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张设轻重,在于一人

  —---------—安兴贵家中渭桥之盟前-------------

  李世民摇头说道:“我父皇啊,在我母后面前一个不字都不会说,在我和建成、元吉身上,那才会搅稀泥。要是说起来的话,三天三夜也不说不完,简直不想说他了!软刀子废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害得我天天坐卧不宁,这十年以来我仿佛在黑夜之中摸黑行走,挥刀一路乱砍,乱砍了整整十年,似乎下一刻可能会得到,但就是得不到。像一头傻驴,头上套着青菜,一路追疯了一般,到头来就是在原地打转。不如玄武门前博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也了一了多年的心愿。”

  康崇抛下棋子,为世民亲自斟了一盏茶水。

  -------------------------------玄武门之变当日-------------------------------------

  世民的眼前仿佛是玄武门上突然密密麻麻射入的箭头乱箭,以及不断的撞门声。

  因为太子建成与齐王李元吉的讯息飞传到太子东宫与齐王府。太子府和齐王府的人员蜂拥而至。

  安元寿和康崇还伏在玄武门前。耳中只听弓弦的声音和长矛破门的声音,眼看太子府与齐王府的所有兵马全部砍杀进来。

  诸人知道太子府长林兵马将近二千多人,而世民在私储死士的同时,甚至连齐王府的人手也是不甘示弱的。如果一旦破门而入,秦王府这七十多人,真不够太子府砍杀的。

  此时玄武门有张公谨、张士贵与最勇毅的玄甲兵们堵门,一时之间不能闯入。

  长孙无忌回禀道:“我们的人手侯君集、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庞卿恽都在临湖殿戒严,内宫之中唯有一人尚在与我们缠斗之中。”

  康崇望向了世民和长孙无忌这边。世民拧眉说道:“我知道陛下身边的死士都出自并州的元从兵马。自然大多也与我是故交,不然我们怎么轻易进得了这宫紧森严的太极宫呢?只是不知我们这些人手都去了,怎么还会有人胆敢出来缠斗呢?”

  长孙无忌说道:“殿下难道不知元从军之中的梁驰?”

  世民皱眉点头,不由笑道:“这员虎将倒真是一头万人敌,不然怎么就成了元从军了?传我之令,玄甲兵不得误伤元从兵马!再派三支人手各二十人,团团包围了这头倔驴。头一支鏖战了一个时辰,就换下吃饭,轮流换班吃饭。熬到这头倔驴饿慌了讨饭!另外在圈外支三口锅子,好好熬肉汤,大家熬累了就地吃肉”。兵甲笑吟吟地立刻复命传递回去。

  长孙无忌说道:“殿下,您难道急着要吃肉了?”

  世民点头失笑,说道:“好说好说,无忌哥哥你想喝几碗?恐怕你熬了个通宵,就要掉膘了!”

  长孙无忌说道:“殿下,我们的兵甲在禁宫之中才这些人,数十人留守太极殿,高士廉带兵驻守芳林门,屈突通和程知节都在太极宫的南门,或看守各衙门,或驻守十二卫。现在东宫长林兵马和齐王府的卫队眼看杀来了。殿下如何处置呢?必须立刻想计策!”

  诸人还在犹豫之间。眼见玄武门即将攻破,而秦王府的张公谨、张士贵带着自己的亲随和玄甲兵奋勇而上,堵在了玄武门之上。外面的乱刀长矛砍得这二十多人浑身是血。张公谨回身对李世民大吼道:“殿下,赶紧、赶紧想办法!如果现在这局面再乱下去,大家恐怕都抵挡不住!”

  诸人眼看张公谨抵挡不住,不顾一切得涌上前去堵住玄武门。

  只留下李世民、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稳住在最后方。

  三人在地下踱了几步,因为世民也根本没料到结局竟然是如此,不由心乱如麻。

  最聪明最有点子的安元寿和康崇尚自在城门口哭泣不已。听得三人都烦死了。

  康崇这时见局面分外明朗,也知道自己对不起陛下李渊的重托,但似乎更对不起世民多年的情谊,这里站身起来,刚想说话,却被李世民怒道:“闭嘴!本王不想听你说话!”

  安元寿却低声对康崇说道:“三叔,现在怎么办?”

  康崇知道自己唯有对安元寿说了,再传给世民去听,于是说道:“芳林门由高士廉镇守着呢,出芳林门即可到秦王府弘义宫!”

  安元寿有些不明白康崇的意思,但还是把康崇的话带给李世民、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听。

  世民一面恨恨地盯了一眼康崇,一面豁然开朗,但又有些犹豫不决。世民对长孙无忌说道:“此刻从天策府弘义宫调来数百玄甲兵虽然不过咫尺之距,但是这么一来弘义宫兵力空虚,等于无人看守了!”

  长孙无忌也不由皱眉不语,尉迟敬德来回走着,没有多言,因为眼下房杜二人尚在世民的弘义宫之中,如何能够密计呢?这片刻之间的事情,看来只能世民独自谋划了。

  世民思虑了片刻,走到康崇身前,矮身屈膝说道:“康崇!难道你眼下还想来害本殿下么?”康崇赶紧翻身,立刻跪地磕头。

  康崇不知如何辩解今日之事,知道与世民相交之日无多,出了今天,也许就是阴阳两隔,便低声说道:“殿下,将者一曰理、二曰备、三曰果、四曰戒、五曰约。”

  长孙无忌说道:“这是《吴子兵法》中的原话,我们现在再来急急忙忙研究兵法做甚!”

  世民阻止了长孙无忌的话,又对康崇说道:“卫国公带我读过一些,所以呢?”

  康崇说道:“天策府所有玄甲兵勇义兵不过八百人,再少的人数也需要这个理字,治理的理字!”

  长孙无忌说道:“其他倒也是不难,治军从来最难一个理字!”

  康崇镇静地说道:“那再说“气机”两个字又如何?”

  长孙无忌说道:“治理军队和兵机中的“气机”是军队中最难考虑得到的!”

  世民说道:“难道我们要舍弃弘义宫的安危于不顾?”

  康崇点头说道:“殿下,您眼下一定要留在玄武门,那么弘义宫才会绝对的安全?弘义宫还有房玄龄与杜如晦镇守呢,一时间不会出问题。正所谓至阳则至阴。大王在玄武门,那么全长安的兵马自然在玄武门了,这就是眼下的气机——正所谓三军之众,百万之师,张设轻重,在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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