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东宫太子府重新分派人事。派宇文士及为太子詹事,长孙无忌、杜如晦做太子左庶子,高士廉、房玄龄做太子右庶子。尉迟敬德做左卫率,程知节做右卫率,虞世南做中舍人,褚亮做舍人,姚思廉做太子洗马。诸事已毕,诸人便做了交接。
世民百忙中见了见魏征,世民说道:“太子洗马不能有三个人的,您想做什么,尽管跟本王说!”
魏征知道朝廷上下因为拜太子宴当晚发生的事情而齐奏朝廷到了太子府。没想到李世民竟然笑眯眯的只是让自己卸职。
魏征微笑道:“太子府少魏征不少,多魏征不多!”
世民挠挠头说道:“魏征,本王的一支独参汤价值连城,您一辈子在东宫擦桌子抹凳子也换不回一支独参汤。”
魏征嗯了一声说道:“本人欠秦王的不少,但是秦王欠太子府的也很多吧!”世民知道再说下去几乎没好话,冷笑道:“魏夫子!别操那个心思,咱们俩府上下谁欠谁的多,谁欠谁的少,说不清楚也算不清楚的!太子一死百了了!”
魏征突然怒道:“什么叫一死百了了!”他按桌说道。
世民站起身,抖了抖袍服,不去接口了,有人成天想着李建成,又不能死而复生,那么惦记着干嘛呢!
于是世民转身说道:“太子喂马跟太子洗马是差不多的!离开太子府,我怕魏征你立刻死在街头。那就封你个太子喂马,早日下马做镇,做个弼马温去吧!”于是世民抬腿走出魏征的处所。
次日,魏征与新太子洗马姚思廉做了交接。姚思廉尚欲开口,而魏征被房玄龄挽了过去,说道:“你好好去住处歇息几天,好好把身体养养,等事情过了,我一定会为魏兄多多回禀的。”
魏征一笑,轻松说道:“不就是太子喂马吗?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诸人这里纷纷抬头:太子喂马?这是谁起的官名呢。萧德言错愕地望着姚思廉。而姚思廉已经跟随了大字不识几个的李世民有十年之久。这种官名一定是秦王给起的。
姚思廉这里笑吟吟地上前对房玄龄和魏征说道:“魏征人好、字好、读书多,我家里的文章多得堆不下。京里又有许多人到我家去求书。缺几十个人去抄经写书的。不如我这里请魏征屈就吧。”姚思廉的父亲姚察是陈朝的吏部尚书,又喜欢撰史书,写梁陈二史遗作。而姚思廉自姚察故世后,继续写作梁陈史。偏偏现在太子李世民又突发奇想派姚思廉做太子洗马,那梁陈史不知又要搁笔到猴年马月去了。
换做他人,能去抄写梁陈史书,早已是受宠若惊了。能被姚思廉相中,去执笔梁陈史,笔书青史,那是无上光荣的。所以房玄龄和姚思廉都笑眯眯地望着魏征老兄。
魏征冷笑道:“你二人不要耽误我去上任做太子喂马!”说话后,卷手而去。萧德言和姚思廉相视而笑,微微摇头。
萧德言是太子建成身边的老人。而姚思廉是秦王李世民身边的老人。只因东西宫的隔膜,俩人在多年不能随意私下走动,为太子与秦王双方势如水火。这时一切过去了,俩人一面喝茶一面聊开了,以后可以长长久久地共事了。
房玄龄知道萧德言和姚思廉在前朝就共事很久,感情很好。只是武德年间才分开数年。眼看到了世民当家,东西宫突然融合,东宫与秦王府多年的恩怨,一定会慢慢解开吧。大家都知道只要魏征解开心结才好啊。
这时,杜如晦走到房玄龄身后,对房玄龄说道:“他真去喂马了?”房玄龄旋身笑道:“他应该就是一根筋!”
杜如晦点头说道:“跟吏部议论一下,这太子喂马是几品官。”俩人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房玄龄笑道:“疯了!最多就做个叁天,我们的殿下哪里让魏征真去放马!”
魏征来到马圉,只见世民和长孙无忌正在嘻嘻哈哈地一匹一匹挑选着新马。世民挑选了一匹白马请长孙无忌骑来。谁料这白马何止聪慧,又是十分娇懒的,眼见长孙无忌实在肥胖,就满心要逃。叁个马倌一起抱着白马马头,拼命引马头,有马倌上前揪住肥马的尾巴,人人臂力过人,这些马倌与肥马拼博着,与马搏击,极度凶险,稍不留神,非死即伤!
