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成名这一两月以来,不仅关于他的采访越来越多,一些文学类的报刊上,也零星出现了针对他作品的评价。
光明日报社下有一个文学评论类的杂志,叫做《博览群书》,四月份的时候就刊登一篇关于程野和韩寒这两位少年作家和他们的作品的评论文章。
文章的作者叫杨鑫华,算是业内小有名气的一个文学评论家,出版过文评类书籍,还是一位中文系教授。
文章里他很不客气地将程野和韩寒的出名,说成是文化界浮夸风气的一种体现。
“写出好文章需要年岁的积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世情能有什么洞察,对人生能有什么感悟,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们的文字和他们本人一样,都是未经发育完全的东西。”
“这种文化偶像的出现,无论是对文学界还是青少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因为会让人以为他们那些充斥着小聪明,讨巧,和庸俗文化的东西才是好东西,而忽视了真正的文化经典。”
“就拿程野来说,我专门去找了他在《故事会》上发表过的几篇小说来看,可以说是庸俗不堪,充斥着超刺激的写法,毫无文学底蕴可言。”
“这样的作品发表在《故事会》这种如厕读物上相得益彰,但是不适合当做青年们学习的对象,如果大家都学着他那样写东西,文学界就毫无未来可言了。”
差不多此番言论,这个评论家以言辞犀利不留情面而出名,而这篇文章也流传颇广,还被人转载在了一些社区网站上,程野也看到过。
而石彤之所以对程野产生兴趣,还特意来采访,也是看了这篇文章。
“可是评论家的评价往往比普通的读者要更为专业。”
“这点我不同意。”程野道,“艺术和理工科学不同,它本身没什么专业壁垒,只要你会说话,你就有进行文学创作的本钱,如果你会骂街,你就是个作家。自从50年我国开始扫盲运动以后,文学这东西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玩意儿。”
“有些搞文学评论的很有意思,他们几乎不会创作,但是偏偏摆出一副可以指导他人创作的姿态,这不是很吊诡吗?”
“俗话说,理论指导实践。可是如果一个人只有理论,从不实践的话,基本可以断定这人是个草包。”
一番话说得石彤都有些流汗了,还是年轻,什么不客气的话都敢说啊!
这要是原文登出,几乎把国内搞文学评论、影视评论这帮人得罪完了。
石彤想了想,说道:“程同学,你说的这些话,我都可以登报吗?”
程野笑道:“当然可以,我敢说就不怕公开。”
登报后肯定会得罪人,但程野也不在意。
趁自己还年轻,该骂人就骂,等到三四十的时候再沉稳也不迟。
自己新人乍起,如果不展现出自己的性格和锋芒,也很难出现铁杆的支持者。
而且搞评论的这帮人,看似混不吝,怼天怼地,实际上是文化产业里的软柿子,文化产业链条里的上层人物,几乎没有一个是做评论出身的。
至于以后自己的作品会被打差评?无所谓了,专业领域的评论向来影响不了市场。而市场才是程野最在乎的东西,他又不是那种靠奖项吃饭的人。
就算是想要冲奖,无论影视还是文学,担任评委的也往往不是评论家,而是有过自己作品的作家前辈。
石彤又问了几个问题,采访告一段落。
石彤起身,和程野握手,脸上出现由衷地笑容:“谢谢你,程同学,你的回答非常精彩。”
“能用得上就好。”程野和对方握手。
“那我接下来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
两人边走边聊,这时石彤忽然说道:“对了,其实我妹妹和你是同一个学校的,还是同一届的呢,你们兴许认识。”
“是吗,叫什么名字?”程野做出一副好意外的表情。
“叫石丹,是二班的,你们认识吗?”
“哦!哦!有印象!”程野说道,“我记得她好像也参加了作文大赛是吧。我在上海见过她,还住同一家旅店呢。”
“是的,获得了第二名。”石彤说起这个妹妹,就像个老母亲一样,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那也很厉害了。而且听说石丹成绩不错,不像我这样,如果没获得保送的话,只能去跟着我姥爷养猪了。”程野的姥爷在昌平的一家养猪场当饲养员。
石彤看向程野道:“你这么聪明,如果用功学习的话,应该也是不错的。不过还是现在这样更好。她也很喜欢文学,有时间你们可以交流交流,诶,对了,我想问下,她在班上有没有被人欺负啊。”
“应该是没有吧,怎么这么问?”程野也警惕起来了,难道小丫头被人欺负了,没告诉自己?
“我看到最近情绪有些低落,学习倒是用功,但是每天一回家就扎进书本里,也不像以前一样爱和朋友出去玩了,我担心她和同学关系处得不好。”石彤说道,“现在坏孩子很多,她高一的时候还被人取过外号,叫什么史丹利,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嚯,这可够缺德的,一定不能放过这孙子!是谁起的您知道吗?”程野义愤填膺。
“我不知道,丹丹没跟我说,而且这孩子最近还说,给她起外号的人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其实是个好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明明之前还被气得直哭。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我担心她被人伤害。”
石彤叹了口气,看着程野,说道:“要是学校里的那些小男生都像你这样懂礼貌,我也就放心了。”
“你放心吧,石姐,以后我多关注石丹,有人欺负她我一定帮她出头。”程野拍着胸脯保证。
石彤看着程野充满正义感的样子,心里对他的观感更佳。
回到报社后,石彤拿出录音笔,一字一句地放着录音,开始写起了稿子——其实也就是把两人的对话整理成文字。
越写越觉得有意思,在二人的对话间还插入了自己对程野这个年轻作家的感受,一不留神就写了大几千字。
石彤看着稿子,有些发愁,字数太多了,主编肯定不会给她这么多的版面,要删改一些。
删去哪些都觉得有些不舍,思想想去,她把自己原创的内容删掉了。
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与程野这种具备高超文字能力的人的差距——对方随口一句话,都比自己精心想出来的文字有意思。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第二天,她就把稿子交给编辑,通过编辑审核后再呈送主编。
下午的时候,编辑通知她呈送的稿件过审了,会刊登在后天的“观察与探索”版面的头条。
石彤有些惊喜,虽然“观察与探索”不是《光明日报》的头版,但是能刊登为副版面的头条新闻,也是很了不起的。
她进报社时间不久,还属于年轻记者,“要闻”这样的头版她都是无权染指的,只能在一些副版面上发表文章,大部分文章都是社会、文化领域的,偶尔也写经济新闻。
由于能力不错,还受过社里的表彰,但毕竟年轻,想要成长为报社的那种顶梁大记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这时候,报刊记者还是非常光鲜且有钱途的职业,一个大记各种收入能达到月入过万甚至几万的水平。
报刊本身也非常赚钱,大报纸发行量有保障,背靠房地产大金主,偶尔给企业写写软文,日子过得美滋滋。
还记得半年前她曾经给京城一家企业写了一篇表扬稿,本来是公益性质的,但是稿子发出来后,企业股价大涨,公司老总一高兴大手一挥给了她五万,不过当时胆子小,没敢收。
而写得稿子反响越大,记者的行业地位就会越高。
虽然文化领域的报道不如政经类的新闻那么惹人眼球,不过程野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关于他的稿子读者肯定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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