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杨很是欣喜，才三月份，军工厂的步枪产能已经达到了三百支，这是合格的步枪数量，成品率大约百分之九十。
虽然还没有达到合格率百分之九十五的标准。但已经够让人欣喜了，两年半时间的亏损，终于见到了成果。而且，这三百支步枪中，有一百支的李氏弹仓步枪B型！
“难道这批学生素质这么高？”前段时间，军工厂裁汰了五十名不合格的工人，又补充了五十名新工人，不过，这五十名新工人很特别，乃是清一色的中学毕业！而且经历了三个月的军训。
“是高一点。但主要是生产各个环节越来越熟练，工艺管理也越发严密。并非单一方面的因素。”
“继续努力，尽快达到九成五合格率！”
“德国工程师和技工认为，顶多需要两个月。”
当初合同约定，产品达到产能，合格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德国人就算完成合同，就可以拿钱走人了。
“问题呢？”李林杨知道邓宝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工人太多了！有些零件的集压越来越严重。手榴弹木柄现在有足足五十万，弹头也有十万。”
“不是已经扩大骑兵刀，刺刀、狗腿刀的产量了吗？应当会占用不少人手。”
“是占用了不少人。但现在遇到的瓶颈不在机加工，而是钳工。有好几个零件都依靠德国技师，咱们的人，一年多了也只有几十个能搭上手，精细处还得靠德国技工。德国人合同即将完成，现在打算回国了。。”
工人培养不可能一蹴而就，有些工种可以边工作边学习，但是有些工种就需要先练习学习。李林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笨办法还是有的。
“挑选细致认真心灵手巧的学生，开设钳工班。先学习先练习！趁着技工回国前，把教材编详细，脱产练习两三个月。”
时代限制，造枪在这个时代手工作业的比重还是非常大的。由于机床不够先进，更没有数控机床，因此有很多零件都需要人工最后修型。比如枪管膛线在机床拉了膛线之后，需要人工去毛刺。比如枪机的很多部位需要倒角圆滑过渡，也需要人工。机匣很多部位的加工，最后也靠人工修型配合。
“注意把学生分组。一个组只学习一个零件的制造（指钳工部分的工作）。甚至把一个零件的加工程序细分，一个人只干一道工序。做到细化工种！”
李林杨是很清楚那些工作的，难度要说高，也不是。关键是刚刚毕业的学生，缺少基本的工业认识和工作技巧。一旦细分，或许十几个人联合起来才能做一个人的工作，但两三个月掌握到位，或许不是问题。
看似浪费人力，但十几个人代替一个人的工作，产量肯定会更高！当然可能初期成本会提升。但这些都是工业化路途上必要的过程必要的学费！
实际上，红旗军军工厂的几项产品，生产线其实已经算是流水线。
李林杨提出的这些改革，就是要把零部件生产，精细化，流水化。甚至专人专机！
两年多，近三年来，李林杨也意识到，自己搞得这套流水线其实是有问题的。这种生产线在成熟工业国家完全没问题，但在中国就有问题了。
“枪管，枪匣、枪机等最耗工时的机床，再增加一倍！不，增加两倍！”
既然最卡喉咙的就是这么三个零部件，那就提前准备工人，为以后的扩产打下基础！上次议定增添的设备还没有到货，这批设备到货怕是到年底了。这个时代的采购周期实在太长了！
“德国人走了，咱们的管理人员能不能接下来？”
这是李林杨最关心的。
德国人不仅承担技术工作还负责管理，一旦走人，对军工厂是个考验更是考试！
“钢铁厂那里，肯定没有问题，无论是铸铁还是炼钢，从佛山聘请的几个老师傅做的不比德国人差。”
李林杨点点头。有关炼铁和炼钢，中国传统的炼钢技术有些技巧哪怕到了这个时期落后欧洲并不多。比如坩埚炉炼钢，比如铸铁。所缺的其实是理论指导和对现代设备的认识。
传统工艺乃是千百年摸索而来，有了现代钢铁理论，不外乎就是铁元素和碳元素比例，以及有害元素磷硫如何除去，再加入有色金属。
他们本就有经验，甚至已经做到，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旦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前途立马开朗！
再说设备，坩埚炉就不说了，只是传统的风箱换了鼓风机而已。至于为空气加热的换热结构，中国已经使用了上千年，只不过欧洲人给大型化合理化了。
炼铁炉也一样，根本无甚稀奇，只是大一点，有蒸汽动力驱动鼓风机而已。
而新增的一台炼钢的小转炉，虽然和传统的炼钢区别极大，但究其原理还是除去杂质，调含碳量。
而且，在某些技艺方面，老技工的水平一点不比德国人差！比如看火候！
狭义的看火候其实只指温度，但是资深技工完全可以通过铁水钢水的色调看出来含碳量！其技艺让李林杨叹为观止！
手榴弹就不用说了，那是军工厂最成熟的一个分厂。子弹分厂，三种子弹生产现在由三个女工分别担任车间主任，迄今为止没有发生过一次事故，生产效率并不比德国人差。
“问题还是在步枪生产，十几个零件车间主任的人选都有，有的足以胜任。但差不多一半儿，不很合格，有的是因为技术，有的是管理水平。也有彻底跟不上趟的。”
“技术不行的给他们配技术人员，管理不行的，给他们配管理人员。两项都不行的，那就换人。”李林杨并不很担心会增加人工成本。
“这样的话，还是差七八个人。”
“尽量留任德国技工和管理人员。不够就从英国法国美国的枪厂招人。”
虽然说工业技术，这几个欧美国家水平都差不多，但各有所长，因此李林杨倾向于招收德国以外的造枪技术人员，技术杂交，取长补短。
“今年夏天有六个大学生回国，是不是？”
“玩心眼了？”李林杨笑笑道，前面所说的一些问题，以邓宝山的本事应当是能想到和做到的。吧啦吧啦半天，这时候露出了尾巴！
所谓六个留学生，乃是红旗军第二批留学生，但不是大学毕业，而是技工专科学校毕业。欧洲的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尽管红旗军集团的教育制度升学比例很苛刻，但速成的教育决定了哪怕百里挑一的中学生也不容易考上正儿八百的大学。这个时代，在欧洲只有真正的大学毕业，比如德国的两所大学慕尼黑大学和哥廷根大学，才会被视为有正统的学历。这六个“大学生”就不属于这两所大学，其中有一个女生，专业学的电气，其他全是学的机械。
“早就说好了，海军一个，陆军一个，军工三个。司令部一个。”
你已经够占便宜了，就不要想得太美了。
“陆军、海军的两个，我们也不要，但能不能共用？动力车间太缺人了！那么多蒸汽机。。”
当下海军两艘船，总共就一个轮机长，撕开都不够用！
李林杨想想道：“这两个学生，只能以军队为主，平时给你们可以帮，但出海必须回海军。”
“没问题。”
李林杨道：“不准给钱给补贴。军人就是军人，工作尽心升级升职可以照顾，但不能摸钱！”
“一定。”
想那个时空，大学生满地走，硕士多如狗。现在却因为几个“技校”“中专”生斤斤计较。不过这个时代的技校生专科学生，实践课比较多，反倒是理论课少。
当然学费也比较贵！类似会计等专业技校生或者专科生，学费还没有工业技校和专科的一半！甚至不比上大学某些专业的学费低。
以这个时代的教育水平，哪怕只是技校生，比起另一个时代的大学生地位还是高一些的。因此是相当顶用的。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缺工业人才！说起来，红旗军军工厂这里的工业人才还没有不来梅船厂多！
急不来！急不来！发展基础工业，只能接受现实，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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