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裴纶按计划快马加鞭奔赴阳平。
阳平县乃是汤辉的老家,隶属大同府,距离张家口二百余里。
按丁修的说法,这叫双管齐下,务必彻底摸清汤辉的底细,能揪住这家伙的七寸最好不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
数日后,裴纶悄然返回。
而这时候,丁修这一边也大有斩获,通过暗中打探以及阿蛮不时提供的线索,也算初步掌握了汤辉的底细。
是时候正面出击了。
裴纶飞鸽传书,通知手下以最快的速度秘密奔赴武城。
这晚,汤辉没什么事,早早回到莺语楼唤来画眉陪着一起喝酒。
“汤爷,再喝一杯嘛……”
画眉坐在汤辉的腿上,翘着兰花指端了一杯酒递到汤辉嘴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她的模样的确很普通,中等之姿,说不上漂亮也说不上丑。
但是,见到她的男人大多会忍不住多瞟她几眼,原因就是她生就了一双好磨盘,分外吸睛。
其“豆腐西施”的名头,也由此而来。
汤辉微闭双眼,一只手放到画眉的磨盘上轻轻摩挲,一脸享受的表情。
“笃笃笃……”
这时,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汤辉皱了皱眉,睁开眼,语气颇为不喜地喝了一声:“谁呀?”
门外一个伙计应道:“汤管家,有人送了一件东西过来,说是你看了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东西?”
“小的不知。”
“拿进来。”
“是!”
伙计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并将手中的一个小木盒递给了汤辉。
汤辉漫不经心打开一看,当即脸色惊变,猛地站起身来。
“扑通……”
坐在他腿上的画眉却摔倒在地,本想撒下娇,结果抬头一看汤辉脸色不对,只得悄无声息自己爬了起来。
汤辉一脸狰狞,猛地拽住伙计的衣服大声喝问:“说,东西是谁送的?”
伙计吓到了,结结巴巴道:“是……是一个中年男子,小的……小的不认识,他给了小的五……五十文钱,让小的将这个盒子交给你。”
“他长什么模样?”
伙计回想了一下,回道:“中等身材,有点微胖,穿一身蓝……蓝色的土布褂子,一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对了,腰间还别着一根烟锅袋。”
汤辉推开伙计,风一般冲出房间。
他如此失态,自然是因为盒子里的东西。
其实盒子装的并不是什么特殊之物,只是一把寻常的银质长命锁。
不过,汤辉一眼就认出来,这把长命锁是他儿子汤奇周岁时找人定做的,从小一直戴着,从不离身。
而且,令他心惊肉跳的是,长命锁上血迹斑斑,看样子应该是近几天刚染上的。
汤辉膝下虽有五个儿女,但传承香火的宝贝儿子却只有汤奇一個,夫妇二人自然是视如珍宝,从小溺爱无比,几乎是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因此,将这小子给惯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欺男霸女,勾搭良家,名声极坏。
汤辉急急追到楼下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背影,与那伙计描述的差不多,于是拔腿追了上去。
对方不紧不慢,拐进了一处阴暗的巷子里。
汤辉迟疑了一会,本想回去叫人,但又怕跟丢,最终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他是个老江湖了,对方要是想要他的命也用不着绕这么大个弯子,多半是想敲诈他一笔银子。
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朋友请留步……”
汤辉追进巷子,冲着那中年男子的背影唤了一声。
裴纶转过头冲着汤辉笑了笑,随之勾了勾手指,示意汤辉跟上。
一直走到一处荒僻之处,裴纶方才停了下来。
汤辉强忍心头怒气,拱手问道:“不知朋友是哪条道上的?可是汤某有何得罪之处?”
裴纶摸下腰间的烟锅袋叨在口中,随之慢腾腾摸出一块令牌。
“锦衣卫?”一看到令牌,汤辉不由失声惊呼。
“还算识货……”裴纶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令牌收了起来,然后又问了一句:“盒子收到了?”
汤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艰涩道:“不知小人犯了什么罪?何劳大人亲自追到这里?”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小人……”
汤辉正待狡辩,裴纶却摸出几张纸晃了晃:“这些,可是你宝贝儿子签字画押的口供,就凭这些罪状便足以让你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扑通……”
汤辉吓得腿一软,当场跪到了地上。
如果是地方官府的人他可能不怕,毕竟上面有的是关系。
但是锦衣卫凶名在外,别说他一个小小汤家,就算是大同知府见到锦衣卫,恐怕也不敢造次。
裴纶将烟锅袋点燃,美美地吐了一口烟,冲着汤辉笑眯眯道:“汤管家,你也不用害怕,不管你犯了多大的罪,大不了就是诛九族。
你看啊,到了阴间一大家子团团圆圆,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此话一出,汤辉更是吓得裤裆湿了一大片。
这简直就是一个恶魔,诛九族这么大的事,这家伙怎么还笑得出来?
“大人饶命,小的……小的……也只是个下人,替主人家办事。”
“主人家?你主人是谁?”
虽然裴纶知道是谁,是他知道,与汤辉亲口讲出来,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是……是……范家。”
“哪个范家?”
“大同富商……范……范志民老爷。”
“范老爷派你到这里做什么?”
“主……主要负责和……和鞑靼人交易。”
“鞑靼人?你确定是鞑靼人?”
汤辉咬了咬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回道:“是的大人,就是鞑靼人。”
裴纶笑了笑:“好吧,那咱俩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也不会说,比如伱身边一个叫阿德的伙计……”
“阿德?”汤辉又一次脸色惊变。
阿德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跟在他身边六七年了,他的事,阿德不能说全知道,但至少知道大半。
“对,只要阿德指证你,后果是怎么样的,就不用本官提醒了吧?”
说完,转身便走。
“大人且慢……”
汤辉急急唤了一声。
裴纶转过身,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刀子一般,令得汤辉浑身发寒。
“汤管家,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敢耍小心思,放心,你一时半会儿肯定死不了。
不过,你会亲眼见到你的宝贝儿子死在你面前,接下来就是你的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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