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非,班达堂部落的管理其实非常粗糙,当然,精细管理也不适合原始部落。
但是,在海安营,那一套就不成了!
自从和潘鼎新发生冲突,李林杨就意识到自己的性格不适合真正的从政,至少是不适合在大清朝做官。军中相对简单,凭拳头吃饭,他他有自信要不了一年就能做到在两广地界有自保之力。但在官场中纵横开阖,只能想想,他根本做不来!
因此必须有一个师爷,帮自己在官场中迎来送往做交通。
一般来说,如果是地方上的县官,需要聘任几个师爷,比如钱粮师爷,刑名师爷等。高级一点的文官还要聘请一个书启师爷。但是军中,尤其是在大清朝地位低下的武官,类似李林杨这样的五品宣抚都司,其实养不起一个师爷。关键是那些文人其实并不大看得上一个五品武官,有点追求的,谁耐烦给一个五品武官做师爷啊。
话说,按照此时大清朝做官的潜规则,七品的县令差不多就和一个正三品的参将地位相当。
因此上,李林杨想找个顶用的师爷,其实并不容易。再者,李林杨虽然有钱,但钱总是不够用的。根据这个时代的行情,养一个水平比较高的师爷,一年起码也得七八百两银子。但,这些钱只是基础工资,军中没有其他的灰色收入,因此,李林杨如果真要聘一个管用的师爷,没有一千两银子,肯定是不行的。而一千两银子,差不多能养兵二十个,而且还是精兵!
二十个精兵和一个师爷的作用,还真不好衡量。
虽然不好衡量,但是,师爷还是要找的,消息放出去还没几天,一个被免职的县令就自荐上门了。
哎呦,眼前这位可真惨!
几个月前还是一正堂县令,现在破衣烂衫,面有菜色双眼无光,走路都有些摇摆。
迎面而来的乃是一股难闻的酸臭味,李林杨赶紧命人带下去洗澡吃饭。吃完饭再谈吧。
傍晚,这位应聘师爷的前任县令这才回来,一顿饱饭,一个热水澡之后总算回了魂,这小命才看起来无忧。
袍子虽然破烂,但竟然还是官袍!而且还洗的干干净净。给李林杨一个不错印象。嗯,耽误了一个下午,或许就是在等袍子晒干。你别说,这位就这么洗个澡吃顿饭,稍稍梳理一下,整个人就不一样了。相貌还真不错,年纪看上去三十多岁,方脸浓眉大眼,颌下留着半尺长的胡须,很有点读书人的儒雅。
礼贤下士倒也称不上,但平等待人,李林杨乃是一贯作风。没等这个孟县令行礼,李林杨就招呼到“老兄,别客气了,来来一起坐,咱们边吃边谈!”
孟县令,呃,应当说是前县令了。乃是山东人,此前在广西边境之地的龙州思明做县官。但并非县令,乃是县丞。话说广西穷苦,并非每个县的县官都是七品县令,下等的县一县之长也就是一个从七品的县丞。
这个县丞的基本情况,李林杨已经大致了解。此人叫孟德纯,字维深,乃是山东曹州举人,这个县丞乃是花钱捐官得来的。刚做了不到一年,赶上中法开战。俗话说“贼过如梳,兵过如篦”。一打仗,别说老百姓日子不好过,连当官的日子也难。
别的文官,正途出身有同年帮衬,保举出身的,有靠山。他这种捐官出身的,就比较难办了。战争刚刚结束,免不了论功行赏,各巨头也要提拔亲信,因此,这位就倒了大霉,被上司找了个由头就给免去了官职。
本来官职被免,倒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田地。但,捐官乃是要花钱的,这位上任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债主师爷,按官场的俗语就是“带肚子”师爷。丢官之后,那师爷眼明手快,不仅卷走了孟德深的所有钱财,连新纳的一个小妾都被带走了。孟德深做官近三年,落得个一无所有。
“你到底欠了债主多少钱?”
“本钱只有两千两,早就还够了。利息什么的,杂七杂八算下来还有一千两。现在嘛,也就两百两了。”
“呃,老兄现在作何打算?”
“唉,谁想到做了一场官,还落下一身债。”孟德纯道:“我想着,在大人麾下做个一两年,赚些路费,回乡做个教书先生,了此残生。”
“那小妾不要了?”
“不怕大人笑话,我现在这般模样,怎能让三姐儿跟着我受苦。”
“如果,那三姐儿被卖到青楼。。”
孟德纯道:“不会的,三姐儿的家人已经花了银子赎了人。”
却原来孟德纯和债主以及小妾的家人谈好了条件。小妾加上欠债,合计五百两银子。给钱,才能找回小妾,欠债方能了结。
两人边吃边聊,李林杨发现这位如果所述为实的话,能力还成。操守也说得过去。当了近三年官,包括县官的薪俸加上养廉银,以及灰色收入,总共才弄了三千多两银子,灰色部分比例极少。
至于丢官,自身问题倒不是主因,有点无妄之灾的意思。当然也称不上长袖善舞也就是了。
但是,聘任一个师爷,并非一个面试就能决定的,在李林杨营造的这个体系中,师爷算是高管,必须考察一番。
“这样吧,孟兄在我这里先做一个月,届时再订长约。薪水嘛,先开五十两一个月,你看如何?”
孟德纯到底是做过官的,也明白李林杨这是试用的意思,虽然李林杨做事风格让他不很适应,但话说的敞亮,于是当场答应了下来。
“东翁。”孟德纯当即改了称呼,然后道“我有一长随,其实也是族中兄弟,身强力壮,还请东翁给口饭吃。”
看得出,孟德纯的确家境不富裕,长随用的也是族中兄弟。对此,李林杨一口答应。
第二天,当李林杨看到孟德纯的族弟孟德正,顿时眼前一亮。孟德正年纪约二十二三岁,身高体壮,孔武有力,浓眉大眼,可谓相貌堂堂,而且眼神灵活透着那么一股机灵劲。
“东翁,这是族弟德正,若非德正我怕是连从京城到广西都走不到,若非德正,三姐儿也难说了。。”
昨晚是求职,有些私事孟德纯并没有一一细说。看起来,孟德纯的债务,还是有些曲折的。
“好一条汉子。”李林杨喝彩道:“可肯从军?”
“愿意,多谢大人收留。”
看谈吐,这个孟德正也是读过书的。于是问道“可读过书?”
“跟着大兄(孟德纯)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
“好,好。”李林杨连声叫好。
虽然红旗军的学兵也都读了几天书,身体强壮者很多。但类似孟德正这样的青年还真不多,这位一看就给人印象极好,标准的精兵坯子!
这人啊,其实有眼缘一说。孟德纯这个举人虽然丢了官,但地位在这个时代明显高于孟德正,但孟德纯需要试用期,而孟德正就不同了。李林杨只是一面就非常喜欢,立即安排下去,自此孟德正成为红旗军的一个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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