仍然常有学生答不出来,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马夫常有而驽马十万,一只马拉稀可饰,一堆马拉稀唯有以红布遮盖之……
不管杨锐这一波能不能拿到诺贝尔奖,到年末的时候,他拿到多个提名是肯定的——就是不做任何公关工作,他也理所当然的会拿到提名,全世界有资格提名单个奖项的学者人数过千,每年递出的有效提名大约是几百份,而这些提名虽然不会被公布,实际上却会立刻为人所知。
到时候,杨锐百分百的肯定,会有人翻出自己的毕业论文来看的,不仅如此,毕业答辩也得是媒体关注的焦点。
大学毕业数月而得诺贝尔奖提名,这样的标题,不可能不引人注意,而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对于杨锐接受的教育,也一定是兴趣盎然的。
杨锐可以肯定,自己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的。如果幸运的话,就会被人逐字逐句的阅读——幸运是指获得诺贝尔奖,而在获奖之前,杨锐就有可能被诺奖委员会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
诺奖是一个很爱惜羽毛的奖项,虽然在二战以前,经常有一些错颁的奖项,之后就越来越少了,对于获奖者的背景审查,也变的越来越严格。
所以,哪怕是有蔡教授在场,杨锐也更倾向于自己掌握场面上的节奏。
舆论高地,你不占领,敌人就会占领。
教授们当然是更难了。四人固然是中国顶尖的生物学教授,但没有一个人是G蛋白偶联受体细分领域的。
事实上,全中国就没有一名顶级教授是G蛋白偶联受体细分领域的,这玩意动辄上千万美元,还有茫茫多的学术竞争,国内的实验室根本是玩不转。
所以,G蛋白偶联受体项目就等于是填补了国内空白了。
落到今天,就是大家都不懂杨锐在说什么了。
不止G蛋白偶联受体是如此,其他的细分领域,对于圈外人同样是如此的不友好。
以前倒是没什么关系,反正毕业论文都是学生按照教授的指导写出来的,原本就不存在进入空白领域的可能。即使有人强行要做点不一样的东西,对于教授们来说,学生的研究层次也太浅了,细分细分,若是不够细的话,无非就是麻烦一点罢了。
可杨锐做出来的论文又岂是随便看看就能理解的。
当他再开腔的时候,在场四名教授已经昏昏欲睡了。
蔡教授看看时间,再也忍不住了,咳嗽一声,道:“我们要不先暂停一下,大家休息会儿。”
其他三人连连说好。
旁边做记录的校报记者看的眼都直了,本科论文答辩,答辩到教授们要休息,杨锐这是头一份了。
他不懂生物学什么的,也猜不透教授们的心思,只是看着眼前的场景,对杨锐佩服之至。
杨锐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讲的太兴奋了。”
“是讲的太深了,我年纪大了,跟不上了。”汪健泊院士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几个人都露出苦笑来。
校报记者做记录的手也是一停,心里怀疑的想:汪院士说的是太深还是太神?
杨锐有些无奈的耸耸肩,道:“G蛋白偶联受体项目不是我一个人的项目,也是集体的项目,我得为大家正名。”
这也是一个详细说明论文的原因之一,只有将整个项目摊开来了聊,才有谷强等人出场的份,否则,他们就是一句话带过的人名。
今天的答辩仪式,既然包含着成果鉴定的成分,杨锐就不得不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
蔡教授却是愣了一下,摸摸脑袋,道:“是我欠考虑了。”
他现在差不多摸到了杨锐的脉络,只能说,他之前还是小看了杨锐。
蔡教授此前只是想给杨锐一个风光点的毕业论文的仪式,确定他的成果以利于诺奖的提名,从心底里,蔡教授对于杨锐能得到诺奖,还是不太抱有希望的。
然而,杨锐却是已经考虑到了日后的实验室分配问题了。
今天这个机会,或许是杨锐在诺奖提名以前,最后一次在公开场合进行演说了,又是在国内几位大佬面前,杨锐自然要将手下人的功劳都说出来,不仅是为了让几个人听到,更是为了记录在案。
到时候,像是谷强这样的研究员,日后要去申请经费了,找到卫生部要钱,那就是安林海的地盘,后者若能回想起来此人,那就是最好,即使不能,谷强也可以在文件中写明自己的成果,甚至拿出今天的会议记录,以兹证明。
这可就比单纯的一篇S级的论文有用了。
相比杨锐之前找卫生部要钱,还得通过蔡教授引荐,谷强有这么一份东西,以后就可以自己要钱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相当于一份独立的资源了,让他对杨锐的人身依附减弱了。
蔡教授盯着杨锐,看了好几秒种。
国内能想到这些事的学者是很多的,但愿意做出杨锐这种事的,就不多了。
即使论功行赏以后,谷强依旧远远没有到能脱离杨锐而自立的程度,但是,人身依附是有瘾头的。后世的教授经常连硕士生都舍不得毕业,何况是手底下的研究员呢。
哪怕减弱的人身依附能够将实验室的效率提的更高,愿意主动让步的教授依旧是少的可怜。
蔡教授叹口气,道:“咱们接下来的项目进行的快一点吧,当然,还是以杨锐你的判断标准为主,几位?”
“我赞成。”
“我也赞成。”
“我更赞成了。反正我也听不懂了。”汪院士今天决定将杨锐给捧起来了,第一句话说出口以后,干脆就承认自己不懂了。
清华的钱子真教授一听,也笑了起来,道:“得,汪院士您都说不懂了,我也得承认,我也是听得稀里糊涂啊,这个G蛋白偶联受体,我自己是没有做过的。”
一个专业的方向极多,细分领域更是数不胜数,没有谁能做遍全系列的,钱子真也是说的干脆。
不过,这个在外行人看来,就有些惊骇了。
蔡教授连忙道:“咱们今天主要是评审论文,又不是再做一遍研究,恩,也休息了一会了,那咱们再开始。”
杨锐也不好让大家都围着自己恭维,于是再摊开论文说了起来。
这一次,他就换成了方式,直接变成了念功劳簿:
“苏先凯是实验室里率先完成G蛋白纯化的,在接下来的实验里,我分配苏先凯专门做纯化工作,并将纯化的重心转移到去污剂处理的模式……”
“范振龙在第一阶段中表现出了相当的攻坚能力,在牛视紫红质蛋白的剥离过程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谷强用一锅搅的方式,大大加强了原料制备的速率……”
校报记者奋笔疾书,时不时的抬头看杨锐一眼,这或许是他经历过的最特别的毕业答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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