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处长以前是副处，如今已经是正处了。
老太太很是欢喜的指着圈中的三江白说道：“小熊啊，在推广三江白的过程中，你是出了大力的。我走访了不少猪场，他们中途都改换了其他的品种，真是辜负了我们领导的一片心啊！”
熊贵清赶紧拍着马屁。
“白处，我觉得三江白这个品种好，瘦肉率高，猪肉的品质也不错，市场上也认可，我当然要养了。”
“嗯，你这么考虑就好。”
白处长还是郑重的指出，“你说的这些都是大家认可的。可最重要的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它是最耐寒的品种，咱们三江白已经在漠河成功养殖了。”
“是，是，您不提我真把这个最大的优点忘了。”
“可是啊，也有不足啊！”
“不足？什么不足？”
“三江白是83年才被国家确立的新品种，种群的规模也不大，一直是制约进一步优化的障碍啊！”
“那国家多建种猪场不就行了？”
“国家现在有心无力啊！”
“现在方方面面都在动，都需要钱。总局拨下专款扶持三江白也被挪用。所以，现在很难啊！”
老太太一脸苦恼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白处，那我以后的三江白还能保证猪源吗？”
不会没有小猪了吧？那不是傻眼？
“嘿嘿，暂时到不会。不过，未雨绸缪，我建议你留些种猪。”
“啊？那……不是要自建种猪场了？”
“小熊啊，你就当一個备胎吧。我看你这是有扩大的意思啊？”
“是啊，准备开春了再建猪舍，扩大养殖规模呢。”
“准备扩大到什么规模啊？”
“我打算养殖1000头的规模。”
“小熊啊，当初你找我要三江白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能干实事的人。当时的专项扶持贷款也是我推荐你的。现在来看，在北安管局内，只有你在坚持三江白的饲养，好，我没看错人呐！”
老太太透露了一些过往，又感慨了一下，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熊啊，作为北安局主管畜牧的人，我不仅要管现在的奶牛养殖事业，还得管养猪，尤其是咱们三江白啊。那是咱们总局的专家耗费了几十年的光阴才搞出来的品种，不能就这么扔在一边不管不顾。”
“小熊啊，我们畜牧口的资金有限，但是我想挤出一些来支持你。你既然开春就打算扩建了，那么就顺便也保留一部分种猪，这样，既可以自给自足一部分，也能适当的向周围扩散，这样只要能有几家这样的种猪场，三江白就能在黑省的中北部扩大规模，逐渐成为主流养殖品种。”
熊贵清对这些扑面而来的信息有些懵逼。
他只听见了白处要给他钱的事，后面的话他根本就没听清。
见老太太还意气风发的畅想着未来，熊贵清弱弱的问了句。
“咱们不是有种猪场吗？”
“哦，咳咳。”
老太太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是有，可是这个种猪场已经承包了……”
熊贵清一下听出这里面有故事。
畜牧公司下属的种猪场，如今畜牧处长的话不好使了。
否则老太太咋可能不去建设自家的种猪场，跑到下面农场找养猪专业户搞繁殖？
这有点不可思议。
“好，我全力配合白处的工作。不过我能问问处里能扶持多少钱吗？”
“呵呵，你小子就关心钱！”
老太太开心的笑了。
像个得逞的老狐狸。
“这笔钱现在只能以贴息贷款的形式拨给你，但是有个条件。”
“您说。”
“你要配合专家进行科学实验，尤其是优选优化，怎样？”
老太太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熊贵清赶紧点头，“没问题，但是你们实验需要的费用我可承担不起啊！”
“放心，实验的各种器材设备和人员的薪酬吃住你都不用管。你只提供场地，提供实验用猪就行。”
“行吧。”
熊贵清不懂这些，老太太说啥都不用他管，只要给这些人提供实验用猪就行。
想必是那家被承包的种猪场不愿意提供实验用猪？
这种想法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没有留下痕迹。
“这笔贷款是贴息的，总局本是想扶持管局种猪场，可现在我们不得不另找出路，做好备胎，金额只有五万，你会不会觉得太少了？”
老太太倒是有自知之明。
“白处，五万确实太少了。如果我们建设专门的种猪场，光是建筑这点钱都不够啊！”
熊贵清有些失望。
说了半天才给五万，还是贷款。虽然不用出利息，可是这资金量也太小了。
“白处，不是说总局扶持吗？那么大个总局才出五万块钱？”
“呵呵！”
