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半个月过去。
这日中午,十几个鞑靼人押着几辆大车来到了漠北与后金的交界处。
“吁~”
随着一声响亮而悠长的口哨声,二十余个女真兵出现在山谷中,为首的几个骑着马。
“咕哩噜,啪你东啦……”
“窝泥嘛,嘶吧叽吐……”
双方为首之人交流了几句,那些女真兵相继上前准备验货、接货。
这几辆大车上面装的全是火铳、铁弹、火药,全是大明朝廷严加管制的火器道具,绝对不允许民间交易,更不要说卖给敌人。
其实女真人一开始根本不注重火器,甚至是鄙视火器。
在他们眼中,只有能骑善射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后来,在宁远、锦州之战中,大明军队用火炮轰得女真人屁滚尿流,死伤惨重。
直到这时候,他们方才意识到火器的威力。
当他们尝试着通过晋中几大奸商弄到手一批火器之后,便迫不及待跑去攻打漠北的鞑靼部落。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尝到了甜头之后,便开始逐步给步兵配备火枪。
而给他们提供火枪、弹药的正是范家、田家等几大奸商。一般人弄不到,但不代表他们也弄不到。
为首的那个女真骑兵跳下马走到大车边,正准备揭开大车上搭的篷布验货。
没料,刚一低头,站在他身侧的一個鞑靼人猛地挥刀劈了下去,一刀斩首。
几乎在同一时间,其他鞑靼人也暴起突袭,瞬间便杀了对方十余人。
“窝泥嘛……”
没死的那些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挥刀抵挡。
可惜先机已失,而且人转眼间死了一半,勉强撑了一小会,最终还是一个接一个倒在了血泊中。
“窝泥嘛……”
一个“鞑靼人”也跟着说了一句,并抬手推了推帽沿,赫然是裴纶。
其实这批鞑靼人中只有几个是真的鞑靼人,都已经被裴纶给彻底驯服,乖乖按原计划与女真人交易。
裴纶则带着几个手下一起押车,亲身经历了双方交易的路线与方式,然后顺便将那些女真人给宰了。
而这时候,丁修已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替阿蛮赎了身,并给了她二百两银子。
随后与素娘一起悄然去了大同府,准备捉大鱼。
有人戏称,说大同府半个城都是范家的,就连知府大人见到范家的家主范志民,也得小跑着上前先行见个礼。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可以想象一下范家在大同府的势力有多大。
范家主脉弟子、旁支弟子,再加上七大姑八大姨各类沾边不沾边的近亲远亲,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
城中百姓,没人说得清范家在大同府到底有多少产业,在城外有多少良田。
有些店铺表面上不是范家的,但说不定也是范家某个外戚所有。
丁修和素娘扮作一对农家夫妻来到了大同府,稍微一打听,不少百姓在提到范家时,总是言辞躲闪,似乎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范家。
在大同府,一旦得罪了范家,与得罪官府几乎没什么分别。
城里有个姓刘的举人,娶妻温氏,美貌如花,夫妻二人的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惹人羡慕。
却万万没想到祸从天降。
去年,刘举人外出访友,数日后回家发现妻子总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一问,便哭个不停。
没过两天,竟悬梁自吊,并留下了一封绝命书。
原来,她早就被范家三公子范纪成惦记上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
刘举人一离家,这家伙也不知哪里得到消息,竟趁夜翻墙潜入刘府,强行将温氏给……
事后,还威胁温氏,说这事一旦传开,不仅温氏的名声全毁,连她丈夫刘举人也将沦为笑柄,无脸见人。
这样的事范纪成不是第一次干,被他欺凌过的女人都不敢声张,生怕毁了名声,最终被夫家扫地出门。
所以,他认定温氏更加不会声张,毕竟是举人家的妻子,比寻常人更在乎名声。
没想到温氏个性刚烈,她之所以没有当场自尽,是想等丈夫回家,再多看丈夫几眼。
绝命书中,她虽讲明了原因,但却劝丈夫不要对外宣扬,她已经不在人世,不在乎身前的一切。
但,丈夫还要生活,不能沦为他人的笑柄。
只是,刘举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堂堂举人,如果不能替自己的冤死的妻子讨还个公道,那就枉为男人了。
于是,刘举人悲怒之下将范纪成告上了公堂。
本以为有妻子的亲笔绝命书,再加上他举人的身份,官府应该会公正审理此案。
结果……他却低估了范家的能量。
这桩案子在大同府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百姓心里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但,正应了一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范家找来了几个证人,相继证明温氏绝命书中所说的受凌辱的那晚,范纪成先是在某酒楼喝酒,后来又去了某青楼……总之,就是不可能去刘举人家。
何况,绝命书是温氏书写的,无人能够作证。
刘举人不服,不停地上告,还联络了一些同窗联名签写状纸,想给官府施加压力。
没料有一天,正在大街上走时,一匹受惊的马冲过来将他撞飞。
躺了一个来月,伤总算治好了,但却瘸了一条腿。
人也变得有些神智不清,没事便一个人坐着嘀嘀咕咕,谁也听不清他在嘀咕啥。
温氏含冤自尽一案,也不了了之。
一个堂堂举人竟然也落得个如此凄凉的下场,更不用说普通百姓。
听说了这桩案子之后,丁修心念一动,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素娘,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案子切入,由暗转明……”
素娘愣了愣:“由暗转明?你是想表明身份去调查范家?”
“对!不过,得先找到一些证据才行。一会我给裴兄飞鸽传书,让他调几个兄弟过来。”
次日上午。
一个郎中模样的男子带着一个伙计来到了刘举人府。
刘举人虽然神智不清,好在有个远房族兄不时过来替他打理一下家业,府里有几个下人也忠心耿耿,一直未曾离开。
“你们找谁?”
府里一个下人疑惑地问。
扮作郎中的丁修笑了笑道:“有人请我前来替你家老爷看看病。”
“看病?谁请你们来的?”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大概这么高……”
丁修胡诌了一通。
不过下人却一脸恍然的样子点了点头:“二位请。”
他以为是老爷以前的同窗同情老爷,但又不便亲自出面,所以暗地里请来了郎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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