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的学者都是不指望诺贝尔奖的。
正常人思考诺贝尔奖,或者幻想诺贝尔奖的时间,都是在生命的前三十年,之后,他们见识到真正的科研的难度之后,就会丧失勇气,放弃希望了。
全世界一年只有一个的科学奖,在绝望性上,可以用百米跑来形容——皇冠上的明珠,就放在你的面前,跑一次,你就知道差距了。
绝大多数的科研人,他们一生的奋斗目标,其实只要做出一项技术发明,就很满足了。
若是谁能做出一个完整的技术发明,已经足够令大部分学者和技术员羡慕了。
至于诺贝尔奖,诺贝尔奖是一座摩天大楼,越是靠近它的人,就越需要仰望。
也是因为这样,凌志明才会对杨锐的到来不屑一顾。
也是因为这样,杨锐拿出来的动态质量重置法,才会受到无数制药公司的技术员们的追捧。
产业界的研究员,基本都放弃了在学术上的成就了,但是,他们看到这种方便的能够检测活性物质的技术,却是激动的挪不动腿。
杨锐的讲座,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维持了火爆的状态。
已经到了斯德哥尔摩的人,自然是要将杨锐的讲座听完的,而此前没有关注到最新消息的技术员,又在不断的涌向斯德哥尔摩。
杨锐之前做讲座的内容,早就被人整理成文本,散步了出去。
即使能够能够同步,仍然有许多制药公司,愿意将人手派过来,了解最新消息。
在制药公司里工作的技术员们,更是迫不及待的来到斯德哥尔摩。
大部分人,都是专程来听杨锐的讲座的。
之所以千里迢迢的专程而来,是因为当堂听课的效率更高——动态质量重置法是一项技术,也就是说,它并不是你看一眼就能知道的文学材料,它是需要学习和掌握的技术。
而来到斯德哥尔摩的技术员,与其说是来体会杨锐的“技术发布会”,不如说,他们就是为了提高效率来学习的。
有人讲课,总比自学的效率高。
随着各家制药公司的技术员的到来,渐渐的也吸引了一些学者的关注。
有的人,就此跑来了斯德哥尔摩,既是听杨锐的讲座,也是与同行交流,或者,干脆就是与各家制药公司交流。
对于生物学家们来说,最容易得到经费的地方,就是财大气粗的制药公司了。
只要项目的方向相关,制药公司们给起钱来也是非常大方的。
尤其是一些大型的制药公司,他们出于避税等方面的考虑,往往关联着资本雄厚的基金会,这些基金会的资金,虽然大部分是他们不能动用的钱,但是,投给科研单位的话,却是畅通无阻的。对于欧美学者来说,争取这种第三方资金,是比争取国家资金还要重要的事。
短短的几天时间,斯德哥尔摩就像是一座生物学的旋涡,将各方人等,都给拉扯了过来。
杨锐更显的如鱼得水。
他的肚子里有的是存货,又做了这么久的大项目,在各方面的积累都不逊色于其他的学者,对于这种不是学术会议的会议,自然是手到擒来。
斯德哥尔摩一向是欧洲科学的集散地,被杨锐强力一搅,更是吸引力倍增。
斯德哥尔摩的存在相对于学界来说,就像是瑞士的银行业相对于商界一样,总有一个理由让你出差来这里,尤其是对欧洲的学术界人士来说,出差去斯德哥尔摩实在是太平常的事了,而且,越是站在学界前沿的学者,就越是关注斯德哥尔摩的动向。
他们就像是杨锐一样,随时都在寻找到瑞典刷脸的机会。
瑞典能够维持一个学术集散地的状态,也是源于此。任何机构在瑞典召开学术会议,都更容易邀请到学科前沿的学者,这些想要刷脸的高端学者,或者会觉得去美国浪费时间,会觉得去巴黎浪费时间,但他们都不排斥来到波罗的海之滨。
如今,杨锐搅动的旋涡,更是给了他们充沛的理由。
有刷脸的机会,为什么不来。
甚至到了周末,正在美国为人体基因组计划忙的焦头烂额的达尔贝科,也飞抵了斯德哥尔摩。
“大家都在传说,你要卖身给阿斯特拉了。”达尔贝科下了飞机,见到来接机的杨锐,第一句话就说的他懵逼。
“怎么可能,这是谣言吧。”杨锐看着花白头发的达尔贝科,心道,您也到了传播谣言的年纪吗?
