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窥视“真实”

  “你不忠诚!”

  一声愤怒的斥责声惊醒了意识昏沉的皮埃尔·萨科齐,

  他愕然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昏暗的光线,冰冷的地砖,被紧紧束缚在背后的双手,

  以及站在自己面前,满脸怒容的霍华德·姆斯,

  此刻的皮埃尔·萨科齐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准确来说,他的意识还处在一片混沌之中,

  就像是窥见了本不该窥探的可怖存在,遭遇了某种巨大打击后,大脑本能地产生了某种保护机制,封锁了记忆。

  但随着他下意识地愈发深入的思考,去拼命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时,

  眼前的一切事物都仿佛变得缓慢了起来:

  或许是过于愤怒,霍华德·姆斯的面庞逐渐发生了些许扭曲,布满血丝的眼眸之中像是要喷出火焰,

  伴随着脱口而出的怒骂声一张一合的嘴唇,

  但皮埃尔·萨科齐却根本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就像是沉溺进了水中,隔着一层凝胶般的阻碍,模糊不清,

  混乱的意识开始有了些许头绪,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过去的记忆像是潮水般将一片空白的大脑再度填满,庞杂的信息灌注其中,

  皮埃尔·萨科齐逐渐开始理解一切:

  作为一名“摄神取念者”,皮埃尔·萨科齐在精神层面上拥有相当敏锐的感知能力,能够自发地读取浅层意识信息片段,做到一定程度上的“读心”,

  并且,在这一特殊感知方面异常发达的他们,也偶然能够窥见一些不存于现世的事物。

  在学习与施展【高等魔咒·摄神取念(Legilimency)】也具有别样的天赋,

  但出身卑微,血脉混杂非纯血巫师的皮埃尔·萨科齐,则是神圣二十八纯血家族遗弃的众多婴孩中的一个,

  他们是不洁的象征,被视作纯血的耻辱。

  一路从底层摸爬滚打,深知自己的天赋异禀会给自己带来前所未有的优势的同时,皮埃尔·萨科齐也是十分清楚,其所将要背负的重大责难,

  对于这些能够窥探他人心灵的“异类”,即使是巫师之间,也会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些偏见,将其视作“工具”,防备有加。

  毕竟,任谁都无法接受身边时刻有一位能够随时随地窥探自己思想的“怪物”,

  于是乎,皮埃尔·萨科齐隐姓埋名,并没有展露出自己的别样天赋,

  成为了混迹在纽约市内一位低调的巫师,在钻研魔咒技艺于魔药制造上越发深远,

  直到他听说了一位超越了盖特勒·格林德沃,邪恶而又强大的黑巫师,异军突起的林瑞,

  起初,皮埃尔·萨科齐只是有些好奇,但在他逐渐了解到林瑞所描绘构筑的“伟大理想”,“宏伟愿景”时,

  甚至是按耐不住,跟随人群,参与了真理教会,目睹见证了林瑞演讲时的激昂慷慨,意气风发,

  虽说这些听起来几乎不可思议,天方夜谭,但皮埃尔·萨科齐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击中了他心中的那片脆弱,引发了心灵上的共鸣。

  他的确梦想生活在这样的新世界,没有偏见,没有歧视,没有所谓的血脉之分……

  特别是当皮埃尔·萨科齐在目睹了林瑞与弗兰基·费森的激烈战斗后,

  不知道是出于对强大力量的崇敬,追随强者的慕强心理,还是被林瑞演说时那发散出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在林瑞说出那一句:“谁赞成,谁反对?”之后,

  皮埃尔·萨科齐便高举双手,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赞同”,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一些蠢货,他们的结局显而易见……

  记忆宛若幻灯片般不断在皮埃尔·萨科齐脑海之中播放着,

  直到目前为止,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但回忆所需要消耗的“意识”,却愈发加剧,仿佛再往后的记忆,

  就变得不同寻常了起来,

  大脑……在颤抖,战栗!

  强忍着剧痛,皮埃尔·萨科齐毫不犹豫地选择进一步地去窥探被自己封存的记忆,

  “必胜!”

  “必胜!”

  “必胜!”

  洪亮且震耳欲聋的高呼声撞击着皮埃尔·萨科齐的耳膜,

  他困惑地扭头观察着四周,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地下洞窟之中,

  这里似乎是纽约市的地下管道中枢区域,

  在魔法的作用下,原本蔓延着青苔污泥的墙壁与锈迹斑斑的管道铁壁被清理一新,由大理石砖铸造出一排呈螺旋向上的阶梯。

  而皮埃尔·萨科齐就这么夹杂着密集的人群之中,他们身着统一的洁白长袍,背后刻印着怪异而又神圣的图案:

  隐约打开的银色门扉,一颗诡异的竖眼居中,繁琐的圆弧与三角交错排列。

  神情激动的人们呼喊着胜利的口号,宛若朝圣般向着中心位置跪拜,

  被人群所裹挟着,皮埃尔·萨科齐也一齐跪拜,

  不过与其余人虔诚地低垂着头颅,只会默念着某种冗长而又晦涩的名号不同,

  心中升腾起一丝好奇的皮埃尔·萨科齐,下意识地微微抬起了头,目光望向了高台之上,

  只是一眼,便令他心神震荡,

  砖石堆砌的高台之上,被诡异可怖的血肉所覆盖,蠕动的肉块与眼球交错排列,

  由数十颗硕大的,被鲜血浸染的惨白颅骨堆叠,猩红触须交织缠绕在其中,尖锐的骨刺穿过了颅骨的眼眶,数十根不同材质的魔杖嵌入其中,构筑出一座诡异而又神圣的“血腥颅座”,

  而一道高大的身影端坐在其上,圣洁的白袍下,隐约闪烁着未知的阴影,

  正是林瑞。

  就在皮埃尔·萨科齐悄然利用那与生俱来的“天赋”,尝试以另一种视角窥探林瑞的“真实”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大恐怖降临在了他的内心,浓烈的窒息感与压迫感席卷而来,

  紧接着,皮埃尔·萨科齐便看到了“王座”之上的林瑞,缓缓转过了视线,

  那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目光,像一把锋利至极的尖刀,刺穿并几乎要撕碎了皮埃尔·萨科齐的“灵魂”,

  皮埃尔·萨科齐似乎“看”到了无数悲惨凄楚的灵魂围绕着自己,

  破碎的灵魂发出凄厉的尖啸,震荡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漆黑如墨的“天幕”,冰冷惨白的“太阳”,被阴影所笼罩的“林瑞”,凝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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