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霄摸黑走了一会,不多时走入一个崖沟里面,两旁峭崖壁立,只有丈许宽窄的路径。
怕有碎石绊脚,韩霄便折了些干枯的松柏枝扎了一个火把照明。
行走在崖沟之中,有时一阵风过,火把光焰摇晃中,照见路旁那些危崖怪石,仿佛猛兽蹲伏,恶鬼森立,待要攫人而噬。
再加上地面山石礧砢,错落不平,荆榛碍膝,丛草没胫,黑夜无月,薄雾冥冥,空际繁星,时隐时现。
眼前数尺以外,一片昏黑,幸而先扎了火把,否则这般幽险崎岖的山径,任是身轻足健,本领高强,也休想行动自如。
一直走到晨光熹微,朝阳初上方才走出这段崖沟。
韩霄登高一望,只见一轮红日从山间升起,映照的远峰凝紫,近岭浓青,长林丰草之间,杂花乱开,异禽翔舞,晓风当襟,疲惫尽除。
当真是晴光潋滟,晓色葱茏,无边美景,观之不尽。
韩霄一路脚步不停领略前行,越过了两处山岗,遥望丛林尽处,炊烟飘出林梢,更有一阵清脆悠扬的牧笛之声传来,知道有人家。
韩霄赶忙加快脚步,登上高岗打眼往前一看,只见一个年才四五岁,扎着一对总角的年幼牧童,正侧坐在一头健壮的大水牛的背上,嘴边一根翠竹笛,正摇头晃脑的吹奏着轻快的小曲。
韩霄走了一晚早不知自己身在何地,此时见到人影,心中大喜,便准备去向那牧童打听一下路径。
韩霄的脚程何其之快,一路连纵带跃,不多片刻,便来到那牧童的身前。
那牧童本来正吹的高兴,忽然眼前一闪,接着面前便立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
那牧童四处放牛,十里八乡人大多面熟,见韩霄面生,顿时一脸戒备的看着韩霄。
韩霄见那牧童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便笑着对其解释道:“这位小兄弟不要害怕,我乃过路的旅人,只因在山中走了许久,迷失了路径,想要跟你打听一下路径。”
那牧童听了韩霄的解释依旧没有放下戒备,小心的对韩霄回道:“我平日里只在这附近放牛,并不知道外面的路径,你找我打听却是找错了人,你可到村口找村里的大人问问。”
韩霄见这牧童生的唇红齿白,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说话条理十分清晰,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便朝那牧童拱了拱手,又道了声谢后方才朝先前看到的那处村子而去。
这村子位于汉苗边界之地多有行脚的商人打此经过,去苗地收购金珠皮毛贩到汉地,是以见到韩霄村人也不惊讶,乐呵呵的给韩霄指了路。
韩霄明了方向,也不停歇,放开脚力一路前行,正走之间,忽见前路一座峭壁排空直起,隔断前面视线。
下面是一条大溪,急水活活,清波见底,春波粼粼,荇藻飘青,峭壁倒影,浸在水中,云影山光,随波荡漾,似欲飞去。
两岸相隔约有七八丈远近,对岸有一根独木横在溪侧,除此之外,只溪中心有一根石柱,粗约数尺,长出水面丈许,上丰下锐,形如一株倒立的石笋。
笋头斜圆而平,石色明润光滑,宛如一面玉镜,斜照遥天。
溪水自上流奔来,被这石笋一拦,激起数尺高的浪花,迸珠喷雪般,重落水中,然后分向石笋两旁,涌沫随波,顺流而下,似这样冲击奔荡,毫不停止。
阳光映着石笋旁水气,恰似轻纱笼雾,光影迷离,十分绚丽。
水声击石,自成音籁,清脆悦耳。
韩霄见这溪水甚深,除了越溪过去,无路可通,便准备施展登萍渡水的功夫越过这大溪。
韩霄正要动身,忽见水中一大团影子一晃,耳听天空咶咶两声。
抬头一看,只见从下流处的天空中飞来一只似鸾非凤的五色怪鸟。
怪鸟两翼展开,大约一丈三四,长嘴如鸡,色如乌金,最宽处足有五寸,整张长嘴约有二尺半长。一双碧眼,直泛绿光,腿长足有三尺,两爪如鹰,周身锦羽纷披,宛如文绣。
怪鸟先在空中翱翔了一阵,倏的翩然下投,飞向溪中石笋,朝着那光平如镜石顶,不住的翩跹飞翔,回波弄影,映日生辉,绚丽已极。
韩霄这些日子久在蛮荒中山行野宿,所见珍禽奇兽并非少数,但像这般大个的五色锦禽却未见过。
不住的在心中暗想:“这东西虽然生得如同鸾凤般好看,但叫声却比乌鸦还要难听,想必不是什么好鸟,倒要留它一点神才是。”
想到这里,韩霄便伸手摸了摸腰后的竹箫,手还没放下,忽听空中又是两声鸟鸣。
韩霄转头一看,只见空中又飞来一只大鸟,转眼便到近前,形相与先前那只一般无二,只是尾巴似乎短些,身子也没先前那一只大。
后来的这只大鸟两爪上好似抱有一个东西,因为后来这只毛羽根根竖颤,又长又宽,振动甚疾。
又是背朝韩霄,故而韩霄并没有第一时间看清那两爪上所抱的是何物。
那怪鸟一到便和先前那一只一递一声,围着那面石镜,上下飞鸣,声如老枭,十分凄惨,恰似两团彩球,在石笋旁边滚转。
韩霄正看的入神,忽听先来的那只怪鸟,咶的一声长鸣过处,收拢长翼,站在石笋上面,两只钢爪乌黑如铁,抓着石笋尖端,睥睨顾盼,好不威猛!
先来的那只怪鸟才刚站定,后来那只怪鸟,倏的冲霄飞上去有两丈高远,两爪绷处,似抛球一般,斜掷出一个形如小羊的东西,直往石笋上面飞去。
先前那只怪鸟更不动弹,等到那东西快要到面前,方才有了动作,只见其一只钢爪仍旧抓紧石笋尖端,另一只钢爪只往前一抬,将那物抓个正着。
后来那只怪鸟也疾如鹰掠,翻身飞回,钢爪伸处,也将那小羊般的东西抓着。
这两只怪鸟同时发力,一拉一扯之间,那小羊般的东西,早“噗嗞”一声裂成两半,鲜血淋漓,到处飞洒。
那两只怪鸟各得了一半,一个边飞边用长嘴吞吸,一个慢吞吞用一只钢爪抓向长嘴,啄吃个不停。
先前两只怪鸟动作太快,直到两下分扯啄吃,后来的那只怪鸟飞远,韩霄才看出那形如小羊的东西,竟是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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