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约定

  独孤阀,独孤禁。

  从独孤凤口中得知这个名字之后,他便命人对独孤禁这个人进行了仔细的调查。

  虽然,刘若水的势力大部分都在南方,但是他的情报网却遍布整个天下。

  身为阴葵派的次席弟子,白清儿在情报工作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而她在获得了“天莲宗”,“东溟派”的全力支持,并接受了“巴陵帮”的情报网络之后,她所控制的情报网络已经遍布了整个天下,哪怕是李渊的身边,都存在着几个眼线。

  调查一个独孤禁,自然不成问题。

  正如独孤凤所言,独孤禁可以算是独孤家这一代最优秀的人才,无论是武功,还是心计,都是上上之选。若非他出身旁系,受到独孤策这位嫡系公子的严重打压,独孤禁在江湖上恐怕早就成名了。

  毕竟,独孤禁的武功虽然独孤凤差了一截,但却要比独孤策强了不止一筹。正是因为独孤禁在家族大比之中赢了独孤策,独孤策也不会怀恨在心,对他拼命地进行打压。

  虽然受到了来自独孤阀内部的封杀,但对独孤禁来说,其实并咩有受到什么影响。因为他和刘若水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醉心武道之人,因此,他并不追求独孤阀内部的权势。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名字也就么有显露于外。

  很有趣的事,根据刘若水从白清儿那里得来的消息,他现在似乎和寇仲,徐子陵,以及跋锋寒三人打成了一片,结成了至交好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独孤禁既然和寇仲等人交好,倒是侧面证明了他的天赋和心性。

  这样的人,倒是配做自己的徒弟了。

  不过,到还需要考验一番。至少也要证明他并非是一个庸人,有足够的资格去当自己的弟子。

  于是。刘若水让独孤凤帮了一个忙,将他自创的第一套剑法“疾风十二剑”的剑谱送到了独孤禁的手中。

  “疾风十二剑”虽然招式简单,但却极为考验一个人的基本功。如果独孤禁能够将这一套剑法学明白,那他的确才真的算是一个可用之才。

  对于收独孤禁做弟子的事。刘若水并不着急,只能算是一步闲棋罢了。毕竟,此时的独孤阀不仅没有丝毫颓势,反而有一种增增日上的气势。

  自从师妃暄将“和氏璧”送到杨侗手里之后,杨侗的身上立即多出了一个“天选明君”的称号。又因为他皇室继承人的身份,在独孤阀阀主独孤峰,太府卿元文都、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中卢楚等人提议下,名正言顺的成为了第三代隋帝,改年号为皇泰,并大赦天下。

  而杨侗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建立隋炀帝的衣冠冢,给他封了一个“隋明帝”的谥号,并请大儒给隋炀帝做了一篇赫赫有名的墓志铭。

  “世祖明皇帝则天法地,混一华戎。东暨蟠木。西通细柳,前逾丹徼,后越幽都。日月之所临,风雨之所至,圆首方足,禀气食芼,莫不尽入提封,皆为臣妾。加以宝贶毕集,灵瑞咸臻,作乐制礼。移风易俗。智周寰海,万物咸受其赐,道济天下,百姓用而不知。世祖往因历试。统临南服,自居皇极,顺兹望幸。所以往岁省方,展礼肆觐,停銮驻跸,按驾清道。八屯如昔,七萃不移。岂意衅起非常,逮于轩陛,灾生不意,延及冕旒。奉讳之日,五情崩陨,攀号荼毒,不能自胜。”

  有句话说的好,祭祀先人,其实就是为了给活人看的。杨侗这一篇墓志铭,将杨广的错误推的一干二净,将将其归于“衅起非常,逮于轩陛,灾生不意”上面,立即确定了自己的合法性。

  不得不承认,杨侗虽然年幼,但的确有几分本事,难怪后世人成赞他“眉目如画,温厚仁爱,风格俨然。”在独孤阀的全力支持下,他竟然真的坐稳了皇帝,哪怕是王世充这位枭雄,也不得不退避几分。

  与此同时,独孤阀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一时风头无两,一时之间,“四大门阀”的称号可谓是名至实归。

  独孤阀内部的愚人,诸如阀主独孤峰,少阀主独孤策,可都没有独孤凤的眼光。一时之间,竟然自以为得意,按照刘若水听到的风讯,若非被尤楚红强压了下去,独孤峰竟然有了废掉杨侗,自立为帝的念头。

  对于这样的人,刘若水自然是无话可说了,能将独孤阀这样的好牌打成现在这样的模样,已经证明了他的“本事”,他们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竟然还自以为高明。

  这些日子里,刘若水和寇仲,徐子陵联系过数次,便听到寇仲抱怨,说他虽然被独孤阀封为将军,但却备受制肘,似乎他不是一名将军,只是一名囚徒一般。

  虽然对于独孤阀来说,打压寇仲这件事并没有错,但以此观之,便可以知道独孤阀内部是什么模样。

  独孤凤似乎也变得有些心灰意冷,她不再关心独孤阀内部的事物,只是一心在刘若水这里学剑,准备将她那一招剑式彻底推演到“武道神通”的层次。

  “刘大哥,你何时收独孤禁堂弟为徒弟啊?”