白处长见熊贵清看出了破绽，这才笑呵呵的说道：“你要跟局里签订一个合作协议，我们就能增加贷款金额。”
熊贵清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又是个有条件的贷款？
“协议主要是什么内容？”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要派遣一些人过来，把你这个猪场搞的正规一些嘛。”
熊贵清心下一惊，莪去，这要是真的派人来，那这个猪场还是自己的吗？
他心思电转，立马转换了态度。
“白处长，你可饶了我吧！”
熊贵清苦着脸说道：“我就是个养猪专业户，说起来就是个养猪的，您有这资金，局里再建一个种猪场都行，或者收回现在的猪场也行，没必要找我啊！”
“你说的保留种猪的事，我认可，正好我刚刚进了一百头三江白，倒是可以挑选几头好的留下。”
熊贵清一听要跟管局签订合作协议，他就打退堂鼓了。
自己现在这个小身板可不扛这些官僚来祸害啊！
再说，你给的是贷款，是要还的。
怎么感觉像是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这是熊贵清以后世的眼光来看问题的。
其实，在八十年代，能贷着款就算你有本事。
很多人为了贷款求告无门。
这会儿到处都缺钱，都需要银行的贷款。
以前，国家给各单位都是财政拨款，这就是成本费用，是不需要还的。
进入八十年代就变了，变成了贷款，而贷款是要还的。
谁都要求着银行，所以难免就形成了放贷是施舍的意味。
白处长虽然很看好熊贵清，可她依然是这样眼光。
我给你贷款就是扶持你。
然后跟着一大堆的条件。
熊贵清前世就吃过这样的亏。
他收起笑容，很严肃的说道：“白处长，我很想帮你，可是我现在实力不够啊！”
“我给你贷款你不就有实力了？”
“白处长，建一个大型的种猪场耗资巨大，绝不是十几万就能干下来的。后续的饲料问题，维持费用等等都是难题。”
“但是，白处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熊贵清语气缓和了下，说道：“你们可以帮我从总局进几头种猪，我呢出钱买，我自繁自养慢慢的发展。”
熊贵清看着白处长。
老太太的脸色变幻着，也不说话。
侯勇在一旁急的直跺脚。
心说，祖宗诶！你就不能说的好听点么！
过了好一会儿，白处长才换了副笑容，说道：“小熊考虑的也对。有顾虑也正常，咱们不强求。”
熊贵清不是不想配合科技人员搞实验。
可是如果又签协议又派人的，最后这个猪场是谁的？
谁说了算啊？
弄不好这猪场一注册就是管局某某研究所了！
到时候自己咋说的清？
不行，不能跟他们合作太深，容易被收编。
两边各打各的主意。
不过对于白处长提出保留部分种猪的事，熊贵清还是认可的。
因为他现在猪场越搞越大，要是北安的种猪场突然出个什么幺蛾子，自己不得抓瞎么！
白处长说过了场面话，也不再去熊家了，直接上车走了，连侯勇都没说上话。
看样子老太太生气了。
对于这次谈崩，侯勇是又气又急。
他一跺脚，把冰碴子都溅起多远，说道：“贵清啊！你糊涂啊！她给贷款你就接着，你管多少呢？白得的贷款为啥不要？”
“你没听她的条件吗？到最后这猪场是谁的都说不准。”
熊贵清说了一句，梗着脖子走了。
侯勇看看旁边的熊长禄，说道：“你看看，真是钱多脾气涨啊！”
侯勇一跺脚也走了。
熊长禄砸砸嘴，琢磨了一下，没有说话。
熊贵清见侯勇走了，他又转身回来。
“爸，你们以前养过老母猪，现在咱们咋办？”
“在这窝猪里挑几个小母猪留着。”
熊长禄说道。
“那公猪呢？”
“公猪咱们这些猪都不行，必须要用冷冻精，北安有冷冻精站，到时候去受精就行。”
“哦，可还是有点麻烦，要是咱们自己能搞就好了。”
“场部已经有了奶牛人工配种站了，要是有个三江白的不知道行不行？”
“咋不行？就是得有好公猪才行。”
“要是白处长能弄来一头公猪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在熊贵清一念之间，有十头小母猪被挑选了出来，单独喂养。
而其他的小猪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当王兽医笑呵呵的走进7号猪舍的时候，那些懵懂的骚猪们还抬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来客。
每到这种时候，熊贵清尽量远离，他总觉得自己的胯下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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