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旅顺 上

  进入十一月,也就是北洋水师兵败,淮军在朝鲜兵败之后,狮子查理公司的军火生意“又”火爆了起来!

  这个火爆指的不是销售(战前存货已经卖完),而是各地的官府开始缴纳定金了。不交定金,交货期不保障的!

  红旗军别的武器产能已经够大,但是相对于一场国战仍然有限。

  可是有一种产品,手榴弹!产能巨大到李林杨都头疼的地步!

  战前每个月生产十万枚,那是在压制产能,生产流程中为了培训工人以至于各种零配件堆积如山,一旦放开量生产,产能绝非翻倍能挡住的!

  这玩意生产简单,利润其实比卖步枪还高,只要有需求,当然要加大产能了。

  经济方面的好转,让李林杨心情不错。这时候总宣抚官方润来了。

  “训练一个多月,身体条件不合格的已经被挑出来成立了辅助营(巡逻装样子)。但是,七个轻步兵团中还有一种人,比较难以改造。”

  方润继续介绍道:“这些人出身山贼,江湖,帮会,毛病太多,恶习很多,不是三个月的军训能完成改造的。但,这些人又的确很能打,不少人武艺称得上高强,敢拼敢杀,枪法也很好。”

  “你们有什么计划?”

  “打算把这些人全部组成一个营,做敢死队!”方润别看是个女人,心肠可一点不软。

  李林杨心软啊,道:“既然都已经走上了抗日战场,都算是民族英雄,干脆就叫英雄营吧!”

  你看,你看,做司令的,要脸,还要里子!其实还是敢死队。战争,哪里来那么多温情!当然,宣传一定要正面光辉。

  “那,这支部队交给谁带?”

  “徐海!”李林杨毫不犹豫。徐海在红旗军中担任新兵训练营营长,而且还是执法队和督战队。

  那些江湖人在徐海手下,只能听命行事!因为,训练新兵,最多是用鞭子。治军,徐海可是真的用刀的!真用枪的!

  才训练一个多月,七个轻步兵团,徐海执行军法已经斩首严重违纪士兵三十余!军法森严,不是说说而已!

  处理完敢死队的事情,李林杨问方润:“宣抚员都很忙吧?”

  “是很忙。”方润道:“不过,还都能支持下去。”

  红旗军新兵训练,从早到晚,安排的满满当当。一天十二节训练,每一分钟都有具体的训练内容。哪怕是训练间隙,也有宣抚官讲故事,教唱歌,每天早上晚上还有两次大课(两讲),而且宣抚员们还要逐人谈心。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新兵太多,宣抚员们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不少人嗓子都哑了。连四百多宣抚学员(尚未完成所有科目培训)都用上了,但还是紧张!

  “准备一下,月中开始,《白毛女》每天演出。我要求,至少每人看过一遍!”

  “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山东这里我们招(抓)了几个戏班子,正在排练。绝对保证所有官兵平均看两遍演出!”

  放心,太放心了!方润的工作,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实践,红旗军思想教育的教材非常完善,只要所有新兵听上一遍(一百节课程一百个故事),九成都会认同赞同认可红旗军的理念!成为一名战士!(深入教育的课程更多,合计有八百多个故事呢,不过得等战后进行了。)

  “我这里还有几篇文章构思,交给卞景岗完善一下。”末了,李林杨又交给方润一项任务。

  卞景岗是红旗军宣抚系统的校级宣抚官。在宣抚系统中,方润之下一共五个校级宣抚官,其中姬沛霖已经外放到了呼贝支队。其他四人,全是在欧美读了大学的人才,虽然是校级,但实际上有地位却没有权力。其他三人都是理论专家,卞景岗的文字雅俗共赏,可雅可俗,乃是红旗军最重要的笔杆子。

  红旗军集团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在高端人才(西学)方面,数量超过了满清!满清自从十多年前两百多留美幼童回国,除了军事方面有几个留学欧美,再无寸进。真正大学毕业的,只有严复,詹天佑等了了几个!

  而红旗军集团,军事和理工科毕业的大学生多达四十余人,甚至文科目前也有四人(全是少校宣抚官)!

  本来红旗军选送学生的比例就很残酷,而更残酷的是理工和文科比例十比一!真正的万里挑一。因此,你可以想想,卞景岗等四人是何等优秀了!

  至于读技术专科的(相当于高中学历),五百人还多。类似红旗军的步枪设计师,方润的丈夫洪庆高就是这种学历。

  这里要讲一讲猪脚对文科生的看法了。李林杨很重视理工科教育,那是因为有现实需要。对文科生,李林杨其实更加看重!甚至内心深处有那么点仰视的味道。他本人是理工,思维大多直线,讲究“硬逻辑”。但是在他看来,文科(包括历史哲学社会学经济学等),那种从一堆不定量现象中探究深层原因,找到其中的逻辑链条,这种思维方式更加高端!

