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开枪暴露自己的位置,有可能被敌方狙击手击中甚至送命,继续跟对方比拼耐性则无异于坐以待毙——面对这帮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伏击者,现在的韩冬已经无路可退,除非他肯彻底抛开职业道德和内心的底线,撇下队友和艾玛独自逃生,而这又是表面冷漠内心骄傲的他所万万不能接受的。
迅速权衡过隐忍与冒险这二者之间的概率和利弊之后,韩冬果断做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选择:搏一把!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重新睁开眼睛,以微不可察的速度缓缓向右侧摆动枪口,开始紧张地观察并判断前方的战况,以选定接下来这一枪要对付的目标——即便是以身作饵,这一枪也要尽量达到最大收益,至少也要尽可能地帮队友们改善一下局面,而就在他的1点钟方向,伊凡面对他靠在一棵云杉上,正在将他的皮带扎在右膝上方,用力勒紧以免血液流失过快,就在他前方约150米处,一名身穿丛林迷彩的枪手正从一棵落叶松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举着步枪快速打着点射,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伊凡藏身的树干上,打得树皮和木屑乱飞。
“0。6秒、0。6秒、0。6秒……”韩冬一边默默地提醒着自己,一边调整瞄准基线,将那名枪手的右眼锁定在准心里,调匀呼吸之后开始倒数:“3、2、1……砰!”
顾不得欣赏目标脑后爆出的如烟花般绚烂的血雾,他迅速调整枪口,指向敌方狙击手潜藏的区域,当目镜中的景象还在急速晃动时,他就看到了一团并不耀眼却足以致命的火光!
与此同时,韩冬也看到目标的大致轮廓,确切地说那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他(或她)身上应该披着吉利服之类的伪装,很巧妙地将自己埋在两棵松树之间的灌木丛中,在没有热成像观瞄器材辅助的情况下,单凭肉眼以及他手中这款简陋至极的入门级瞄准镜,也很难将其和附近的环境区分开来。
面对稍纵即逝的战机,在这决定生死的刹那之间,肾上腺素飙升中的韩冬根本来不及象训练中要求的那样仔细瞄准目标的要害部位,只是在直觉的驱使下,用最快的速度调整了一下瞄准基线,将目标的上半身套到瞄准镜的水平分划线中心的同时便轻轻扣下了扳机,至于这一枪最终能否命中,又可能打中目标的什么部位,就完全不是命在旦夕的他所能控制的了——像影视剧中常见的一枪过去,脑浆与血雾飚飞的场景固然令人震撼,可那只是为满足观众心理和视觉愉悦感的艺术加工手法,而战场上的环境要比影视剧中描述得复杂得多,特别是对于当前这样来说,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佳判断,用最小的代价来达到基本的战术目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虽然每个合格的狙击手都希望能做到One-Shot-One-Kill,现实中也不缺乏类似的实例,但那种情况更适用于执法机构的狙击手在面对人质危机、自杀式袭击等恐怖事件时的需求,其目的在于一枪就立即停止对方的活动能力,以免造成更大的危害,而对于韩冬这样的军方狙击手来说,除了特定的斩首行动外,大多数实际任务中其实都不会刻意强调一枪一命,只要随便打中目标前胸什么位置,导致其丧失战斗能力,即使没有当场死亡也不紧,如果能迫使敌方分出人手来照顾伤员则更为理想,甚至还可以利用伤者为诱来狙击敌方的救护人员。
为求自保,当子弹脱膛的后座力顺着枪托传递到右肩窝的同时,韩冬便猛地松开步枪,全力向右侧翻滚躲避,而他的脑袋刚刚离开原位,就听“嗖”的一声尖啸,一颗子弹堪堪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将他头上伪装着的草环都打成了两截,几片草叶随着冲击波飘飞起来,又忽忽悠悠地落回到草丛之中。
等韩冬全身贴地,右臂拖着步枪的肩带,手脚并用地倒着爬回到坡下时,艾玛朝他头上瞟了一眼,顿时失声叫了起来:“哦上帝,你被击中了!”
“不,不是现在……它太显眼了!”韩冬拒绝了她帮他包扎伤口的好意,只是从她手中接过止血绷带,在左耳上方的伤口处抹了一把,看了一眼上面的血迹,随手丢到了草丛里,“擦伤而已,要不了命,待在这别动,尽量趴低身体,小心流弹。”
嘴里虽然说得轻巧,可实际上韩冬的双手双脚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心脏狂跳得更是恨不得直接从嘴里蹦出来,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近10个年头,他所遭遇过的险境可谓数不胜数,而此刻面临的无疑是其中最为凶险的一次,半秒之内决生死,其惊心动魄之处,就连昨夜和尸鬼首领那场恶战也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嘿!”艾玛叫住他,“你击中他了吗,那个狙击手?”
“来不及观察,但直觉告诉我,是的。”韩冬停下脚步,仔细回想了一下,又肯定地点点头,“是的,我击中他了!”
抱着狙击步枪,猫腰向左侧横向移动了大约十几米,韩冬揣着依然砰砰乱跳的心脏,再一次小心翼翼地爬到坡顶——在各国特种部队的狙击训练中,长时间固守一个狙击位的战术是最不值得提倡的一种,这是因为身体强制的长期固定性会导致肌肉疲劳和生硬,同时也容易产生精神上的懈怠和麻痹,何况刚才那两枪已经彻底暴露了他的狙击位置,再待在原地不动就是纯粹在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像条蛇游出草丛般缓慢而无声无息地探出枪口,韩冬用了大约1。5秒的时间来重新确认敌方狙击手的位置——和他采取的战术一样,目标并没有待在原来的狙击位上,而是向右侧平移了很短的一段距离,似乎是想要找个安全的位置再次隐蔽起来,但看样子他并没有成功,因为韩冬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发现了他,“头儿,我搞定他了。”
(在医院衣不解带地陪护了整整一个星期,老人终于脱离了危险期,但至少还要留院观察一个月,只能尽力抽时间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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