  一日,独孤凤演练完剑法之后,忽然开口向刘若水问道。

  “这小子倒也不差,多则十日,少则五日,我就会收他为徒。”刘若水笑道。

  “刘大哥,快一点吧。李密以及开始出兵试探洛阳的反应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最多半个月,堂弟他就会被送入军中了。”独孤凤说道。

  “送入军中?独孤峰竟然有这种眼光?”刘若水惊愕的说道。

  刘若水自然看得出来,独孤禁虽然没有统领过兵马,但是他在军事上的天赋的确很高,若是能够领兵的话,的确能成为一方良将。

  让刘若水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话之后,独孤凤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要是那样,倒还好了。可惜。堂弟的并非是父亲安排的,而是我哥哥安排的。”

  独孤策安排的?

  刘若水初时不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惊愕的说道。“不会吧?独孤禁是什么职位,不会只是一员裨将吧?”

  让刘若水无语的是,独孤凤竟然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的真的没有想到,独孤禁之所以从军,不是对他的看重。反而是独孤阀内部之间的争斗,让独孤禁成为一个内部的“牺牲品”,一个可悲的“牺牲品”。

  独孤策安排他进入军中,可不是为了独孤禁的前途着想,反而是想让他去送死的。

  像独孤禁这样的人才都会成为“牺牲品”。那独孤阀到底是什么模样,也就可想而知了。

  更有趣的是,哪怕是送独孤禁去死的事,独孤策也没有安排明白。因为在他的安排下,独孤禁竟然实在寇仲的麾下。

  刘若水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那好吧,三日之后,我便收他为徒。”

  独孤凤微微笑了笑,然后稍稍引开了这个话题,说道,“刘大哥,你觉得,我现在的剑术究竟如何了?可否算得上是大成?”

  刘若水笑道,“凤儿,你的剑术若算不上大成。那当世就没有大成的剑术了。但以在剑术上面的造诣来说,你已经不比傅采林逊色了。”

  闻言,独孤凤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刘大哥,你莫要开我得玩笑了。若是遇到了傅采林,我恐怕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呢?”

  刘若水笑道,“所以我说,存以剑术来论啊。凤儿。你知道剑术的至高境界吗?”

  独孤凤微微一愣,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兴奋之色,说道,“剑道的最高境界,刘大哥你知道剑道的最高境界?”

  刘若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说道,“凤儿,你可曾听说过天子之剑?”

  独孤凤答道,“凤儿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天子之剑’是南华宗师说讲的剑。所谓天子之剑,乃是’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卫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

  话说到这里,独孤凤不由得顿住了,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说道,“刘大哥,我懂了,天子之剑便是最厉害的剑术,对吗?”

  刘若水答道,“不错,‘天子之剑’的确可以算是天地间最厉害的剑术。”

  独孤凤略一思索,忽然问道,“天子之剑?刘大哥你会吗?”

  刘若水答道,“会到时会,但只是一点皮毛而已。凤儿,看好了!”

  只是,刘若水说是演剑,但他的身形不动,手上根本没有剑的存在。

  正当独孤凤开口欲问的时候,刘若水的眼中出现了一抹骇人的光芒。

  在独孤凤的目光中,刘若水身形不知高大的多少倍,就好似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在她的感觉中,刘若水向前迈了一步,然后他的右脚就好似泰山压顶一般朝着他践踏而来。

  若是独孤凤心性过人,但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若非刘若水及时收回了动作,她根本抑制不住拔剑的冲动。

  片刻之后,独孤凤终于抑制住心中的惊慌,冷静了片刻,说道,“刘大哥,这就是天子之剑吗?”

  身为一名剑客,独孤凤自然知道,并非只有用剑使出的剑招才叫剑术。刘若水刚刚施展出来的“目剑”,的确能算是一门惊天动地的剑术。

  刘若水摇了摇头,说道,“不,这还不是天子之剑,这只是诸侯之剑而已。只有等我真正成为了天子,‘天子之剑’才算是真正成型了。”

  “那就恭祝刘大哥,你早日完成天子之剑了!”独孤凤笑道。

  刘若水说道,“凤儿,我施展出‘天子之剑’,只是希望你见识最强的剑术是什么样子而已。以你的情况,其实并不适合天子之剑。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触类旁通,早日完善你的剑道,完成你的‘武道神通’。”

  独孤凤点了点头,说道,“刘大哥,我知道。只是,在你眼里,我应该学习什么样的剑?”

  刘若水苦笑道,“学我者生,死我这死?对于凤儿的剑道,我哪里能说得出来?我唯一能帮你的,只是把我平生所学都交给你而已罢了。对了,我曾经学一套‘独孤九剑’,也许能够帮的了你?凤儿,你听好了,独孤九剑的总决式: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听到独孤九剑的名字之后,独孤凤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因为这个名字和她实在是般配,她将独孤九剑的心法牢牢记在心里之后,连忙问道,“刘大哥,心法我知道了,那剑法呢?”

  刘若水笑道,“剑法?那当然要靠凤儿你去自创啊?”

  自创?

  独孤凤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自创?刘大哥,我似乎有些懂了。”

  刘若水笑道,“懂了?凤儿,你懂了就好,你的剑道达到这个层次,我其实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早日剑道大成,破碎虚空。”

  话说到这里,刘若水的声音不由得低沉了几分,说道,“凤儿,击败宁道奇之后,我其实已经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只是强压住自己的境界罢了。多则五年,少则三载,我必然会‘破碎虚空’,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够陪着我。”

  闻言,独孤凤沉默了良久。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睛中出现了一抹湿润。

  然后,刘若水听到独孤凤开口说道。

  “嗯,到时候,我一定会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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