  红旗军目前仅有的四名文科大学毕业生,负责“斗嘴”的卞景岗虽然“实用性”最优,但其思想深度反倒是最浅的!另外三人,虽然目前名气不如卞景岗,但那才是真正的大才!

  十月底,清军鸭绿江防线全线崩溃!日军杀入了大清本土!

  日军占领朝鲜,相当轻松,虽然日军号称“平均只打了八发子弹”,有吹嘘的成分,但也足以说明清军是何等的怂了!

  李鸿章的淮军精锐在朝鲜大败,新败之军哪怕补充了粮食军饷武器,士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振作起来的,战斗力根本就谈不上。而部署在鸭绿江防线的清军,大多数都是二流三流的部队,在精锐部队都失败的情况下,更不是日军对手了。

  三流之外,更有不入流的部队。这些部队是刚刚募兵扩充而来的,士兵连枪都不会开,这样的部队哪里有战斗力!

  还有的部队,乃是跋涉千里,刚刚到达辽东,甚至都没来得及休整,连棉衣都没有配齐,就被送到了防线上,一触即溃一点都不稀奇。

  顺便说一句,祝之三部轻八团目前在奉军中,地位进一步提升。原因嘛,奉军其他部队被调往鸭绿江防线,惨败。而祝之三部由于在奉天整训,从而避免了这场大战。在奉军大败之后,虽然总兵力扩充到了二十余营,但是满营新兵,战斗力不值一提。以至于,奉天将军裕禄更加重视祝之三,哪怕朝廷催促,也不肯把麾下唯一能战的一支部队投入前线。当然,祝之三得了李林杨的密令,在完成三个月的强化训练之前,也会百般拖延,绝不会贸然参战的。红旗军能在清军内部潜伏一支团级力量,非常重要!

  鸭绿江防线崩溃的局势下,清军不可避免的拆东墙补西墙,让战略漏洞更大!最致命的就是守旅顺的四川提督宋庆部,守大连的铭军刘盛休部被调往了鸭绿江防线,大连(此时尚无大连这个名词)空虚,旅顺空虚!

  日军瞅准了清军破绽!

  10月23日,日本第二军乘坐运兵船,在日本联合舰队的护送下,从朝鲜大同江渔隐洞出发,向花园口驶来。

  24日早上,第一批运兵船与先到的日本联合舰队汇合,在花园口外抛锚。在此之前,日军就曾派人在花园口北面海滩登陆侦察清军防守情况,结果未见到清军的一兵一卒,于是便放心大胆地登陆了。

  花园口,古称“桃花浦”。传说很久以前,这里漫山遍野都是桃树,冬去春来,桃花和野花竞相开放,宛如一座天然的大花园,故得名“花园口”距离大连(此时尚无这个名字)一百公里。

  由于花园口多是淤泥浅滩,日本军舰只能停在距岸边三四海里处,故此登陆行动并不迅速。日军只能用数十艘汽船和牵引在汽船上的舢板,向岸边运送士兵。而马匹辎重只能等到涨潮时才能往岸边运送,因此登陆速度不快。

  日军登陆后,便立即派兵向金州方向侦察,并派出间谍乔装成中国人,分赴普兰店、金州、复州、盖平、大孤山等地四处刺探。

  除此之外,日军的准备还非常充分,准备好了工兵和军伕筑路、修桥。

  26日,载有第二军司令部的第二批运兵船驶抵花园口!

  到11月1日,日军陆军已在花园口全部登陆完毕。

  11月6日,日军辎重、军械、马匹等也已登陆完毕。

  自10月24日至11月6日,日军在花园口登陆时间长达14天!登陆人员24049名,战马2740匹及其他大批辎重武器。这漫长的十四天,乃是清军反登陆的绝佳时机!

  但!

  十四天,清军应对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是“意思了一下”,“虚于应付”!

  简直是烂透了!

  本来,若是按照李鸿章北洋的部署,清军在辽东半岛上也是有精锐部队的。

  大连一带,有刘盛休部的铭军六个营精锐。但是,鸭绿江防线紧急,于是把他的部队抽走了,仅仅留下了六哨炮兵。这还不算,由于扩军需要骨干,再次抽调了两哨炮兵。结果,大连湾重地,仅仅只留下了四哨炮兵!不到两百人。

  旅顺,作为北洋军港,当然也是防御的重点要点。这里本来是三支部队,黄仕林一支,张光前一支守炮台,宋庆一支野战,不能算是兵种搭配的不合理。

  但是,野战集团,也就是四川提督宋庆的八个营精锐,先是马玉昆带到朝鲜了四个营,在平壤打了一仗,然后溃败而回。老将宋庆,也因为鸭绿江防线吃紧,被抽走了。而且不仅抽走了宋庆麾下的四个营,连炮台和旅顺城防的部队也被抽调了部分营!

