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伯格很生气,他说他要亲自审问那个修士。”
这句话给高塔上层带来的影响如同刚才的枪声,议长和大臣甚至对视了一眼。
从一开始,两人在意的就不是一个修士,哪怕一个有特殊才能的修士。
以二人的地位,这种人仅仅只能引起些许关注,但不足以让他们打得头破血流。
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林荫区的商业改革,他们只想从那个教堂修士身上找到切入点,以点到面的改变整体局势。
正因为如此,才会在突发状况时本能地进行争夺。
可情况总会变化。
如果这个小小的修士和格林伯格扯上关系,那就不一样了。
学城本身不参与政治,意思是,不能利用对门生弟子的影响力去迫使他们站队。至于委员会的博士们,以及格林伯格这种人,根本没人奢望过会得到他们的直接支持。
所以不论是谁,只要能拉近己方派系与学城的关系,无论大臣还是议长,都不会在意他究竟是什么出身,什么性别,什么血统,相貌丑陋与俊美。
别说是修士,哪怕是一只癞蛤蟆,也非常值得争取。
梅利·伯伊亲口说了,格林伯格很生气,要亲自审问一個修士。
这句话可以有两种理解方式。
其一,格林伯格这位传奇巫师和一些其他巫师同样厌恶教廷,所以他是真的生气。
其二,格林伯格并不讨厌一个修士,他只是想保护他。
正常来说,第一种解释更为合理。
作为世上少数有资格了解阴谋之夜真相的人,议长和执政大臣都很清楚,这位传奇巫师曾经完成过刺杀教皇并且全身而退的壮举。
只是他们不清楚刺杀的结果如何,毕竟那时候二人都还没上位,而真相中的真相被人刻意隐藏了起来。
但可以确定的是,教廷退居南方就跟刺杀有巨大的关系。
就算如此,另一个容易让人意外的信息是,戴米安·格林伯格并不讨厌教廷。
作为巫师,他从前和一些教廷高层有密切的联系,这种行为在后来被解释为,他是有目的地接近,利用那些教廷高层打探信息,帮助他完成刺杀。
然而这样的推断并不能完全站住脚,在教廷南撤的过程里,必然伴随着不少教堂被拆除,信徒甚至神职人员被迫害的事件。
那段时间,格林伯格保护了许多无辜的信众,至少让他们获得了公正的对待。
所以,无论是克劳迪奥还是扎卡里亚,都不认为那个传奇巫师会真正地惩罚一名修士,他可能的确想进行公正的调查。
这个结果对于二人来说都可以接受。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调查出什么东西来,反正他们都认为这个局面并非自己推动的。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扎卡里亚稍微表达了一丝不满,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庆典的后续环节我就不参加了,内阁有会议需要主持,二位,回头见。”
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
克劳迪奥耸了耸肩:“真是一个又一个的惊喜啊。等到格林伯格阁下审问出结果了,麻烦您派一个人来通知我结果。”
他对首席博士说道,略微表达了一丝对林恩的支持,但非常委婉。
不论如何,心情最愉快的是梅利·伯伊,他本以为自己即将被卷入一个阴谋的漩涡,但老头子亲自出面担下了责任,这很好。
他突然有些感叹,看来人就是会被现实磨平棱角,今天之前他还想主动做些事,防止两个派系的斗争带来太过恶劣的影响,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能维持现状就不错了。
.....
林恩坐在学城的看押室里,这地方的条件比林荫区治安局要好上太多。
至少有一套木质桌椅,甚至还有人送来干净的饮用水,整体空间也要大上不少。
他靠在椅子上,右手五指在桌面上来回指点。
对于如今的处境,他没有丝毫担忧,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出去,不论是用什么方法。
更加引起他思考的是,当他进入学城这种地方以后,不受控制的变量就渐渐多起来了。想想也正常,毕竟从平均社会地位来讲,这里的人要远超林荫区。
只是,林恩有些分不清了。
他感觉自己如果不仅仅是个小小的修士,这些禁卫军肯定不敢随意将自己收押,然而现实就是如此。
“要是我成为像邮差一样的人呢?”
他想到了见过的所有人里,和他最类似的那一个。
单凭手上的技术,或许也能成为让人不敢轻视的人物。他开始计算得失利弊。
正在思考的时候,有人打开了看押室的门。
“是你?”林恩确实没想到。
他脱身的方法在于让·莫罗,他知道那位探长很受克劳迪奥器重,如果不行,那就自己逃狱,再想别的办法斡旋。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出现的会是阿兰,更想不到学城居然会放心让他拿着钥匙自己来提人。
“我猜,你不是来直接放我走的吧?”林恩笑道。
阿兰提着那串钥匙的站姿甚至有些端庄,他看起来就好像拿到了儿子成绩单的老父亲。
“你是不是也太不紧张了一点?”
他的语气更是恨铁不成钢,“从来没有人在圣祭日前的庆典上开过枪,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吗?广场边的那座塔上,议长先生和执政大臣都在,周围还有很多贵族。”
林恩好像安慰一样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阿兰好像略微有点生气:“你别开玩笑了。他们要开一个听证会,院长和委员会的博士们都会到场。”
林恩问道:“议长先生呢?”
“他当然不会在。”
“....”
林恩继续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那我现在开始紧张了。”
....
学城报告大厅是杰出建筑师门德尔·巴斯克斯设计的,它是学城里占地面积最大的独立建筑,比登神之阶还要广阔。
听证会就在这里举行,但不是主厅,而是侧面的一个小型汇报台。
林恩被带到了这个地方,单独站在中央,更高处的观众席上坐着大概十来人,黑漆漆的一片,以他的视力也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
“学员林恩·弗拉斯卡。”
坐在最中间的人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只是显得很有威严,“鉴于你携带危险武器进入学城并伤人的行为,委员会现在对你进行判罪听证,请向虚空起誓,以保证你所言完全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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