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墨迹在暗黄的纸面上蜿蜒爬行，鼻尖传来的陈旧气息仿佛来自千百年前。
林恩坐在桌前一动不动，思绪沉入了无尽的虚空，直到他被另一个声音唤醒。
“林恩，林恩！”
阿兰站在旁边，没有贸然用手去触碰，只是不断呼唤。
“嗯？”
林恩从沉浸状态挣脱出来，“我看了多久。”
“大概十分钟？”
阿兰眨了眨眼，“难道是那种，你以为经历一天一夜，其实只过了很短的时间？”
林恩笑起来：“不，我感觉也没过多久。”
他点了点那张纸：“这是什么东西，你有头绪吗？”
阿兰这才看向羊皮纸，他之前只发现林恩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当他把灯挪了挪，照亮纸上的字以后立刻就恍然了：“哦，这是老师的巫术。”
林恩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就这么随便地教给我了？”
他其实很想见见那位只出现在传说里的巫师，不过，既然对方没有现身，他也不打算主动做些什么。
毕竟他想见格林伯格的原因，大多是出于好奇，或许还有尊敬，并没有什么很正当的理由。
阿兰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这东西也没人能看懂。”
他说完这句话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你看懂了？！”
他说的当然不是看懂上面的文字，而是从其中感受到与虚空的关联，如果做不到，就别想着能成功施放巫术。
林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算不算是看懂了，但我仿佛获得了某种知识。”
阿兰后退了半步，有些戒备地说道：“不可能，我不相信。”
林恩思索了一下说道：“你用一个巫术试试。”
“啊？为什么？”
“我们来验证一个东西。”
“用什么巫术呢？”
“随便，最好不要是能直接弄死我的，说不定我会失误。”林恩玩笑般地说道。
阿兰翻了个白眼：“我会用失乡之雾，这个巫术没有杀伤性。”
“可以。”林恩说道，“二阶巫术很合适。”
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就是安静地等在旁边，好像一個准备听后传唤的侍应生。
不知道为什么，阿兰突然感觉有点紧张，于是再次后退了半步。
作为一个三阶巫师，而且是个单论学习成果很优秀的三阶巫师，他在准备施法的阶段就显露出了不同寻常的气质。
就好像一个军人拿起枪的瞬间，或者一名教师站上讲台的时刻。
当阿兰完全准备充分以后，他点了点头，然后诵念出了水镜流派沟通虚空的咒语。
“凝....”
嘶！
随着一声恶毒的低吟，阿兰感觉一条毒蛇爬过了后背，随即就是浑身冷汗。
“啊！”
他惊恐地低呼了一声，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做了什么！我沟通不了虚空了！”
林恩苦笑了一下：“你换个流派的巫术试试。”
“勇猛！”
当亚冈流派的力量灌注被成功施放，阿兰终于渐渐恢复了冷静。
林恩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等待，直到他恢复正常以后才说道：“我想，这应该是个一阶巫术，它能打断你沟通虚空的进程。”
阿兰的秀气的眉毛都快拧成抹布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根本没有哪一派巫术的原理是干扰别人。不对，有干扰别人的巫术，但没有人能在虚空层面打断巫术。”
林恩耸了耸肩，混不吝地说道：“真的不可能吗？如果我说，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叫做戴米安·格林伯格，是不是就很合理了？”
阿兰啧了一声：“还真是。”
他挠了挠本来就不算太整齐的头发，又说道：“可是我仔细想了想，你终究只能打断一种派系的法术，但是三阶巫师一般都同时掌握了至少两种流派。”
这是实话，就好比海姆森，除了来自老师的炽燃学派，他还掌握了念知学派，甚至也学到了第三阶。
林恩已经回到了拱亭之中，正在认真收起那张羊皮纸，但很干脆地认同了这个说法：“没错，打断巫术的压制效果大概只能持续五秒，并且可以使用第二个流派的巫术。
另外，我不能连续阻断虚空，那会让我的意识被感染，可能会陷入休克，间隔时间至少是一分钟，我估计，也许是五十几秒，但保险起见，我会等到一分钟再第二次使用。”
阿兰对这样的坦诚感到有些错愕，却又有点开心，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那怎么办？如果陷入长线作战，这个巫术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林恩戏谑地盯着他：“要不然，你再表演一次那个，就是‘啊！你做了什么，我沟通不了虚空了’。”
阿兰的脸色噌的一下涨红：“你！你这个人真是！”
林恩却没有继续取笑，他很认真地说道：“不必担心，长线作战这种事情从来就不存在，我的对手只要分心一秒，他就死了。”
“谁担心伱了！”
阿兰转身走回了训练场地，闷闷地继续练习身法。
林恩郑重地把羊皮纸揣进怀里，他很确定，这就是他想要的巫术，足以让他获得自由的力量。
只不过，他的大量阅读和理解还要继续，因为这个巫术的层次远高于那些各种流派的东西。
如果说别的巫术是从虚空索求力量，那么这个不知名的巫术就是直接利用虚空，它需要对虚空的深刻理解，还有对巫术原理的熟练掌握。
羊皮纸上的巫术不多，但也不止那个简单的打断施法，甚至囊括到第二阶。
但以林恩目前的阅读量，他只能掌握这一个巫术，想学会更多，就得继续读，或许直到读完图书馆里所有的巫术书，才能获得更多对虚空和巫术的理解。
还好他看书的速度够快，换个人来，这个过程或需要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
“你的大腿太用力了，动的时候想象自己是一阵风。”
林恩走过阿兰身边的时候，顺便提醒了一句，“我要回教堂了，明天再来，别忘了我需要的书。”
他没有多说别的，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就只身离开了学城。
林恩知道，这种独特的流派肯定还有更高阶的巫术，但格林伯格没有直接给出来。
但他没有请求阿兰直接去索要，尽管他相信，如果自己要求，阿兰至少会认真考虑。
二十多年的生命教会了他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会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想要让别人配合，最好先弄清楚对方的思路，否则很容易让事情出现预料之外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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