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求打脸与求不被打脸

  白衣秀士勃然怒,他这就要上前理论。

  在他旁边那一桌,本欲埋头喝酒的武夫见势不妙,忙暴起将他箍住。

  武夫好言道:“周大家息怒!”

  “咱家都指挥使,正有一份功名与你,可速速与我同去……”

  那武夫力大,白衣秀士被他拉得连连后退。

  那武夫是想息事宁人。

  但是,萧东兮敲了桌子。

  她提高音调:“去把周德升叫来!”

  这下,全场视线,终尽集于萧东兮一人。

  那些认得萧东兮的人,都直呼倒霉。

  “都收到通知了,竟还有人去惹她?”

  他们只恨自己心存侥幸,没有早点离去。

  那些不认得萧东兮的人,也不是蠢货。

  他们怎会不知,这一进来就嚣张得无人敢管的仙子,岂是善茬?

  君不见,她身旁二人,虽只顾自静坐,作壁上观。

  但一个不怒而威,杀伐之气惊人。

  另一个重瞳俊美,手执金纸折扇,非富即贵。

  他们哪一个,是自己,与那白衣秀士能招惹的?

  能在官营伶人馆混,没人会不把自己前途和家人命运不当回事。

  脸可以不要——职务丢了,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至于这官营伶人馆中的官人、探子;也包括新月楼在内或明或暗的高手。

  他们全都在心里怒骂那白衣秀士——我们已经把能通知的,都通知到位了!

  在此特殊时期。

  咱们惹谁,也别去惹,那要掀桌的女魔头啊……

  咱管她是不是废人,嚣不嚣张呢——都不用咱担责了!咱是嫌吃太饱,还是活太少?

  万一人家不是废人呢……

  他们真没想到,竟然漏出了这个只知吟诗唱词,连鸡都杀不动的白衣秀士!

  那白衣秀士杀不动鸡,自然也挣不脱武夫的控制。

  但是他有嘴,

  他高声大呼:“张都头!汝为国之栋梁。”

  “你岂能容她一女流——嚣张跋扈至此?”

  “汝岂能拉偏架,助其气焰……”

  嚣张跋扈?

  那武夫张都头恨不得想用驴粪,去把白衣秀士的嘴给堵死。

  那女魔头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唤涿州郎将前来,就叫嚣张跋扈?

  你是没见过——那女魔头在军阵前,扇咱都指挥使巴掌吧!

  萧东兮第二次掌掴历存韬的时候,张都头是在场的。

  自家都指挥使平日如何,张都头哪能不知?

  莫说被人扇巴掌。

  就是旁人说上几句,咱都指挥使,那也是睚眦必报……

  不管是当场报,还是几年后报。

  要问咱都指挥使睚眦必报到什么程度?

  犹记当年,燕国北收幽云之战。

  大燕已将那镔铁之族,打得大败北逃。

  国主亲令收兵庆贺。

  惟咱都指挥使,以七千步军,追亡逐北三百里。

  将镔铁八部,给硬生生杀成了五部。

  国主问原由。

  咱都指挥使只答了一句——“报向来三衅之怨尔。”

  三衅之怨,咱都指挥使就要将其赶尽杀绝。

  然而,对上那女魔头时。

  咱指挥使不光挨了巴掌,还连屁都没放一个……

  全程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那白衣秀士越挣扎,张都头便越着急。

  咱都指挥使,在那女魔头面前,都只是小猫。

  你周秀士算个嘚?

  虽然,这里面有什么勾当,咱是不清楚。

  但咱也不糊涂!知道这女魔头,是咱惹不起的……

  再说了,你没看到——那神将历从原么?

  别看这位,在那女魔头面前,现在也是只猫。

  那是你没见过,他虎的样子!

  不说从前,就说这次。

  他被国主下令围猎。

  仅单枪匹马,就在七位马步都指挥使亲率大军围剿下,冲开了一条血路,逃出生天。

  你说虎不虎?

  他对那女魔头尚且唯唯诺诺。

  你一白衣秀士算个蛋?

  真当自己就是千军万马?

  今日在此间听曲之人。

  他们职级比咱高的,功夫比咱好的。

  比比皆是!

  是他们,不想去抓神将,求功名利禄?

  你是不知道。

  自从那女魔头,在军阵前救下神将后。

  咱们那些个都指挥使们,不光再也没有提过要围猎神将这事,而且严令——见着了要绕道走。

  咱都指挥使武功盖世。

  他宁挨巴掌,也不去管那女魔头。

  就你周秀士,还想让我去管?

  我一个大头兵,拿什么管?

  鸟么!

  此刻,张都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他不能说。

  他只用手箍住那白衣秀士往外走。

  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怎么都算对得住涿州郎将了……

  然而,张都头很快,就为他没能及时用驴粪,堵上那白衣秀士的嘴,后悔了。

  那白衣秀士无力挣扎,又见无人理会,只好拿出了看家本领。

  他冲着萧东兮口吐芬芳。

  混欲将所学骂战之词,尽皆用上。

  可惜,他只开了个头。

  萧东兮便随手掷了枚棋子,正中他的嘴巴。

  他立时就被呛得涕泗横流,只顾着咳了。

  萧东兮再敲桌案。

  她指着张都头:“就你——去把周德升给我叫来!”

  张都头听了,如遭雷劈。

  我是来消灾的,怎么还惹祸上身了?

  他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他在萧东兮那越来越不耐烦的叩击桌案之声中,逐渐崩溃。

  “狼军都指挥使有令!即刻归营,戌时开拔!!”军令来得非常及时。

  张都头如闻仙乐!

  他立马就将那白衣秀士,往地上一放。

  他脱身要紧,哪还会再去管这白痴死活。

  你要作死,那请自便!

  张都头手指门外,向大家示意——“军令如山,不敢有违”。

  然后,他转身就跑了。

  张都头的演技,非常拙劣。

  以至于连绷着脸的历从原,都被他给逗乐了——笑出了声。

  萧东兮白了一眼历从原,并不去管他。

  她只觉无趣,就自顾自地一边品茶,一边轻叩桌案,想戏。

  倒是那杨从嘉朝历从原挪了挪凳子:“不曾想,这民间戏码,竟不比台上逊色……”

  “假传军令,张口就来。”

  “简直比那伶人嘴,还要来得精彩……刺激!”

  历从原只得尴尬一笑。

  他自顾低头饮酒。

  任那贵公子杨从嘉,在旁津津有味地说戏。

  那白衣秀士终于止住了咳。

  他好容易才站直喽……

  此刻,他就是再蠢,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正欲寻机下台,却突然看到了历从原。

  有些记忆,似乎正在涌入他的脑海……

  “你是……”他指着历从原,颤抖着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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