世民瞅准时机大吼一声:“上马!”长孙无忌被俩个马倌推上了马背,他刚刚上马,这匹白马就暴跳如雷,人立倒蹿,载起长孙无忌就向魏征没头没脑冲了过来。
魏征尚在怔愕之中,却觉自己的腰带被人提起,连连后退了三大步,这时,这匹快马已经擦着鼻子过去了。魏征回身来看,只见世民冷冷地看着他,然后说道:“你才来片刻,就想死在这里吗?精神着点。养马必须时刻小心!这可没有下次了。本大王没空时时刻刻在这里保佑着魏夫子!”
这是,马圉里的马倌儿都被长孙无忌骑的这匹倔马吓坏了,何止是上蹿下跳呢,蹬腿摆尾,好几次,长孙无忌都要被这匹白马栽下跟头来。诸人心想,若是李世民在马背上,大家还能放点心,但是现在马背上的是长孙无忌。大家看在眼里的。一个是马背上的好手,弓箭里的行家。另一个别提弓箭了,连好马都是骑的非常温顺。哪里骑过战马,更别提现在还要亲自驯服一匹烈马了。
魏征看着看着都心肝肉跳,因为连他也看出长孙无忌就快体力不支了。眼见着烈马带着长孙无忌飞出了所有人的视线,不见了踪影。而早有马倌带着驯好的马匹,手持套马棍远远追去,生怕这个太子左庶子有了闪失。
魏征不解地问着李世民:“太子,这驯马不是长孙无忌的专长吧!”
世民悠然地说道:“本大王身边没什么专长不专长的。等着看吧,魏夫子,总有一天,本大王把四书五经背给魏夫子听!”魏征的脸瞬间发黑,这天底下位高权重的太子爷爷竟然很好意思的说,自己连四书五经都背不全,那他到底认识几个字?
魏征说道:“所以,我一个太子洗马硬生生被你派到这里来喂马?”
李世民回头说道:“夫子是朝廷中出名的大才子,能不能帮本殿下治书,务必博而要,易而懂!本殿下年少威武于行列,从不精于学业!苦于没有明士也!”
魏征这里迟迟地望着李世民没有正面回答,然后许久才说道:“等我学精了马夫之术吧!”于是微笑着拍了拍世民的手臂,又背手而行。天晓得,魏征学精了马术,李世民学精了史学,是不是要把天下人的大门牙笑没了!
李世民走在魏征身后,真想直接去踹魏征,但是魏征总有说辞,自己年少,胸无点墨,将来还需悉听魏征教诲呢!
此时,长孙无忌已经策马而来,如风逐电。李世民不去接口了,大声对长孙无忌说道:“再坚持片刻,再坚持片刻!”长孙无忌抱紧了马脖子,几乎累得天昏地暗要栽下马背。斗然间,马圉里四下欢声雷动,长孙无忌睁开眼,见这白马已经停步。长孙无忌跳下马匹后,世民拖着魏征风一般杀到长孙无忌身前,说道:“现在季节太热了,不是驯马的时候,马太热了,赶紧牵到马棚里去给马匹降降温,冲冲水!”世民摸了一下马匹,果然都是汗水了。有马倌上前来牵马去冲水,给马匹饮水。
世民笑嘻嘻地对长孙无忌说道:“本王把这匹白马赠给长孙无忌你吧,别客气!请收下。”长孙无忌吹了口气说道:“好像我也该回家去冲凉了。从来没有驯过马,真要命。文臣该干这样的事情吗?”
世民嘻嘻笑道:“那文臣该干什么,武将不该干什么,吏律上也没说嘛。”魏征不由好奇地望着世民和长孙无忌并肩离去。心中想到:难道自古以来,最奇特最少见的朝代已经隐隐约约到来了吗?
长孙无忌点头说道:“要自己骑马得自己亲自驯,难道要吃饭,还要亲自种?”
世民呵呵而笑:“难说,本王有朝一日种个三亩田地,让全天下一起看看!到时候,咱俩一起下田!”
长孙无忌指着世民只能呵呵了,种地?大言不惭的李世民要不要脸红呢?当长孙无忌要驯马,李世民要读书,那天下将为之大变了。
是夜,魏征在马圉中,被众马倌请客喝酒。魏征第一次在夜间没有读书练字,而是和一群低三下四的马倌喝得几乎大醉。当然了,魏征被几位老部下带领着怎么巡视夜马。所谓马无夜草不肥,这个简单的道理魏征是懂的。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