  海军方面,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在三十日夜间,带领舰队去大连湾绕了一圈,根本没敢对近在咫尺的日军登陆部队发动进攻!

  经过大东沟海战,北洋水师胆气已经被打没了!没等天亮,北洋舰队就又缩回了旅顺军港。

  把责任推给李鸿章,很容易。而且,李鸿章现在的主张也是以保船为先。但是,将领的主动性呢?

  再看李鸿章的应对:李鸿章急令各部扩军,严防死守。

  日军都登陆了,这才扩军,简直是搞笑!

  搞笑是搞笑,当李林杨接到消息,却笑不出来。红旗军在旅顺部署了四个小分队,五月李鸿章检阅北洋,四个小分队全都参军,而且这几个月花了点钱,还都混上了哨长。但是,四个小分队,竟然有两个步兵分队全都被抽调到了宋庆麾下去鸭绿江防线了。仅仅留下两个小分队,一个在西海岸炮台上做炮兵。指挥官是记名提督张光前。一个在旅顺东面的炮台上做炮兵,指挥官是总兵黄仕林。

  甲午历史,李林杨虽然记不得细节,但也知道旅顺的悲剧,日本鬼子在旅顺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在他的计划中,炮兵分队和步兵分队配合,虽然不能逆转战局,却有可能避免一场悲剧!

  紧急时刻,李林杨不得不“泄露天机”,发报向两个炮兵分队队长王光辉,林学生提醒,以撤离旅顺百姓为首要任务!与此同时,命令邱伯龄带领广西水师两艘蒸汽轮,冒险前往旅顺运人。

  虽然邱伯龄带领的两艘船几乎没有战斗力,但是,日军这一时期也没有派战舰封锁旅顺口,其舰队有更重要的任务:保护登陆点。虽然北洋水师很怂,但日本海军却也不敢冒险。

  挂了个广西团练水师的名头,这两艘船甚至可以直入旅顺军港,因此上疏散市民效果极好。可是,辽东半岛的冬季已经非常寒冷,缺吃少穿,穷苦百姓又能撤到哪里?不是每个老百姓都愿意撤走的,也不是每个百姓都有积蓄能够离家生存的,他们也根本没有意识到日本鬼子不是人,是禽兽!

  随后的十数日内,邱伯龄也仅仅是疏散了不到五千人,反倒是在战役的最后,抢运出了不少清军!

  派出邱伯龄之后,李林杨眼睁睁的看着辽东半岛上,清军一败再败,一逃再逃。

  京城。

  战争的爆发,清军屡战屡败,让慈禧的庆寿计划仿佛成了笑话。慈禧,不得不主动在9月25日下旨,取消在颐和园的庆典及沿途的“点景“工程。

  但作为一种政治意义的象征,慈禧的寿辰还是要过的,而且规模空前,到了1894年11月7日(即阴历十月初十),慈禧的60大寿,京城中文武百官,满清旗人抛开一切政务军务,载歌载舞,吉祥话满天飞。京城传扬的都是清军大胜倭寇的神话,仿佛大清朝“要扬鞭跃马入东京”了一般,上下齐心协力,为老佛爷过了一个“胜利的”六十大寿!前后折腾十数日,耗银据说六百万两。就这还是因为战事,“节省”了许多!

  实际上负责指挥辽东作战的李鸿章,也是要参加祝寿活动的。

  大清朝,这场活动乃是属于政治正确的范畴,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必须到位,必须表演上一番。从京城到天津,来回两趟,折腾数日,战事不可避免的被耽误了!

  仿佛为慈禧“祝寿”,十一月七日,日军开始从花园口发动进攻!

  然后零伤亡就打到了金州,随后付出轻微的代价,占领金州。

  日军以为接下来乃是硬仗,因此拿下金州之后,全军休整了十日,这才发动全面进攻。日军休整十日,给了清军极好的布防时间。

  但。

  结果,日军一拳打到了空气上,仅仅两天时间,到了十一月十九日,已经兵临旅顺要塞。十一月二十日已经扫清外围,直面旅顺北面的防线,也就是清军习惯性称谓的陆路炮台。

  这期间,日军“战胜”或者说“不战而胜”大清朝好几员总兵级将领!徐邦道(这位是打的最好的)、连顺、姜桂题,赵怀业、程运和,卫汝成(卫汝贵的弟弟)总兵。

  七大总兵,一败再败!

  直到这个时候,李鸿章才搞清战况,顿时急眼了,折腾的要把刘盛休部的铭军从凤凰城调回救援旅顺。把宋庆部从摩天岭战场调回救援旅顺!

  可是,根本来不及了!

  身经百战的李鸿章,已经完全乱了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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