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似乎就此过去。
中午,赵东阳一口气炒了四个菜,还凉拌了一盘卤牛肉,陪着爷爷认认真真的喝了一顿酒。
认真到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一瓶酒却飞快的下去了一大半,就算赵东阳没任何问题,也不能让爷爷再接着喝,老年人扛不住的。
好在爷爷听劝,放下酒杯就去午休了,临躺下前就说了一句话,“明天就回城里上班。”
也该着刘大军倒霉。
晚上刘家继续有酒席,刘大军自然也要接着喝,喝高兴了,把卡拉OK搬出来在院子里唱歌。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把音量调的很大,杀猪般的嚎叫吵的四邻睡不了觉,当然也包括赵东阳。
刘家霸道惯了,这么闹腾也不会有邻居上门提意见,大家能忍则忍,赵东阳可不惯着,关了手机下床,匆匆穿戴后一打开房门,却发现爷爷坐在门外。
“睡你的觉,实在睡不着,就跟爷爷聊两句。”
赵东阳无语,只好把电炉子搬过来,又拎了把小椅子坐在爷爷身旁,却陡然发现无话可说,外面鬼哭狼嚎的实在扰人心绪。
“这么久了,爷爷还不知你在城里打的什么工?”
“给人送货,酒水、饮料等等吧。”
“开着车送?”爷爷好像很感兴趣。
“那当然开着车送。”
“一个月能挣多少?”
“五六千块钱。”赵东阳开始胡编,本不想欺骗爷爷,但说实话反而更让爷爷担心,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在爷爷眼里最实在。
“挣的钱要攒着。”爷爷果然很欣慰。
“我一直在存钱,存了好几万了,爷爷,你现在跟我搬到城里过,不用操心任何花钱的问题。”
“不去,哪儿都不去。”
爷爷固执的态度,让赵东阳再度无语。
就这样,爷孙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爷爷终于扛不住,斜靠在小椅子上睡着了。
何苦呢?
赵东阳叹了口气,轻轻的抱起爷爷,把他抱回卧室的床上,盖好被褥,才轻手轻脚的出来,带上门。
此时,外面的刘大军和他的狐朋狗友也不唱了,估计累吐血了。
酒席也散了,刘家爷仨在口齿不清的送客,不停的有酒话和尬笑声传来,剩下的就是狗叫了。
终于安静下来。
赵东阳依然睡不着,点了支烟在自家院里待了一会儿,感觉憋屈,干脆推开院门出去走走。
夜晚的农村伸手不见五指,就算天上有星星月亮,村里关键的路口有路灯,但大部分地方还是黑的摸不着北。
顺着小路漫无目的的前行,赵东阳听见前方不远处有声响,仔细辨听,是有人在干呕,想必是刘家客人喝多了。
可是走近一看,赵东阳乐了,蹲在地上大吐特吐的居然是刘大军,这家伙就蹲在菜地边上,一只手扶着一口大缸,呕的昏天暗地,哪里知道有人站在了身后。
赵东阳扔了烟头,伸脚帮了刘大军一个忙,他踹翻了沤肥水的缸,大缸连带着半缸的肥水和刘大军一起滚到了菜地里。
足够这小子喝一壶了。
干坏事的窃喜让赵东阳憋闷的心绪终于有了排解的空间,尽管他也认为这么干很不地道,可就是说不出的开心。
次日一早,赵东阳做了丰盛的早饭,陪着爷爷吃好喝好后,开车到费叔家打个招呼,然后回景阳。
半路上就收到了费叔的电话,“你小子……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就是我干的?”赵东阳装糊涂。
“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叔您到底想说啥呀?”
“那你今天莫名其妙的跟我说,要有好戏瞧喽?”
“我说的好戏是神舟飞船成功发射了,您说的是啥事儿?”
“……”电话那头的费叔愣住了,砸么半天才道,“哦,那倒是叔理解错了。”
“不是,您之前想说的是什么事儿呀?”
“哎呀,大过年的,刘金丰家的小子被救护车拉走了,说是昨夜喝多了栽到菜地里,滚了一身粪水和烂泥,也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反正早上才被人发现,拖回家后开始发高烧,胡言乱语,像狗一样乱叫,刘家人被搞怕了,这才叫了救护车。”
这么严重?
赵东阳一个激灵,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预判力告诉他未来两三个月内没有什么大的负面的事情发生,反而会有好事。
挂了电话,赵东阳不再多想,如果刘大军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会终止现在的一切,提前去找老舅,自然就知道是不是该找刘金田算账,还是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一回到景阳,赵东阳又开始了马不停蹄的拜年事宜,必须要做的,再如何头疼也要做。
从董总、齐东岳、马晓来到穆奇人,今年该拜的码头真多了不少,只能走马灯一般的赶场,从年初四到初九,每天酒局,每顿至少喝晕自己,再放翻一批人。
年十三,赵东阳意外接到了费叔的电话,说刘金丰家的小子出院了,他说他是被人害的,但具体又说不出来是被谁害的,怎么害的。
刘大军的脑子似乎出了点问题。
刘金丰两口子气呼呼的跑去派出所报案,但是驴头和马嘴都说不清楚,人家公安当然不给立案,闹腾了两三天才消停。
费叔专门打电话来说这几件事,意在警告赵东阳,叔这几天想明白了,事情还是你干的,别动不动那么冲动,要考虑你爷爷还在村子里生活。
赵东阳一头冷汗,虚心接受费叔的批评。
但不得不说,刘大军的命可真硬,大冬天的滚了一身粪水,愣是在菜地里躺了半晚上,居然还没什么事儿,真是属长虫的。
事情已经过去,赵东阳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生意中,焦头烂额的忙完了尽职调查,他才发现,近几年虽然生意做的顺风顺水,但公司管理真的是一塌糊涂。
尽调团队从专业角度指出了公司运营存在的很多问题,从管理、法务到财务,风险多多。
其实人家完全没有必要提醒,如实反映问题和风险就算完成了合同约定,但团队是李迪找的,其实是在帮助赵东阳,公司想要真正实现跨越式发展,一定要夯实基础。
第一次尽调居然没过。
按照惯例和风险控制原则,尽调没过,项目便胎死腹中,不可能再有新的机会。
或许是赵东阳在牧歌会的人缘尚可,或者是看在穆奇人在行业里一贯品行的份儿上,又或者说是赵东阳主角光环使然,几位意向投资的大佬居然打破惯例,约定三个月后对赵记发起第二次尽调。
这无疑给了赵东阳一次抓住救命稻草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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