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就在这。”从汉诺这简短的两个单词中,韩冬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很抱歉我来晚了,本来我可以更早一些赶过来的,可惜被一些事给耽误了。”
听到他的话,汉诺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一些,“我已经……很感激了,有时间的话……我们得好好……聊聊。”
韩冬点点头,问站在身旁的杰西卡:“我能进去和他聊聊吗,他这样说话太吃力了。”
杰西卡朝走廊的方向摆了摆头,“那需要得到医生的许可。”
“我这就去。”韩冬朝汉诺摆摆手,戴上口罩和手套,到医护站找到了汉诺的主治医生,不出意外地,对方坚决拒绝了他的请求:“我理解你的心情,先生,但你不是专业的医务人员,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我必须为你和罗根先生的健康负责!”
正觉得为难时,韩冬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获得的兼职身份,“事实上,我是CDC的雇员,所以我有绝对的把握保证自己不会受到感染,当然更不会影响到罗根先生的病情,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向CDC的国家传染病中心打电话求证这一点。”
看到CDC特别颁发给他的雇员证,对方相信了他的说法,“那好吧,但你必须接受最严格的消毒程序,并在医生的陪同下进入病房。”
韩冬欣然点头,“你说了算,医生。”
虽然确信自己不会受到感染,不过出于对院方的尊重,同时也为了避免口舌之争,韩冬还是依照对方的要求接受了彻底消毒并换上了防生化服,走完这套必要的流程之后,那位护工已经替汉诺擦拭、按摩完毕,在值班医生的陪同下进入多层隔离的无菌病房之后,韩冬走到病房前,向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汉诺伸出右手,“我很抱歉,头儿,为了这一切,希望你早日康复。”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把你拖进这潭浑水里面的,难道不是吗?”接受过按摩之后,汉诺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说话也比刚才连贯得多,“介意关掉麦克风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私下里。”
韩冬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值班医生很识趣地走出病房,站到了观察窗后面,杰西卡有些不满地挥了挥手,但是没说什么,于是他按下床头的开关,关掉用来和外间通话的麦克风,低声问汉诺:“好了,头儿,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的吗?”
“不是现在,韩,不是现在。”汉诺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这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但我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了,事实上,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值得信任的伙计,所以我就一直在想,等我死了以后……”
韩冬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不不不,别胡思乱想,头儿,你只是遇到了一点小小的困难,我们会挺过去的,瞧,在同样的遭遇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所以相信我,你不会死的,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不,没有人会永生不死,伙计,就算我今天不死,总有一天也要死的。”汉诺微笑着摇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不舍,“我已经见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早就不拿死亡当作一回事,唯一令我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妻子和女儿,拜托你,照顾好她们,我知道这将是件十分艰巨的任务,如果费舍尔没出事的话,也许……所以,你会为我做这件事吗?”
面对汉诺的嘱托,韩冬打从心眼里觉得为难,因为他知道,一旦这句“Yes”出口,他这辈子都将被一种巨大的责任感所禁锢,艰难地思考了片刻,他依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我怕我做不好,头儿,你知道我真正擅长的是什么,但是照顾别人?那对我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难题,事实上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我就曾经辜负过别人的托付,害一个年轻的女孩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害,所以……如果你还有其他人选,例如杰西卡?我将很乐意从旁协助她,并保证会尽我所能。”
“杰西卡,哦,杰西卡,她自己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也许她的能力足以自保,但说到照顾别人,那就有点太强人所难了。”汉诺侧过头,隔着观察窗和杰西卡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慈祥、怜爱的表情,“其实我本来想连她一块托付给你的,不过考虑到她的性格……而且我不是要你照顾她们一辈子,只要能帮她们平安地度过当前这场灾难,不要落到和我同样的下场,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听他这么说,韩冬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般沉重,思虑再三,他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但与此同时,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千万、千万别放弃希望,尽你最大的努力去战斗,为了你的家人,也为了你的尊严,好吗?”
“当然,我也不想以这么窝囊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汉诺脸上浮现出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随即又变得严肃起来,“除此之外,我还有个要求——不是请求,是要求,如果我不幸地变成了那种怪物,答应我,亲手杀死我,以免我伤害到我的家人或者其他无辜的人,我不是在开玩笑!”
韩冬当然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特别是在见识过“吸血热”病毒强加给艾普尔-斯蒂凡妮、伊恩-华莱士、瑞克特和塔尼娅等人的可怕变异之后,因而虽然极不情愿,但他还是很认真地答应了下来:“尽管我认为这一幕不太可能发生,但是……是的,我答应你,如果真的出现你所说的那种状况,我会亲手完成你的愿望,那将是我的荣幸!”
“谢谢,伙计,你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汉诺再次捏了捏韩冬的手指,并请他将麦克风打开,好让杰西卡也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来,“现在,让我们聊点轻松的话题,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或者说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从这场几乎无人幸免的灾难中得以保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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