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位于斯普林菲尔德市郊的一家专门收售贵重金属的当铺，韩冬推开吱呀作响的弹簧门，朝摆放在房间两侧玻璃橱柜中的各种金银制品打量了几眼，走到被防弹玻璃和钢丝网保护起来的交易柜台前，伸手拍拍窗口下面的服务铃，“有人吗？”
很快，通向里间的钢制防盗门被人推开，一个须发皆白、身材瘦小干枯的白人老头慢吞吞地走了出来，眨着惺忪的睡眼，隔着玻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有什么能帮你的？”
“有些东西想出手。”韩冬直接掏出几件黄金饰品放进窗口下的槽孔中，“估个价吧。”
老头捻起一枚镶有蓝宝石的金戒指，举起放大镜仔细辨别了一番，“纯净度差，切工糟糕，黄金的纯度也不够，最多值150。”
韩冬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静等他的下文。
放下戒指，老头又拿起一条石榴石项链，“石头上有裂缝，最多300。”
接下来是一只纯金手镯，“做工太差，毫无艺术含量，最多350。”
一番挑肥拣瘦的评判之后，老头为韩冬手头的珠宝开出了1650元的总价，相对于这些“破烂”货的真实价值而言，这个报价明显低得有些离谱，即便这是当铺的行规。
韩冬想了想，“如果我想把它们换成银器呢，按什么比例？”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老头仔细看了他两眼，“这取决于你想换些什么，古董，还是现代工艺品？”
“无所谓，只要是纯银的就行。”韩冬指指旁边橱窗里的几套银制餐具和烛台，“比方说那些。”
老头眯着眼睛想了想，“那你得额外付给我800元。”
“抱歉，这个价格我无法接受。”虽然对于珠宝并不内行，不过韩冬认为有必要多争取一下，“要知道，我这些东西可都是古董。”
“如果你一定要以年代来定义它们的话，我不会反驳你的意见。”老头慢吞吞地摇摇头，“但这些小玩意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平民饰品，不具备任何学术或收藏价值，如果这番话令你感到难以理解，我建议你去参观一下纽约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同样来自于拜占庭时期，收藏在那里的“大卫银盘”和象牙版雕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古董。”
韩冬倒的确有过这样的打算，不过不是为了欣赏那些美仑美奂的藏品，而是想向那里的专家教授请教一下那柄神秘的断刃以及那块材质不明的皮革的来历，他甚至已经把皮革上的文字抄在了纸上，只是由于时间关系而未能成行，也正因如此，对方这番话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兴趣，能够一眼分辨出这些首饰的年代，难道这个貌不惊人的糟老头子还是位考古或历史学家？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同时也为了考较对方，他掏出一枚品相比较完好的银币递了过去，“那么，这个呢？”
瞅瞅他手心里的东西，老头花白、稀疏的眉头略微抖动了一下，“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第纳尔银币而已，拜占庭时期的通用货币之一，美国市面上不多，但是在意大利、叙利亚、埃及和北非一带很常见，连5美元都不值。”
虽然被贬得一无是处，韩冬却很高兴，因为这证明了对方的确对中世纪历史有着独到而深入的了解，当然，也可能仅限于古董珠宝的范畴，毕竟老头就是干这一行的，这使他觉得对方有可能帮他解开那些已经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谜题。
翻翻口袋，誊写着那些中世纪文字的纸条还在身上，韩冬瞅瞅老头身后的监控屏幕，掏出纸条递了过去，“您的博学令人钦佩，先生，我接受你的报价，另外，能否请你帮忙鉴定一下这些文字的意思？”
朝纸条上瞅了一眼，老头没抬手，“再加200。”
韩冬愣了一下，“什么？”
“鉴定费。”老头眯着眼睛看他，一张刻满皱纹的老脸上不带任何感情波动，“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孩子。”
“哦……当然。”韩冬不是舍不得花钱，他只是误解了对方的意思，以为这些文字的含义就是“再加200”——好吧，想想它们形成的年代就知道那不可能，“现金可以吗？”
“这里只收现金。”老头这才接过那张写满鬼画符的白纸，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眼镜架在鼻梁上，仔细看了几眼，便紧紧皱起了眉头，“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觉得对方的反应有些奇怪，韩冬顿时警惕起来，“那是我的问题。”
老头干瘪的腮帮跳动了几下，“听我说孩子，这上面记载的东西很危险，不管你是从哪抄来的，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我可以付钱给你，一大笔钱！”
越是这样，韩冬越不打算告诉他实情，“但我们已经达成了交易，不是吗？先告诉我这些文字的含义，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它们的来历。”
老头死死地盯着他，原本浑浊、迷朦的眼睛中透出凌厉的神色，像刀子一样在韩冬脸上扫来扫去，“我没有开玩笑，这很危险！”
“感谢你的忠告，但我想我已经见识过了。”韩冬深有感触地点点头，“现在，能告诉我它的含义了吗？”
“好吧……这是个预言，一个古老、神秘而邪恶的预言……”似乎唤起了某些不堪的回忆，老头紧闭双眼，用干涩而空洞的嗓音缓缓念道：“地狱之门，恶魔深藏；世仇与宿怨无法遗忘；毁灭的阴影从天而降；生灵涂炭，文明消亡……”
听完这段话，韩冬也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当中。
他不认为这个老头是在装神弄鬼或者威言耸听，对于他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言，对方完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而且这段话中的一部分已经得到了验证，在罗马尼亚那座古墓中的经历完全符合“地狱之门，恶魔深藏”的形容，而且他也在那里看到过类似的警示，“生灵涂炭”则暗合了当前病毒肆虐的乱象，那么，“世仇与宿怨”是什么意思，“从天而降的阴影”又是指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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