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山间。
这处荒郊野岭聚集了上千人,男女老少都有,入眼没有木屋之类的建筑,居住条件极为简陋,不过相比于扬州城内时刻发生的屠杀,能活得一命已然值得庆幸。
蓑笠翁对于某人的到来态度相当平淡,主线任务要求生存十天,却并未限制地点,距离这座山岭最近的刘总兵是当朝太保血亲出身,于江北一役被友军丢下,最终投靠青军。
眼下双方暗中达成协议,刘总兵对于山中市民视而不见,条件是屠城结束后,所有青壮都要入伍,并尽力拉拢城内幸存的壮丁。
蓑笠翁为了争取这种来之不易的稳定局面,付出不小代价,庇护幸存者也可以略微提升任务评价。
江禾说出来意,“我找苍山负雪。”
蓑笠翁皱眉,坚决道:“漠客,这条密道关乎着上千人性命,你回去就是增加风险,涉及主线任务的利益,我绝不可能让步。”
“你们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嗅到了生意的味道。”
不远处,苍山负雪顶着六饼头套走来,她专精符箓,通常有人上门拜访,目的不言而喻,倘若两人打起来,胜负暂且不提,自己的生意肯定是要黄掉了。
江禾转头道:“你之前给褚富强的那种符箓,我打算买下所有存货。”
苍山负雪双手环臂,心情愉悦道:“你说的是黄纸塔符,可以防护自身,每一张的品质都是普通层次,要花掉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一张五十游戏币,不二价,千万别觉得贵,等任务结束你出去打听几圈,我谈生意最公道。”
江禾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游戏币储备,问道:“黄纸塔符你还有多少张。”
苍山负雪抬起两根手指,“二十。”
“钱不够。”
苍山负雪:“……”
老弟,那你还巴巴什么呢。
江禾拿出一面朱砂镜,说道:“我可以拿稀有级道具换。”
苍山负雪看过道具资料,失望道:“有这个我不如买一卡车针孔摄像头,你是西北那边的吧,劳烦勤快一点,上山打打猎怎么样。”
江禾略微思索,道:“你的符箓需要野兽充当材料。”
苍山负雪耸耸肩,回答道:“准确地说是兽皮,既然提到了打猎,那你应该能猜到普通兽皮是不行的,野兽和圈养牲畜之间差了至关重要的灵性,所以到时候交易别拿残次品糊弄人,两张品相完好的野兽皮换一张黄纸塔箓,你的镜子抵押在我这里,钱货两讫你再拿回去。”
蓑笠翁插话道:“漠客要是死在扬州城,你直接亏到姥姥家,一点游戏币能从秩序局那里换一万元,地下价格还要高出两三成,而且还没什么人换,眼下让他回去,于你而言很可能收不回成本。”
苍山负雪震惊,“老前辈,你可别开玩笑了,猪拿二十张塔符也能跑掉啊。”
“但拦不住主动找死的。”
蓑笠翁掏出鱼竿,冷淡地看着某人,“我不算老的时候见过,饿到想要杀人就是这种眼神。”
江禾端起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绅士镜片的伪装,其他没什么变化。
“妖言惑众。”
蓑笠翁:“……”
好好好(抚掌)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不暴露此地位置是蓑笠翁的底线,而苍山负雪也在迟疑,二十张黄纸符箓的生意不算小,她还没富到随便打水漂的地步。
半晌,江禾开口道:“我离开后,返回城中不再走这条密道,至于符箓交易,提价到两张半野兽皮换一张符箓。”
苍山负雪闻言直接甩出了二十张黄纸塔符,蓑笠翁无奈,只能收起鱼竿转头离开,失去二打一的局面,他一个人不愿意轻易分生死,更何况对方已经主动让步。
江禾给出朱砂镜,双方相互添加起源游戏好友,这个功能挂在面板上,只有联络效果。
……
扬州城破,第五日夜。
在青兵的肆意屠杀之下,本地死伤人数早已超过十万。
自山巅俯瞰,下方的平原上军帐绵延十里,人数过万,漫山遍野,经过长达五日的等待,这些降军蠢蠢欲动,戒严令解除,意味着他们再过不久就能进入扬州城饱餐一顿。
江禾举着一根刚刚熄灭的火把,闭上眼睛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摘掉单片眼镜,将其反复怼到自己脸上,血肉焦灼的滋滋声顿时响起,高达8点的力量忍不住爆发,差点捏碎了手里的火把木柄。
这种体表烧伤能够使用小型痊愈药剂恢复,可火焰灼烧的疼痛真切不虚,某人的额头青筋暴起,脸庞狰狞地如同厉鬼。
“……坚韧不拔之志……该死……好疼!”
四下无人,江禾恨不得倒地打滚,但长久以来的惯性让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承受灼痛,他年幼时便深知只要露出半点示弱的痕迹,自己就将失去小楼,渔船,乃至人身自由,一块毫不扎手的肉最能引发原始的罪恶,即便放眼各地,吃绝户的事情也不算罕见,而安平岛的地下世界对于常人更是危险万分。
足足一刻钟,江禾才继续迈步,重新点燃火把,径直下山来到了军寨。
“来人止步!”
戍守营门的军官端起长枪大喝,其他士兵见状纷纷警惕起来。
这个走来的家伙身穿铠甲,脸庞烧疤密布,一看就是凶悍之徒,青兵未入关时,中原私藏甲胄乃是等同于谋逆的死罪。
江禾平静地拿起兵牌,道:“我是梧州副总兵李同风,此前驻守扬州城西,你们总兵李同岩是我长兄,快去通报。”
营门军官面露狐疑,如果真是总兵大人的血亲兄弟,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无论如何都显得怪异。
军官给了旁边士兵一个眼神,后者立刻跑进军营。
半刻钟后,一名气度威武,身着半甲的将领走出,两侧跟着十几名亲兵。
将领眉宇沉肃,喝道:“哪儿来的宵小之辈,三日前总兵大人已经收到李将军死讯,把他给我拿下!”
两名亲兵上前,某人抬腿直踹,将其中一人踹飞出去数米。
“让我见我兄长。”
江禾语气冷淡,心中波澜不惊,他只要顶着李同风的身份和兵牌,见到总兵李同岩几乎是一件注定的事情,毕竟除了总兵本人,其他人无法彻底否定他的身份,李同风的尸体埋在城西尸山中,首级已经惨遭锤烂。
军官和士兵们默不作声,但都重新站直,各自收起了武器。
“你……”
将领深感棘手,他有七成把握,敢确定这家伙就是个冒充者,但是与不是自己说了不算,无论如何,于此阻拦都会在总兵大人心里埋下一根刺,因为李同风的尸首还没找到。
而在总兵大人眼里,他敢拦这个家伙,就敢拦真正的李同风,通报中军大帐的回复更是不问可知。
“哼,弄虚作假,老子领你去死。”
将领冷哼,对方一旦身份证明是假的,他就得吃上一记挂落,因此心情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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