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术士小楼背后的树林一如既往的安静,哪怕节日的欢庆气氛也不能让这里改变分毫。
唯一的区别是,格林伯格没有蜷缩在那个椅子上,而是披着一条大毛毯,坐在院子里扎纸灯。
这是一种用黄色纸张扎成的装饰物,形状很像命运和财富主神的信物,传闻在圣祭日把它挂在门口,可以获得一年的好运气。
“从前的习俗现在全没有啦,改革是很好,却改掉了太多东西。等会你把灯它挂上去。”
格林伯格用浆糊沾好了最后一个角,把它递了出去。
阿兰接过纸灯,有些小期待地问道:“您怎么不问,我出去干什么了?”
“帝国法律又没规定你不能出去。”
格林伯格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完一句之后又问道,“所以你去干什么了?”
阿兰对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回答道:“我去了灰水区,见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哈。”
格林伯格立刻就笑了一下,但马上收敛住,他不想表现得很感兴趣,“灰水区,当年我去过那地方,狠狠地揍了好几个流氓,也许是七八个。”
他洋洋得意地吹嘘,一说起来就没完。
“那时候我才...比你还小一岁,是个一阶巫师,但我根本没用巫术。你不知道,那时候还没有巫师学院。
不,准确来说,那时候连研究巫术都只能偷偷摸摸的,我们住在青铜区的边缘,离现在的灰水治安局不远。
那些流氓一天到晚找麻烦,当时我们住的地方被一個叫什么毒牙还是刀牙的人给控制了,那一整条街都听他的,手底下至少有十几号人。”
他站起身,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出去走走没什么,去灰水区也没关系,虽然古莱莫很紧张,但年轻人就该锻炼锻炼。”
格林伯格一边嘀咕一边背着手走回了屋子里。
阿兰挠了挠头,回想起林恩拿捏那些帮派头目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今天见识的大场面远不止七八个小混混,老头肯定要恼羞成怒。
.....
禁卫军的上校古莱莫和家人吃完了节日晚餐,就立刻骑马赶回了学城。
不过,回去的路上,他感觉内心有些茫然和空虚,因为他的任务是保护殿下的生命安全,可现在人都不在了。
隆隆的马蹄声从侧面的小门一直冲入中央区域,还好今天学城的人也不多,他的速度可以很快。
“长官,殿下回来了。”
副官的话在古莱莫的耳朵里如同天籁。
“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三十二分。”
“你没说别的,我就默认他很安全了?”
副官咧嘴一笑:“是的,完好无损,就像...”
他似乎想打个比方,但感觉不该对那位如此不敬,于是就憋了回去。
古莱莫问道:“大师那边怎么说?”
副官想了想说道:“好像....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古莱莫拍了拍胸口:“那就好,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了,外面的危险太多了,听说今天灰水区的黑帮火并,死了不少人。”
“哦,这个我也听说了,治安局已经发布了通告,说是恢复秩序了。”
两人闲聊着走过一个个岗哨,确保那些护卫都在最适合的角落。
......
咻——嘭!
五彩的焰火升上天空,绽放、消失。
教堂后面的庭院里,修士们和林恩还有玛丽卡坐在一排,空气里全是草药茶的气味。
老年人在节日也喜欢这种苦涩的饮品,大概只有活上几十年之后才能学会苦中作乐,年轻人只会选择避开。
比如玛丽卡喝的就是她忙活了好半天榨出来的橘子汁,林恩则偏好神父留下的淡茶叶。
“玛丽卡,你知道吧?”
约什修士盯着黑漆漆的天空,等待着下一发焰火,“这东西五颜六色的,的确很好看,但是一开始,发明它的炼金术士的初衷,是想制造杀人的武器。”
马修问道:“你是说大炮?”
“嗯,也许吧,或许是别的什么,总之把火药填进管子里,能是别的什么吗?最起码也是枪吧。”
“后来呢?”麦格娜修女按了按马修的胳膊,示意他别打岔。
约什继续说道:“后来?因为阿尔多二世陛下喜欢听枪炮的声音,所以就叫人在皇宫里给他表演,有弄臣想讨他的欢心,就叫炼金术士们增加色彩,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说,枪和炮都是因为阿尔多二世才的喜好才出现的?”
“看来是的。”
“林恩,真的是这样吗?”玛丽卡问道。
“我的确在某些书上看过这样的说法。”
林恩并不想揭穿约什修士的荒谬故事,于是给出了模棱两可的说法。
他的确在书上看到过,那是一本野史。
众所周知,野史的主要特性是野,至于史的部分,可能并不严谨。
这东西是不是炼金术士搞出来的他不清楚,但肯定跟那位几十年前就死掉的皇帝没关系。
不过,那种影响历史进程的大事和院子里的人们没有关系,至少他们自己不这么觉得,所以话题很快就转移开了。
直到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之后,老年人们也基本熬不住了,纷纷回屋睡下。
整个林荫区几乎在几分钟之内就黯淡下去,这就是普通人的圣祭日,明天他们还要工作。
富人们往往会庆祝到更晚,因为他们拥有假期,甚至压根就不需要工作。
林恩也没有睡,他们这些人习惯于在夜里办事。
这种状况从他刚来帝都的时候开始改变,但是最近又逐渐恢复原样。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迎来了新年的第一位客人。
邮差从楼顶翻到窗台上,笑眯眯地说道:“晚上好。”
林恩这次听出了他的脚步,当然这可能也和对方故意没有掩饰有关系。
“有什么事吗?”
邮差说道:“当然,否则我怎么会找你呢。议长说你很有价值,要我尽可能提供便利,所以我想你一定需要这个。”
他推出了一张卷成筒加厚丝绒纸。
“我猜,这是一份合同?或者注册表什么的?”林恩没有急着去动。
邮差打了个响指:“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新注册公司的所有权登记书。”
林恩这才将它展开。
“北方贸易公司?”
他看向登记书的下方,盖着密密麻麻的印章,写着各式各样的签名。
邮差解释道:“这些签名可以给伱省去百分之九十的麻烦,我的意思是,他们来检查的时候,不会用各种借口向你收取一些不合理的费用。”
林恩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任务?”
“不,这是议长送给你的礼物。”
邮差说道,“既然你现在涉足了灰水区,或许会需要这个。”
林恩再次扫了一眼那张登记书:“要不你还是尽快给我个任务吧,再拖下去,我恐怕不敢替你们做事了。”
邮差苦笑了一下:“议长认为你是个干大事的人,他说小事就不劳烦你了。”
林恩啧了一声:“说实话,我这个人一般不会害怕,但是现在,我真怕他把在我身上的投资攒够了,然后叫我去刺杀教皇。”
“哈噗。”
邮差本想哈哈大笑,但想起这时候已经半夜,于是赶紧捂住了嘴。“我一定把原话转告他....不过你放心,如果真想杀死教皇,不会用刺客,得派军队。”
林恩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还是说说公司吧,真的对我完全没有任何要求吗?”
邮差无趣地收敛了笑容,沉吟片刻说道:“别太过火就行。”
“什么叫过火?”
“可以走私,但别走私军火,可以招一些安保人员,但别弄成杀手组织...类似这样吧。”
林恩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么军队呢?”
“什么?”
“如果我把安保人员发展成私军呢,可以武装到什么程度?”
邮差僵硬地笑了一下:“你不是认真的,对吧?”
林恩没有笑:“我只是习惯把事情问得清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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