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江怀疑人生之际,苏昼已经拉着他进入酒楼了。在店小二殷勤的招呼下,两人来到二楼雅间。
一队簪花挽髻的侍女手捧各式佳肴鱼贯而入。
“夏兄,这段时间明楼城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觥筹交错间,苏昼问道。
“最大的事儿,就是刚提到的城主调查阴诡洞府。”
苏昼没想到洞府的动静引来这么大关注。所谓的阴诡暴动,大概是由于自己完成了幻境心愿,让那些灵魂得以解脱导致的,只是这锅让红柳会背上了。
“嗯……还有就是,昨天茉莉商会的东家——茉莉夫人来明楼城了。”
夏江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她是位有名的美人,非常的大……”
“茉莉夫人也是你们苏家人,说有名吧,也有点儿名声,但在你们家族的名声不是太好……”
也是我们苏家人?
苏昼表情不变继续吃菜,但心中一动。
难道说,九大族中有一家姓苏?夏江把我误认做世家的人了?
夏江见苏昼对茉莉夫人的名头没流露出不悦的神情,才继续说道:
“不过她常年待在南域,不怎么回苏家了。有关她的事迹啊,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好讲……毕竟这是你们苏家的家事。”
还真是如此!苏昼想起当初在翡翠阁与朱颜互报代号的时候,自己报的是“苏”。
而朱颜闻言,发出过一声低呼,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他们都把我当成在外历练的世家弟子了,苏昼哭笑不得。
思忖间,他听到夏江继续说道:
“茉莉夫人是有名的交际花,最喜欢邀请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去商会做客。要是苏哥接到了邀请,该拿的好处拿走,至于她的请求嘛,听听就好。”
“?这什么意思?”
苏昼挑眉。
连夏江这种有几分侠气的人居然都说出这样的话,他是真好奇茉莉夫人到底干了什么。
“咳咳,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夏江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怎么说呢,茉莉夫人很有经商天分,不然也无法将茉莉商会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一旦遇上和苏家族长相关的事情,她脑子就……不太正常。”
看样子茉莉夫人和苏家族长有什么矛盾。
“我对此没有兴趣。”
苏昼摇摇头。上次去茉莉商会,还是易了容后才去的。苏昼行事一向低调,以后估计也不会和这茉莉夫人有什么交集。
“这样也好。”看出苏昼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夏江点点头。
“夏兄,我一直埋头修炼,不知这天下局势是否有变?”
苏昼并未直接问出九族这种基础问题,而是旁敲侧击了解一下。
“难怪苏哥修行一日千里,真是吾辈楷模啊。”
一心沉迷修炼的人不是没有,夏江倒是不疑有他,感叹道。
随着夏江娓娓道来,苏昼这才弄清楚九大族的势力范围,令人汗颜。毕竟原身是一辈子待在边石城的小老百姓,只需识得这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大殷王朝以实力为尊,这就导致九大族的势力分配极不平衡。
五大域中,南域由柳家、巫家和洛家三大家族统治。
西域同样也由三家分治,分别是姜家、百里家与……苏家。
而实力最强的上三族,竟能一族独占一域。北域白家、东域司空家和中域殷家,是大殷王朝最强的三股势力。
尤其是中域殷家,排九大族之首位,因此被冠以名义上的天下共主。殷家自然也就成为名义上的皇族。
“话扯太远了,九族统治坚不可摧,能有什么大事儿……现在诡异横行,巡查使不够用了才是眼下的现实问题。”夏江苦笑道。
“夏兄,既然你如此热心,为何不直接加入巡查司?”其实这问题苏昼老早就想问了。
“我是游侠,自由惯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在明楼城待了两年。说起这个,苏哥我有事找你商量。”
“什么事?”
“现在人多眼杂,等回去给你说吧。”
“好。”
吃罢,苏昼和夏江正欲离开,却听得一楼一片嘈杂。
“怎么回事儿?”
夏江不禁皱了皱眉。
一个满脸疙瘩、衣袖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猥琐男子正站在大堂内嚷嚷。
不光是大堂内的食客,连大门外都站了一圈围观群众,正一副津津有味地吃瓜表情看着这猥琐男子。看到这么多吃瓜群众,掌柜的明显有些挂不住脸,呼唤酒保想把这人赶出去。
“哈,原来是他呀。”夏江对外城区颇为熟悉,转头告诉苏昼,“这家伙人称癞头张,整日游手好闲还好赌。听说当初气死了爹娘卖了妻子,现在家里就剩他一个了。”
只见这癞头张嚣张地环视四周,扬起脖子趾高气昂道:
“老子现在有钱啦!凭什么不让进?”
说罢,抖了抖鼓鼓囊囊的衣兜,发出铜板相互碰撞的金石之声。
“你们看好了啊。”癞头张大声嚷嚷,从兜里抓出一把铜钱,一枚枚排在柜台上。
“哟,还真有钱了啊。”
酒保看着柜台上的铜钱惊讶道。
听说这癞头张败净了家产,家里能搬走的东西都被人搬走了,就差没抵押房契。现在居然能来醉仙居消费,莫不是把房子也卖了?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数了数摆满柜台的铜钱,刚好够。
“……来者都是客,既然付得起钱,那请进吧。”掌柜只好捏着鼻子将癞头张引到最靠边的位子。
“哼。”
癞头张也瞅出了掌柜的不情愿,但越是这样,他越要大摇大摆坐着吃酒。
“这癞头张前些日子消失不见,还以为他死在哪条臭水沟里,没想到是发财去了!”周围的吃瓜群众也惊了。
“呵,我看未必。真发财了好歹该用银子吧?怎的摸出来全是铜钱?该不会是从哪儿的功德箱里偷出来的吧?”有人言辞犀利。
闻言,癞头张气得涨红了脸,捏起拳头舞了舞:
“你家功德箱只有铜钱没得银两?我看你是酸得发慌,呸!”
原来只是小人得志的琐事罢了,苏昼二人见没出乱子,摇摇头走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酒足饭饱的癞头张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地离开了醉仙居。
走在黑漆漆的弄堂里,脑子被冷风一吹,癞头张不禁有些后悔,打了自己一嘴巴子,“我真傻,就馋那醉仙居,为啥没想到去喝喝花酒?照样有酒有肉,还有姐儿陪。”
但他转念一想:“嘿,还有余钱呢,明儿去也是一样的,嘎嘎。”
他美滋滋想着,回到自家空荡荡的小院打开了门。
“嗯?”
醉眼朦胧的癞头张无意间发现,院子角落,一簇红白相间的小花正开得灿烂。
“嘿,真是人逢喜事儿精神爽。没想到咱这杂草院子都开花了。”
癞头张咧开嘴一笑,晃晃悠悠走到这簇野花前,直接拉开了裤头,对着星星点点的花朵滋了一泡热腾腾的黄尿,“嘿嘿,爷爷我今儿心情好,给你也加点营养,争取开出個大红花来!”
事毕,浑身酒气的癞头张哼着不成调的十八摸进屋了。
只留红白相间的灿烂花儿,在风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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