达尔贝科露出笑容,道:“我知道是谣言,但学术界就是这样,大家看到你和制药公司走的近了,就总要忍不住猜测两句。”
杨锐有些明白,抬头道:“您的意思是说,我不应该和阿斯特拉走的那么近。”
“只是一场讲座的话,没关系。”达尔贝科笑了笑,又道:“当然,你如果对诺贝尔奖没兴趣的话,靠近任何一家制药公司都没问题。”
杨锐汗颜,道:“我也只是请他们做了这一轮的讲座。”
达尔贝科点点头,道:“这样最好,未来你想加入人体基因组计划的话,也需要保持与制药公司的距离。”
说着,达尔贝科挤挤眼睛,笑道:“不过,你最近可是又出名了,我是在亚利桑那州访问的时候,听到你的消息的。”
杨锐暗自吐槽,这是想说亚利桑那州是穷乡僻壤的意思吗?
他摇摇头,道:“我本来只是想介绍一下动态质量重置法。”
“以你的名气,现在想要推广一款新技术,大家都得注意听了。”达尔贝科笑了起来,然后低声在杨锐耳边道:“要我今年继续推荐你吗?”
“如果能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杨锐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种时候,可不是矜持的时间。诺贝尔奖的推荐人,向来都是有惯性的,他们往往在推荐一名学者之后,会连续数年乃至十数年的继续推荐。这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或者就是基于本人对于科学价值的判断。
达尔贝科在去年推荐杨锐的时候,是基于PCR的价值,而到了今年,PCR的价值更加凸显,他自然也愿意继续推荐杨锐。
当然,他也更希望听到杨锐的认可。
得到杨锐的回答,达尔贝科满意的笑一笑,态度更加亲切了,道:“我在美国工作的时候,经常都会提起你的工作,不过,仅仅我一个人推荐你还不够,你还需要得到多一点的推荐,最好是瑞典科学家的。”
“您的意思是?”
“你的工作如果能够被瑞典科学家,翻译成瑞典语的话,那就是最完美的状态了。”达尔贝科轻声提点道:“英语虽然是科学通用的语言,负责评选的卡洛琳医学院的学者们也都能够轻松的使用它,但是,在讨论期间,他们仍然是会使用瑞典语的。是否有人愿意将你的工作,以瑞典语的方式介绍给瑞典科学家,在诺贝尔奖评选中是很重要的,尤其是生物学奖,更加如此。”
杨锐缓缓点头。
相比物理学和化学,生物学的语言阐述的部分,要更多一些,也就更加的需要语言的翻译了。就像是PCR的价值,它是很难用公式来涵盖的,还需要语言的说明。
当然,这也看做是生物学家的自怨自艾。物理学和化学其实同样需要语言说明,哪怕是量子力学这样的东西,如果没有相关学者的恰当翻译,就丢一篇论文出来,看得懂的有多少不说,能认识到其价值的更是少数。
“我会想想办法的。”杨锐这么说,不仅是想到了生物学家,还想到了化学奖。历史上,PCR得的可是诺贝尔化学奖,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他还需要有人推荐自己去争夺诺贝尔化学奖。
不能小看这样一张推荐票,全世界有资格投票的学者,分摊到不同的学科,每年也只有三位数而已,这些推荐票中的许多,都会重复的投给某几个人,所以,并不是有资格得到诺奖的学者,每年都能得到诺奖评选的推荐,是否有人因此而丧失了诺奖,就是说不清楚的事了。
“不用担心,你时不时的都会登上美国的报纸和期刊,国际上对你的关注度已经不弱了,对了,你可以请中国方面,也做一些工作。”达尔贝科得诺奖有十几年了,对此很有了解的向杨锐描述。
80年代的咨询并像是后世那样发达,许多关于诺奖的了解都是以讹传讹的,真正的内幕消息,反而隐藏在大众的视野之外。
杨锐边听边点头,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寄送回国的资料,是否发挥了预期的效果。
他对凌大使已经是没有指望了,只能寄希望于国内的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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