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不止发生在翡翠阁,甚至连带着整座城都起了连锁反应。
客栈小院,野马帮暂驻地。
载着“货物”的木笼马车被帮众藏在后院的角落里,木笼依旧盖着厚厚的稻草。
天色已晚,小院内满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其中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待售“货品”,听着刺耳的噪音,怎么也睡不着。
此人正是当初和苏昼一起被绑来的小胖子。
他不禁想到那个摆脱了被贩售命运的少年“阿舟”。阿舟真的是个普通少年吗?同样被绑,他不但讨得了盗匪的欢心,甚至在遭遇诡异时还有余力帮了自己一把。小胖眼中不禁流露出来一丝期待。
正胡思乱想之时,一阵怪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脚步声的主人似乎不太灵活,每一步踏声都有顿挫之感。
是谁?难道真是阿舟来救我们了?
小胖突然有些激动。他拼命挪到木笼边缘,费力地拿头拱着笼外的稻草,企图将这些碍事的遮盖物去掉。
很快,外面也传来了毕毕剥剥的声音。怪异脚步声的主人真的来到木笼旁,开始从外扒拉稻草。
小胖狂喜。他兴奋地扭动着身子,正正看向发出声响的位置。自己就要得救了!
厚重的稻草被甩在地下,借着月色,小胖看清了来者的脸:是个陌生人,但毫无疑问是马帮成员之一。来者颧骨凸出,两颊凹陷,两眼呆滞无光,隐隐泛红。
在胖子惊讶的眼神中,这人双臂高高举起,狠劈一刀在木笼上,溅起不少木屑。
小胖有点震惊:这么大声音,他不怕屋里的马帮成员发现吗?
这一下重击惊醒了木笼里所有的人。蜷缩着熟睡的少男少女刚睁开眼,一脸懵逼。但随即又反应过来: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顿时笼中响起了激动的“呜呜”声,不少被捆住的人争先恐后向前挤,生怕逃慢了又被抓回来。
红着眼睛的来者没有理会木笼中人的反应,继续僵硬地一刀刀劈向木笼。
“啪——啪——”一下又一下,重复着相同的频率。
小胖子占据了最排头的位置。本来周围都是灼热的目光,但他看着眼前呆滞又怪异之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略一思索,小胖悄然后退,将众人护在身前。
见胖子主动让位,一个精瘦少年立马窜出,牢牢占据首位,殷切地看向笼外之人。
随着那人手上动作不断,木笼劈开了一個口子。
精瘦少年嗷的一声正欲跨过缺口,不料持刀人并未停手,直接一刀砍中了他的肩胛骨!
少年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但又被嘴里的抹布堵了回去。
笼外之人仍不住手,依然一刀刀砍下去,直到精瘦少年再无声息。一时间鲜血四溅。
其余人等被温热的液体溅了个满脸满身,突逢此变故,一时间都吓呆了。
手持长刀的男子做完这一切,抬头看向木笼中剩下的少男少女,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即又一次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钢刀!
“不好!”已退至角落的小胖瞳孔收缩,心跳加速。
目睹了这疯狂一幕的不仅有笼中之人,还有躲在一边偷看的大河。不久前,他被一股尿意憋醒,无意间发现同屋竟然提刀出门了。叫也不应答,步履蹒跚似在梦游。大河就跟在同屋身后,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惊悚的事。
看到这儿,大河再也忍不住,直接跑了出来。他一脚踹向执刀人:“他娘的你半夜不睡,来这儿发什么疯?!”
被踹之人纹丝不动,转头给了大河一个诡异的微笑。
泛着红光的眼睛、僵硬的动作、还到处乱砍……一时间,本已埋藏在心底的恐怖记忆复苏了。大河不禁咽了咽口水。花街……同屋人的举动,和他当初在花街看到的一模一样!!
大河后退几步,正欲叫人来一起制服同屋,谁知这时,院落中其他屋门相继打开了。
他松了口气,刚要开口说明情况,
却发现各屋之人,都手持武器,木愣愣看向自己。
这什么意思?
大河警觉。
下一秒,手持武器的马帮众人动了起来,迈着怪异的脚步直直朝大河冲了过来!
“卧槽!”大河连忙转身,跳上一匹马逃了出去。
他刚出院落,又在街上看到了零零散散的人。很快,外出的居民越来越多,人流汇成大海,像工蚁一样密密麻麻。
无数人从睡梦中睁开眼,眼底浮现出狂热之色,抄起了手边的武器——锄头、菜刀、甚至铁锅……脚步僵硬地向翡翠阁走去。
他们俨然已被操控,要去清理那些“外来者”。
“除了我,所有人都疯了,是因为我当初没去花街吗……”大河紧紧抓住马鞭,想到遭遇灭顶之灾的帮派,几乎崩溃。他把胯下的马屁股都抽肿了,只求能尽快出城。他突然想到那日和自己一起逃过一劫的阿舟。
说起阿舟,啊不、舟哥,好像自白日出去买药后,就再没见过?他已经遇害了?大河正想着,马已奔至城门口。算了,不管了。原本以为阿舟那个臭小鬼是个气运之子,原来真正的气运之子是我大河!
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大河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御使马匹再次加速,出城了!
城外是一片浓雾,让大河迷失了方向,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很快,雾中出现了一道人影。大河正处惊魂未定之时,谨慎地靠近后看了一眼。
他惊了:这不是前几日被舟哥派出城的帮众吗!怎么还在这儿瞎转悠?
“兄弟,城里出事了。你也上马,给咱指个路。”
可大河并没有等来回答。
“……算了,我自己走也能找到出路。”他心里有些发毛,一甩鞭子又上路了。
快马加鞭了一阵,大河再次遇到一道人影。定睛一看,还是之前沉默的帮众!
“麻的,我就不信这个邪!”大河发狠痛骂,掩饰心中的慌乱,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进。
无穷无尽的浓雾里,影影绰绰又出现了数道黑影。
“呼——哈”
他已累得气喘吁吁,站在他眼前的,依然是一个沉默的背影。
三番五次的鬼打墙,让大河一个手染鲜血的马匪精神几近奔溃,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底的泥塘。
“啊——!”
浓雾中,又多了一道永远徘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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