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阴暗的小巷里,两个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一个沉重,一个轻盈。
“夫人,我拦住他,请您从另一边离开。”
保镖说了一声,就把肩上的雇主放了下来。
尽管扛起一个并不肥胖的老女人对他来说和抓着一只鸡没区别,可他知道,追来的人很厉害,他不能有丝毫负担,哪怕一只鸡都不行。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专业刺客已经追到了近处。
“你是谁?”
他的袖子里滑出了另外两把弯刀,一左一右,弧度半径大概在三十公分,是个足以把人头从脖子上砍下来的尺寸。
杀手也带着白色面具,能透过双眼处的空洞看清保镖的样貌:身高接近两公尺,用弯刀,力大无穷,反应奇快。
“魔人亚历山德罗夫,你竟然沦落到这個地步了。”杀手的声音很平淡,好像不是在行刺,而是在和一个熟人打招呼。
魁梧的保镖保持着警戒,他能听到身后索菲娅夫人逃跑的脚步声,也随时准备应对杀手的袭击。
“你,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
“一年前我们见过,在南方。”
哒哒哒!
面具杀手回答的同时,踩着奇怪的步伐,用令人惊讶的速度冲刺过来。
看到那个诡异的步伐,亚历山德罗夫本就苍白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
他的心里涌上了那段永生难忘的回忆。
.....
米哈伊利·亚历山德罗夫出生于南方,父母都是教廷虔诚的信徒,但他在十五岁那年投身炼狱。
准确来说,是加入了一个名叫炼狱的异教。
这个组织的宗旨就是反抗教廷,但绝不是什么以拯救穷苦民众为己任的义军。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斩之不尽,杀之不绝,就连圣裁所和圣教军都不能让他们在南方消失。
亚历山德罗夫在这个组织里学会了一些专业技术,他的身体素质极其出色,学习能力也很好,所以这些技术在他手里得到了妥善的使用。
二十八岁那年,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被人们称为嗜血野兽。
基于那惨无人道的完美表现,他终于获得了炼狱组织的信任,从外围成员往核心圈稍稍靠了靠。
然后他就在前辈的引荐下,认识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炼金术士,从此,一道崭新的大门在他面前展开——炼金药剂。
腥臭的口感,刺鼻的气息,还有其带来的狂野力量,无一不让他着迷。
谁都知道,强化人体的药剂或多或少都有些副作用,它们只不过是通过透支生命力方式来实现目的,所以很少有人会大剂量的使用。
亚历山德罗夫出众的身体素质让他比其他人更加肆无忌惮。
他无节制的用药,那个疯癫炼金术士也从来不会制止,只是兴奋地提供给他更加烈性的药。
很快,嗜血野兽被人遗忘,取而代之的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魔人。
虽然他不是巫师,可他的强大实力毋庸置疑。
一年前,他还在南方地区活动,但因为大量药剂的开销不菲,以及身体损伤所需的高额医疗费用,他通常也会接一些别的活儿。
有一天,道上的几个好手找他做个临时的业务,抢劫一个小镇银行的金库。
这事本来没他的份儿,但因为那帮人的一个同伙感染了痢疾,日子又不能变,毕竟金库里的债券和金条随时可能被运走,所以他们只能找个有口皆碑的人替补。
于是魔人就临时上了车。
抢劫的过程很顺利,尽管银行有两个二阶巫师看守,但他们还是毫发无损地瓦解了对方的武装,并在打爆一个职员的脑袋后得到了金库钥匙。
这当然并没有出乎魔人的预料,因为邀请他的是卡拉姆帮,这是个精英化的马匪帮派,以抢劫火车、金库和其他一切能抢的东西为生。
他们一共有七八人,或者十几人,谁也不清楚,但光是头目卡拉姆的脑袋,就价值二十万克朗。
然而,哪怕利润丰厚,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个赏金猎人抓住他。
这帮狠人联手,抢一个小镇金库当然很轻松。
满满当当的财物被打包,他们骑着五匹快马飞奔出镇,冲向荒野,拥抱自由!
“呜吼——”
一群匪徒为胜利而欢呼,直到一根绊马索被拉起。
马队被拦了下来。
黑吃黑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卡拉姆甚至有些不耐烦。
他都懒得逃离,只是喊了一句:“滚出来,别磨蹭,我今天赶时间,所以会直接砍掉你的脑袋,但不会折磨你。”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从树后走出来的仅仅只有一个人。
亚历山德罗夫清晰的记忆从这里开始模糊,他只记得自己灌了一口壶里的狂暴药剂,最终却没有勇气出手。
因为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只剩下喷溅的鲜血和断裂的尸体。
他没死,不是因为足够强,而是因为那个人对自己没兴趣。
“魔人亚历山德罗夫。”
杀手仔细检查着马匪们毫无生气的头颅,顺便对身后的人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儿,我的目标里不包括你。”
魔人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是颤抖着退了几步。
他很确定,能在几次呼吸之间把卡拉姆几人团灭的家伙,只要想杀他,绝对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那天,他捡回了一条命,也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
魔人这个名号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很快就被遗忘,和那些曾经叱咤一时的家伙一样。
.....
亚历山德罗夫心里的恐惧还在发酵,他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但他这次,不得不出手了。
因为不反抗,就得死,反抗一下,或许会在临死前拥有些许尊严。
“啊——”
他的口中发出猛兽一般的咆哮,弯刀从蹭过小巷墙壁时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呼!
没有砍中,这并没有令他感到意外,所以另一把弯刀也跟了过去。
第二刀同样落空。
曾经的魔人心里反而变得平静。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却仿佛踏实地踩在了地上。
至少,这比他那个喜欢对家人使用暴力的酒鬼父亲,和那个几乎每天带着不同男人回家的母亲,以及他飘零的前半生更加充实。
“阿莲,住在贝肯巷。拜托你了。”
他说出了遗言。
噗嗤!
白面杀手和他擦身而过,一朵血花绽放在小巷里。
林恩躲开两刀,然后一击毙命,人落在了地上。
“原来如此,为了一个女人。”
他转身从魔人的大衣下取出了这人的手枪,转过身,对准了还没跑到巷子另一头的索菲娅。
嘭!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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