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过去所桎梏，只信奉手中三尺长剑，与心中所想”
“只这一点，李长青便胜过尔等不少”
声音既不激昂，也不振奋。
只是平和，可这短短两句话却让所有计都山弟子都如雷击心。
有弟子下意识想要反驳，可又迫于太上长老的权威。
只得强装平静。
有弟子连连点头，也不知是真的赞同太上长老的这番话。
还是习惯性的认同权威。
而离得最近的封常清，既没点头，也没直接出声。
只是沉凝了片刻，说了另一番话：
“只从这一点看，李长青确实胜过弟子不少”
话音刚落，便有弟子皱起了眉头。
许是想师兄怎么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可下一瞬，便迎来了转折：
“当然，那是在他能够坚持心中所想的情况下”
“若是言行不一致，那番话”
“于他而言，可就不仅仅是诳语”
“而是害命之语，害的，是自己的性命”
说到最后，语气已有了些许唏嘘。
似乎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更多的是惋惜之意。
这一刻，封常清的态度已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从初见李长青时的敌意，到受太上长老挑动的你死我活之想。
随后是得到了点拨的战意，直至如今。
真正认可了李长青，但又惋惜于他发下宏愿，修行之路遍布荆棘。
心中遂有了些许惋惜。
对于这种心理，太上长老瞬间便察觉到了。
但他并没有点破，只是淡然说道：
“你能想到这些，我很欣慰”
“李长青这番话，既是他的心证，也是他日后的行事准则”
“而他之所以选择在如此重要的比试中发下宏愿，除了顺势而为外”
“也有让在场所有修士监督的意思”
“只这一条胆量，胜过尔等，还有什么不服气？”
待大多数弟子了然其中的情况，转变态度，才继续说道：
“且还有一点，他也不是失心疯，若是仔细思考”
“便会发现这番宏愿，有不少可以回旋的余地”
“这便是他聪慧的地方”
“既进退有度，又张弛有方”
封常清很是讶异，许是没想到一向鄙夷无始宗的太上长老。
竟会对一名外门弟子如此赞誉。
可转念一想，战胜如此聪慧有加、胆略出众的弟子，才有自豪感。
否则，有的只是空虚罢了。
而这，也是每一个强大修士的必经之路。
太上长老的这番话，看似是长他人志气。
但更多的，还是对弟子的点拨，算得上是用心良苦。
而这些，能听入脑中多少，只能看各人的造化了。
至少，封常清扪心自问，相比来到无始宗前的自己。
他已经有了不少变化，即便之后的交流会，真真不敌。
也算是不虚此行，不由得心内感叹道：
“这便是儒门常说，读万言书，不如行万里路的至理吗？”
“若还待在宗门的势力范围内，成日接受吹捧的我，必定无法明白这些道理”
“即便明白，没经过具体事例，没有感悟”
“断然不会往心里去”
“这就是师兄姐们如此推崇与外人交流的原因吧，哪怕是敌对宗门的修士”
种种感悟，如道道涓流，在他心里不断流淌。
可某位无始圣宗的真传弟子，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如此天真，李长青这是把所有人都当三岁小孩吗？”
“这番宏愿，即便违背了又如何”
“又应验不到自己头上”
言外之意，换做他自己，可不会在乎。
对于长兄这般贬低，即便以汪剑痕的心性，也皱起了眉头。
张嘴欲言数遍后，终究按捺不住心中所想。
反驳道，声音相比平时大了不少：
“长兄又为何如此轻视长青师弟，断定他只是戏弄我等？”
“难道这就不能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听到幺弟如此反驳自己，汪道剑顿时不高兴了。
脸色不渝，连带着语气也很是不善：
“长青，长青”
“究竟我是你的家人，还是他是你的家人”
“你明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很是不好，还亲近他”
“常言道长兄如父，尤其在外更是如此”
“你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汪剑痕只觉眼前的长兄难以沟通，继续反驳道：
“这并不一样，长兄在我心里是如兄如父般的存在”
“而长青师弟，是我认可的对手”
“有句话，叫做贬低对手，便是贬低自己”
“尤其对手战胜自己刚不久”
“如果我认同这番贬低，那输给如此对手的我”
“又是什么呢”
越说，越是激动。
以致于脸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面对幺弟少有的激动情绪，汪道剑神色虽缓和少许。
但话语中却并不客气：
“我这番话，不过是事实罢了”
“你要时刻记得一点，对手赢过了自己”
“但不代表他不是一个卑劣的人”
“以他今时的修为，发下如此宏愿，有一丝一毫完成的可能吗？”
汪剑痕顿时愣住了，他有心出声说能够完成。
可理智告诉他，这并不可能。
见状，汪道剑终于露出了笑意：
“剑痕啊，既然你明白李长青完成不了如此宏愿”
“这就代表他这番话不过是诳语罢了”
“诳的便是如你这般，涉世未深的同门”
“李长青真是好计策，利用自己如今日隆的声势”
“为发下的宏愿做保票，诓骗你们信任他”
“好让他即便这场比试输掉了，也能够声威不坠”
“真真是好计谋”
是这样吗？
被长兄一番教育，汪剑痕心内顿生混乱。
可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声音，却始终没变。
告诉他这并不是真话。
而只是长兄的嫉妒、怨恨之意。
嫉妒李长青如此得同门信任，怨恨他为什么不向自己投降。
渐渐的，汪剑痕想通了。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没再反驳心情变得不错的长兄，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场内。
专心观看起比试来。
以眼角余光见幺弟已然重归往时的模样，汪道剑顿时自得不已：
“呵呵，李长青，你的雕虫小技不过尔尔”
“很快，我便会让你见识到我的厉害”
“到那时，你想求饶都没门”
许是联想到了李长青未来的凄惨模样，汪道剑脸上笑容更盛。
直如个得志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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